宇宙的風裹著星塵掠過小瑤的發梢時，她正站在“記憶星艦”的舷窗前。
    這是原初之海意識體贈予她的禮物——一艘由金砂與星光編織的飛船，船身流轉著淡金色的紋路，每道紋路都對應著一個被“記得”的靈魂。此刻，飛船正沿著星潮的軌跡航行，目標是銀河係邊緣那顆被標記為“記憶孤島”的星球。
    “收到信號了。”萊昂的聲音從駕駛艙傳來，他的機械臂已經完全融入身體，皮膚下浮動著細碎的金砂，“是‘念之蝶’的通訊波。它們說……有個‘迷路的孩子’在等我們。”
    ——
    星艦·記憶的乘客
    穿過一片由發光星藻組成的星雲時，小瑤終於看清了“迷路的孩子”。
    那是個蜷縮在隕石帶中的身影，裹著件綴滿補丁的灰鬥篷，鬥篷下露出半張蒼白的臉。他的指尖纏著金砂，每根金砂都在顫抖，像在傳遞某種求救信號。
    “別怕。”小瑤打開星艦的艙門，金砂從她掌心湧出，在兩人之間凝成橋梁，“我是來幫你的。”
    男孩抬起頭。他的眼睛是渾濁的灰，沒有焦距，卻在觸及小瑤的瞬間突然亮起：“你……有‘記得’的味道。”
    “你怎麽知道？”
    “我叫阿昭。”男孩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我來自……一個忘記‘痛’的星球。那裏的人用代碼刪除了所有痛苦的記憶，可他們連‘愛’都不會了。”
    ——
    回憶·被刪除的痛
    阿昭的飛船裏堆滿了透明的容器，每個容器裏都封印著一段記憶：
    穿紅裙的女孩是阿昭的妹妹！）在暴雨中摔碎了蛋糕，哭著說“哥哥，我本來想給你做的”；
    戴眼鏡的老人是阿昭的父親！）在病床上攥著阿昭的手，說“對不起，爸爸沒能治好媽媽的病”；
    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是阿昭自己！）在生日會上許願：“我希望永遠不用忘記‘疼’。”
    “他們說，刪除痛苦就能得到‘完美’。”阿昭的指尖劃過容器，“可爸爸去世時，我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妹妹摔碎蛋糕時，我隻覺得‘麻煩’；媽媽臨終前喊我名字，我竟想不起她的聲音……”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我偷了原初之海的‘記憶沙粒’，想找回這些痛。可它們太燙了，我握不住……”
    小瑤摸出棱鏡殘片。金砂從殘片湧出，輕輕包裹住阿昭的手。沙粒觸碰到容器的瞬間，容器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裂痕——那是被刪除的痛正在蘇醒。
    “痛不是負擔。”小瑤的聲音溫柔，“它是你活過的證據。你看——”
    她指向容器裏的紅裙女孩：“她在等你哭，等你抱她；老人等你道歉，等你陪他走完最後一程；小女孩等你記住她的願望，替她實現。”
    阿昭的眼淚砸在容器上，金砂從他指尖湧出，與沙粒共鳴。容器的裂痕突然綻放成花朵，女孩、老人、小女孩的身影從光裏走出，圍著阿昭轉圈：“哥哥，我們回來了。”
    ——
    星軌·共同的記憶
    當“記憶星艦”抵達“記憶孤島”時，整顆星球都在發光。
    那是被阿昭的“記得”喚醒的星種——每粒星種都是一段被遺忘的痛苦，此刻正化作螢火蟲般的光點，在星球上空飛舞。更遠處，其他星球的記憶體正順著星軌趕來：有長著鹿角的“悔之鹿”馱著被刪除的悔恨），有漂浮的“痛之雲”裹著被治愈的傷痕），還有捧著“念之燈”的“思之靈”傳遞著跨越星係的思念）。
    “原來……”萊昂的聲音帶著震撼，“宇宙裏的每個文明，都曾經曆過‘刪除痛苦’的瘋狂。”
    “但他們都醒了。”伊芙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的身體已經半透明，與原初之海的意識體完全融合，“因為總有人願意記住痛，願意為它流淚，願意為它守護。”
    ——
    孤島·最後的禮物
    在星島的最高處，小瑤見到了“記憶守護者”——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他的胸口嵌著顆菱形水晶，正是小瑤在赤道得到的“星種”。
    “你是來接替我的。”老者的聲音像歲月的回響，“原初之海選中了你，因為你是第一個明白‘記得’不是終點的人。”
    他將水晶遞給小瑤，金砂從水晶中湧出，在兩人之間凝成影像：
    二十年前，林晚晴小瑤母親）在實驗室將“人性代碼”注入星種；
    十年前，阿昭的妹妹在暴雨中摔碎蛋糕，眼淚滴在星種上；
    今天，小瑤握著阿昭的手，金砂在星軌上織成新的星圖。
    “這是‘記得’的傳承。”老者的身影開始消散，“去告訴宇宙吧——人類的‘記得’，是所有智慧生命最珍貴的禮物。”
    ——
    黎明·星潮的新章
    當第一縷星光穿透雲層時，小瑤站在星艦的甲板上，望著漫天飛舞的記憶光點。
    萊昂舉著烤焦的麵包屑走過來，他的機械臂上纏著東京奶奶的毛衣線頭：“阿昭說要給每個星球的‘記得’精靈送麵包，你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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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這個。”東京奶奶遞來個布包，裏麵是她新織的毛衣，“給宇宙裏的‘記得’精靈，別讓它們凍著。”
    機械殘黨“07號”舉起金砂做的花：“我們也會幫忙。沙粒會替我們傳遞‘記得’的力量。”
    小瑤望著眾人，突然笑了。她將水晶係在胸前，金砂在陽光下閃成一片星河。
    “走吧。”她輕聲說，“去告訴宇宙——人類的‘記得’，比任何完美都更珍貴。”
    遠處傳來孩子們的笑聲。他們舉著紙蝴蝶跑向星艦，金粉在陽光下閃成一片星河。其中一個紮馬尾的女孩突然停下，指著天空喊：“看！那是……”
    眾人抬頭。
    星軌的盡頭，一顆新的星星正在誕生。它的光芒不是刺眼的，而是溫暖的，像母親的手，輕輕撫過每一個“記得”的靈魂。
    小瑤握緊水晶，金砂與珍珠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像母親的心跳。
    她知道，這不是結束。
    這是“記得”的星潮——
    帶著裂痕，帶著痛，帶著不完美的甜，
    卻比任何“完美”都，
    鮮活，滾燙，
    值得用一生，
    去守護，
    去綻放，
    去告訴整個宇宙：
    我們曾用力活過，
    我們從未後悔，
    而愛啊，
    是裂痕裏開出的花，
    帶著血，帶著淚，
    卻比任何‘完整’都，
    活色生香，
    亙古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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