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殿死寂。
    林墨頭頂帝境神環璀璨如星，古月上尊的殺招凝固在星河中。
    “聖境很了不起？”林墨的聲音穿透凝固的時空，
    “師尊，你教我修道，可曾教過你，何謂‘眼瞎心盲’？”
    南宮遲嘴角血跡未幹，眼底的驚恐被更深的怨毒取代。
    殿外，永寂凍土的寒氣第一次滲入這片神聖星域——
    冰淵的呼喚，與帝境之力共鳴！
    星穹聖殿，時間仿佛被林墨頭頂那輪垂落萬道法則、凝聚成實質的璀璨神環徹底凍結。先前充斥殿宇的譏諷議論、古月上尊暴怒的嗬斥、南宮遲虛弱的哀鳴，乃至那些已撲至林墨身前的致命殺招……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皆被一股沛然莫禦的無上帝威死死按在原地，如同琥珀中徒勞掙紮的蟲豸。帝境！這兩個字如同太古神山，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先前還高高在上的大帝心頭，壓得他們道心震顫，神魂搖曳。
    古月上尊那足以拍碎星辰的巨掌，此刻距離林墨的天靈不過三尺之遙，掌緣蘊含的毀滅之力甚至將周遭空間都灼燒出細微的黑色裂痕。但這三尺，卻成了無法逾越的天塹。他臉上的暴怒如同劣質的泥塑麵具，在帝威的衝刷下寸寸剝落，露出底下從未有過的驚愕與……一絲難以置信的貪婪。他死死盯著林墨手中那卷依舊緊握的《九轉不滅經》心得，那卷他苦求百年而不得其門、此刻卻被自己棄若敝履的“廢紙”。難道……此子真能窺見經中真意？這念頭如同毒蛇，噬咬著他作為師尊、作為上尊的尊嚴，卻又帶來一種近乎顫栗的狂喜。
    “咳……咳咳……”南宮遲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聖血染紅了華貴的袍服。他掙紮著抬起頭，望向林墨的眼神裏，那刻意偽裝的驚恐早已被撕裂，暴露出刻骨銘心的怨毒與嫉恨。帝境！這個他一直視為廢物、踩在腳下隨意玩弄的大師兄，竟悄無聲息地踏足了他夢寐以求的巔峰之上！他苦心孤詣設計的陷害，不惜自毀部分根基也要讓林墨萬劫不複的毒計，此刻在林墨那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拙劣可笑，如同小醜的獨角戲。他喉頭滾動，嘶啞的聲音帶著血沫“帝境……又如何！你藏匿修為，潛伏師門，必懷不軌！師尊明鑒！”他必須將“不軌”二字釘死！否則，身敗名裂的將是他自己。
    “不軌？”林墨緩緩抬眸，目光掃過古月上尊凝固的巨掌，掠過南宮遲怨毒扭曲的臉，最終落回他那曾經奉若神明的師尊臉上。那目光裏再無孺慕，也無悲憤，隻剩下萬載玄冰般的空寂與疏離。“坐鎮天淵神牢十載，以身為牢，替師門鎮壓萬古凶邪，是不軌？”他聲音平靜，卻字字如鑿，敲在聖殿的寂靜裏，也敲在每一個大帝的道心之上。天淵神牢凶名赫赫，多少強者避之不及，林墨竟在那裏默默鎮守了十年？先前嘲諷他荒廢歲月的大帝們，臉上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苦修《九轉不滅經》十載，忍受血脈逆衝、神魂撕裂之痛，隻為有朝一日能解師尊百年困惑，奉上心得，是不軌？”林墨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經卷上，指尖微微用力，那承載了他十年心血、無數次瀕死又重生的金色紙張，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古月上尊的眼皮劇烈地跳動了一下，那經卷的哀鳴像鞭子抽在他臉上。
