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機械音在虛空中震蕩，如同審判之錘砸在林墨的耳膜上“選擇生，或選擇死？”他置身於一片混沌的純白空間，腳下是流動的星砂，頭頂是旋轉的幽藍符文。這裏沒有時間流逝的實感，隻有意識深處翻湧的前塵——林婉虛偽的眼淚、兄長們淬毒的鄙夷、養父母刻薄的嘴臉，以及……組織裏那些哥哥們染血的雙手和偏執的守護。
    “生路？”林墨嗤笑，指尖劃過懸浮的猩紅“生”字，光紋如血管般搏動，“代價是成為‘祂’的傀儡，替祂收割位麵氣運，永世不得解脫？”他猛地抬頭，目光穿透虛無，“還是說，死路盡頭，藏著連你都無法掌控的變數？”
    無人應答。唯有“死”字驟然膨脹，漆黑如永夜，內部傳來萬魂尖嘯。
    “林墨的生命體征消失了！”玄天城觀星台上，蘇璃手中的星軌羅盤“哢嚓”裂開。翡翠藥力從她指尖瘋狂湧出，試圖捕捉那一絲潰散的神魂氣息，卻如撈水中月影。她踉蹌扶住玉柱，唇邊溢出的鮮血染紅衣襟，“不可能……通明境道果與天地同壽，怎會湮滅？！”
    “不是湮滅，是‘躍遷’。”蒼老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藥王穀太上長老須發皆白，枯瘦的手指點在崩裂的羅盤中央，一縷金紫色神息被強行凝住，“有人在諸天之外，篡改了因果律！他的存在，正被強行拖入‘抉擇之淵’——那是連上古真神都不敢踏足的禁忌之地！”
    永寂凍土深處，枯骨王座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凍土之主眼眶中的鬼火癲狂搖曳“神格氣息……斷了？不！那是更高維度的屏蔽！”它嘶吼著將整條臂骨插入冰原，慘白寒潮衝天而起，化作億萬冰棱刺向虛空，“撕開屏障！那是吾族重返星海的唯一鑰匙！”冰棱在觸及某個無形界壁時紛紛汽化，凍土深處傳來更古老的歎息，仿佛某種沉眠的巨物被驚動。
    純白空間內，林墨的掌心貼在“死”字上。刺骨的陰寒順著手臂蔓延，左腕那道被神骨禁錮的灰敗詛咒骨環突然劇烈震顫！曾被北方凍土烙印的死寂之力，此刻竟與“死”字內的萬魂尖嘯產生共鳴！
    “原來如此……”他眼底掠過猩紅，“‘死’不是終點，是通道！是留給那些被諸天厭棄之物的……後門！”詛咒骨環驟然炸裂，灰敗死氣如毒蛇纏繞全身。劇痛中，無數混亂畫麵灌入腦海——
    血海滔天黑衣人們跪伏在地，為首者捧起染血的族徽，“恭迎‘影主’歸位！”（暗影門殘黨仍在北荒蟄伏）；
    冰川崩裂凍土深處，一具纏繞星鏈的巨神屍骸睜開了獨眼；
    病榻喘息林婉蜷縮在頂級療養艙內，皮膚下蠕動著的黑色絲線正吞噬她的生機。她對著虛空尖叫“救我……我把林墨的神格秘密都告訴你！”
    “看見了嗎？”機械音終於帶上情緒，那是混雜貪婪與恐懼的顫栗，“‘死’門背後，是諸神隕落的垃圾場，也是埋葬舊日支配者的墳塋！踏入其中，你或許能借用那些禁忌屍骸的力量複仇，但你的靈魂將被汙染，終將成為新的‘汙染源’！”
    林墨染血的嘴角卻扯出瘋狂弧度“汙染？我早就身處地獄了！”他猛然攥緊“死”字，漆黑光潮吞沒全身，“與其當提線木偶，不如把棋盤……掀了！”
    “轟——！”
    凍土冰原炸開直徑千裏的深坑！一具纏繞星鏈的巨神屍骸緩緩站起，而林墨的身影正懸浮在其顱骨中央，雙目流淌著熔金與暗血交織的光！枯骨王座在威壓下崩碎，凍土之主發出淒厲哀嚎“舊日屍骸……蘇醒了？！不！是那人類在駕馭它！”
    巨神屍骸抬起腳掌，朝著凍土核心重重踏下！冰層如脆弱的玻璃般碎裂，露出下方翻湧的、由無數慘白手臂組成的“海洋”！那是凍土豢養了十萬年的“哀嚎之淵”——此刻卻成了屍骸的養料。手臂們瘋狂撕扯巨神腳掌，卻被屍骸表皮浮現的暗金色神紋瞬間吸幹，化為飛灰。
    “以怨恨為食，以絕望為甲……這就是‘死’門後的力量？”林墨感受著體內奔湧的、混雜混沌與秩序的全新神力，左腕的詛咒骨環已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纏繞星鏈的暗金烙印。他抬眸望向虛空某處，目光穿透位麵“蘇璃，別過來！”