    “還是說……”林墨的目光陡然銳利如開鋒的帝劍，直刺古月上尊眼底那絲尚未褪盡的貪婪，“在師尊眼中，弟子這身帝骨帝血，這卷經書真髓，才是不軌之源？才值得您，夥同一個欺師滅祖、自導自演的小人，當著我未婚之妻，”他目光掃過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雲夢仙子，“當著這諸天星域的同道之麵，欲除之而後快？！”
    “轟——！”最後一句，如同九天劫雷炸響！帝境威壓不再僅僅是禁錮，而是化作實質的怒濤狂瀾，以林墨為中心轟然炸開！首當其衝的古月上尊悶哼一聲，那凝固的巨掌連同他本人，如同被無形的星辰巨錘砸中，身形不受控製地倒飛而出，狠狠撞在聖殿邊緣一根銘刻著古老圖騰的星穹巨柱上！巨柱表麵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噗！噗！噗！
    那些先前奉命圍攻林墨的師弟師妹們，如同狂風中的落葉，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便被這純粹的帝威衝擊波狠狠掀飛，血灑長空，撞在聖殿四壁，氣息萎靡，生死不知。
    南宮遲更是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腳踩中，整個人“嘭”地一聲徹底砸進地麵，聖境道體發出骨骼碎裂的刺耳聲響，他七竅流血，連怨毒的眼神都被無邊的恐懼淹沒，隻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
    滿殿大帝，修為稍弱者，直接被壓得匍匐在地，渾身骨骼欲裂！修為高深者，也無不麵色煞白，連連倒退，祭出護身至寶苦苦支撐，眼中再無半分大帝的矜持，隻剩下劫後餘生的駭然與敬畏。帝境之威，一怒星河寒！
    聖殿穹頂，永恒璀璨的星圖流轉，此刻卻驟然蒙上一層不祥的灰翳。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宇宙盡頭的冰冷死寂氣息，如同無形的觸手，悄無聲息地滲透了聖殿的法則屏障，絲絲縷縷地彌漫開來。殿內溫度驟降，連那些燃燒了萬古的星辰明燈，光芒都似乎黯淡了幾分，搖曳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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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氣息……林墨猛地抬頭，望向星圖深處！這股冰冷死寂，與他意識沉入冰淵深處時感知到的永寂本源何其相似！它帶著一種古老而遙遠的呼喚，與他體內剛剛覺醒、尚在奔湧激蕩的帝境之力，產生了奇異的共鳴！冰淵……那凍結神魂的童謠、蘇璃燃盡神魂傳遞的生死道韻……碎片般的意念在他帝念中飛速閃過。
    “呃啊——！”古月上尊掙紮著從碎裂的巨柱下站起，華服破碎，嘴角溢血，威嚴盡失。但他看向林墨的眼神，那貪婪卻燃燒得更加熾烈，幾乎要化作實質的火焰！“帝境……《九轉不滅經》……原來如此！好！好一個林墨！竟將這等逆天造化藏得如此之深！交出經卷！交出你突破帝境的秘密！本尊……本尊或可念在昔日師徒情分，留你一縷殘魂轉世！”他嘶吼著，手中光華再聚，一柄流淌著日月星辰虛影的古樸長劍浮現——星河帝劍！他竟不惜動用鎮壓氣運的本命帝兵！為了那經卷，為了帝境之秘，他徹底撕下了最後的遮羞布。
    “情分？”林墨仿佛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他低頭，看著手中那卷承載了十年苦痛、十年期望、此刻卻顯得無比諷刺的金色經卷。指尖帝力流轉，再無半分猶豫。
    嗤啦——！
    一聲輕響，清脆得如同心弦崩斷。那卷耗費十年心血、足以引動諸天腥風血雨的《九轉不滅經》帝境心得，在他手中化作億萬點細碎的金色流光，如同星沙，洋洋灑灑，飄散在死寂的聖殿之中，最終湮滅於無形。
    “不——！！！”古月上尊發出一聲野獸般的痛嚎，目眥盡裂！那不僅僅是經卷，更是他突破更高境界的唯一希望！被林墨親手毀了！極致的痛心瞬間化為滔天的毀滅殺意，“孽障！本尊要將你抽魂煉魄，永鎮星淵！！”星河帝劍爆發出滅世光芒，牽引諸天星辰之力，化作一道撕裂星河的恐怖劍罡，帶著古月上尊畢生修為和瘋狂的恨意，斬向林墨！這一劍，已不顧後果，誓要將林墨連同其帝境秘密一同抹殺。
    “師尊！我來助你！”一個怨毒到極致的聲音響起。地麵深坑中，南宮遲不知何時吞下了一枚流轉著詭異血紋的丹藥，破碎的聖體竟爆發出遠超平日的狂暴氣息，身體如同吹脹的血球，裹挾著玉石俱焚的決絕，化作一道燃燒的血色流星，後發先至，直撲林墨後心！他要自爆聖源，拉林墨同歸於盡！哪怕隻是阻他一瞬，讓師尊的絕殺之劍落下！
    前有星河帝劍絕殺，後有聖源自爆偷襲！更有絲絲縷縷的永寂凍土寒氣不斷滲透，試圖侵蝕林墨新生的帝境道基。三方殺機，絕天絕地！
    林墨立於風暴核心，麵對這足以讓老牌帝境飲恨的絕殺之局，眼中卻無半分波瀾。那破碎經卷的星沙尚未完全散盡，他緩緩抬起了右手，五指張開，對著那斬滅星河的帝劍劍罡，對著那撲來的血色人彘，也對著這方被權欲與背叛玷汙的聖殿星空。
    “眼之所見，盡是虛妄。”
    “心之所向，皆為囚籠。”
    “此間……”
    他口中輕吟，每一個音節都引動大道和鳴。頭頂帝境神環驟然擴張，內裏不再是璀璨星芒，而是演化出萬古冰封、星辰寂滅、歸墟沉淪的恐怖異象！一股比滲透進來的永寂寒氣更加純粹、更加本源、仿佛源自大道寂滅本身的“歸墟之力”轟然爆發！
    “當寂！”
    二字吐出，如同寂滅道音！
    時間、空間、能量、因果……以林墨掌心為原點，萬物歸寂！
    那道毀天滅地的星河劍罡，如同被投入絕對零度的烈焰，瞬間凝固、黯淡、崩解成最原始的星光粒子流，無聲消散！
    南宮遲那燃燒著生命與怨毒的血色流星，衝入這片絕對寂滅之域，膨脹到極限的聖源如同被戳破的泡沫，“噗”地一聲輕響，連同他猙獰的麵容、怨毒的靈魂，一同被凍結、被抹平、被徹底歸於虛無，連一絲塵埃都未能留下！形神俱滅！
    以聖殿為中心，向外輻散億萬裏的璀璨星域，無數星辰的光芒在這一刻集體熄滅了一瞬！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輕輕拂去了表麵的浮光。
    “噗——！”本命帝劍被強行寂滅，古月上尊如遭雷亟，神魂本源遭受前所未有的恐怖反噬，狂噴一口蘊含大道碎片的本命精血，氣息如同泄氣的皮球般飛速萎靡下去，整個人瞬間蒼老腐朽了萬載，癱軟在地，驚恐絕望地看著那如同寂滅主宰的身影。
    林墨收回手掌，那令諸天星辰都為之黯淡的歸墟之力緩緩收斂。他不再看地上如同爛泥的古月上尊，也不看那些匍匐在地、噤若寒蟬的大帝。目光穿透破碎的聖殿穹頂，投向那無垠星空的至暗深處——永寂凍土的方向。那股冰冷而熟悉的呼喚，清晰無比。
    “冰淵……”他低聲自語，破碎的童謠與蘇璃最後傳遞的意念在帝念中交織。一步踏出，身影已在聖殿之外。再一步，腳下虛空凝結成冰晶長橋，延伸向那連星光都被凍結的黑暗盡頭。
    星穹聖殿，隻留下他冰冷的聲音在死寂中回蕩
    “此身因果已斬。”
    “此間汙濁，不配葬帝。”
    “待吾踏破冰淵，重臨之日，諸天當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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