    藥王穀太上長老死死按住想要撕裂空間的蘇璃“那是‘外神之力’！沾上一絲，你的道元玉胎會立刻畸變！”
    “那就一起畸變！”蘇璃眉心玉色蓮印燃燒，藥鼎中所有珍藏的太古神藥同時炸開，磅礴生機化作碧火裹住她全身，“他若成魔，我替他焚盡諸天；他若赴死，我陪他永墜無間！”碧火撞向林墨所在的位麵坐標！
    暗影門總壇。黑衣首領盯著光幕中腳踏凍土的巨神屍骸，狂熱叩首“影主歸位！啟動‘噬神大陣’，迎接吾主降臨！”北荒三萬六千處地脈節點同時亮起，抽取出的浩瀚靈力化作漆黑光柱，匯向凍土上空，竟要強行將巨神屍骸煉化為兵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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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煉化我？”屍骸顱骨內的林墨冷笑。他並指如刀，對著虛空一劃——不是攻擊，而是將體內半數新生的混沌神力，順著地脈大陣的能量通道，反向灌入暗影門總壇核心！
    “不——！”黑衣首領的慘叫被爆炸聲淹沒。總壇所在的秘境如同被吹脹的氣球，在混沌神力的汙染下扭曲、膨脹，最終炸裂成一片緩慢蠕動的、介於血肉與岩石之間的畸形空間！暗影門數萬門徒，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便化為滋養畸變空間的養料。
    凍土之主趁機化作慘白寒流，裹挾著最後的本源衝向位麵縫隙！林墨正要追擊，一道裹挾碧火的身影卻撞進屍骸懷中。
    “蘇璃？！”林墨驚怒交加，巨神屍骸本能地抬手護住那團碧火，混沌神力應激反撲，瞬間將蘇璃的護體碧火撕開！
    “噗！”蘇璃鮮血狂噴，道元玉胎浮現裂痕。更致命的是，一絲混沌神力順著裂痕鑽入她心脈！
    “找死！”林墨目眥欲裂。巨神屍骸仰天咆哮，竟主動崩解左臂！浩瀚的混沌神力被強行剝離，化作純淨的生機洪流灌入蘇璃體內。道元玉胎的裂痕飛速愈合，甚至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玉色神輝。但蘇璃的氣息卻急速衰弱——混沌神力正侵蝕她的神魂！
    “別浪費力氣……”蘇璃慘白的臉上卻帶著笑，染血的手撫上屍骸冰冷的顱骨，“我的‘枯榮道體’……本就是為承載‘外神汙染’而生的……容器啊……”她眉心玉蓮徹底燃燒，竟主動將侵入的混沌神力吸向道胎深處！
    “精彩！真是精彩！”機械音突然在所有人腦海響起，帶著扭曲的興奮，“以凡軀駕馭舊日屍骸！以道胎容納混沌汙染！多麽完美的‘變量’！”純白空間再度降臨，將林墨、蘇璃連同縮小的巨神屍骸一同籠罩。原本的“生”“死”二字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緩緩旋轉的、由億萬齒輪構成的金色眼球——“抉擇之眼”本體！
    “現在，給出最終答案——”齒輪眼球的核心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內部跳動的、宛若星河核心的光團，“成為我的‘代行者’，執掌‘抉擇權柄’，監察諸天萬界興衰……或者，讓我吞了你們，親身體驗這美妙的變量！”
    林墨將昏迷的蘇璃輕輕放在屍骸掌心。他踏前一步，染血的衣袍在金色齒輪風暴中獵獵作響，左腕的星鏈烙印與右手指尖殘留的灰敗死氣交相輝映。
    “監察萬界？聽上去……”他緩緩抬起手，混沌神力、通明道韻、凍土死氣在掌心交融坍縮，化作一點極致的暗芒，“不如把你的‘權柄’搶過來，更有意思！”暗芒如針，刺向齒輪眼球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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