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7章 鏽鍾裏的未竟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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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墨指尖剛拂過仲裁所時空殿堂的鎏金星軌圖,指腹就沾到了一絲鐵鏽味。
    “是舊時空的侵蝕。”站在他對麵的老織時者周伯撚著頷下銀須,青銅羅盤在他掌心轉得飛快,“三小時前,上海租界區的時空節點突然‘錯位’——百樂門的留聲機裏放起了1937年的《天涯歌女》,外灘的鍾樓倒著走,甚至有位老太太拿著1948年的糧票來買早餐。”
    殿堂穹頂的水晶燈忽然閃了閃,某根銀鏈上墜著的銅鈴無風自動,發出細碎的、像老座鍾擺錘的聲響。林墨摸向胸口的星垣徽記,金屬溫度驟升——這是時序紊亂的前兆。
    “我去。”他接過周伯遞來的“時序錨針”,針身纏著半透明的星絲,“目標坐標?”
    “公共租界愛多亞路7號,那座廢棄的聖三一教堂。”周伯的羅盤指針猛地指向東方,“裂縫藏在教堂的鏽鍾裏。”
    傳送光流裹著林墨撞進一片潮濕的霧。他落地時踩在青石板上,鼻尖縈繞著腐木與舊報紙的味道——不是仲裁所模擬的時空投影,是真真切切的“過去”。
    “林墨!”蘇九璃的聲音從右側傳來。她穿著改良版的仲裁者戰衣,銀發束成高馬尾,手裏的錨鏈正拴著一截斷裂的星軌,“剛才傳送時遇到了時序亂流,我拉了你一把。”
    林墨抬頭,眼前的教堂尖頂歪歪扭扭,彩繪玻璃上的耶穌像眼睛是兩個黑洞,正往外滲著鐵鏽色的霧。那座鏽鍾掛在鍾樓外側,鍾麵上的數字全被腐蝕成了麻子,指針卻還在以詭異的角度轉動——分針順時針跑,時針逆時針轉。
    “時序殘片就在鍾裏。”周伯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冒出來,“它在吞噬這個時空的‘錨點’,再這樣下去,整個上海租界的時空都會被卷進裂縫。”
    蘇九璃拽了拽林墨的袖子“看地麵。”
    青石板縫裏鑽出了細小的銀線——那是被撕裂的星軌。林墨蹲下來,指尖剛碰到銀線,眼前就閃過碎片般的畫麵穿旗袍的女人抱著孩子跑過弄堂,黃包車夫喊著“借光”,還有個穿灰布軍裝的年輕人舉著步槍,對著天空開了一槍。
    “是殘留的記憶。”周伯的聲音變得嚴肅,“殘片在提取這個時空的情感,用來強化自己。”
    林墨站起身,仲裁長槍從背後抽出。槍身的星輝碰到鏽鍾的瞬間,鍾身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指針轉動得更快了,鐵鏽屑像雨一樣落下來。
    “小心!”蘇九璃的錨鏈甩過來,纏住林墨的腰往後拽。
    一道黑影從鏽鍾裏撲出來——不是實體,是團由時鍾齒輪組成的怪物,尖牙是鋒利的鍾擺,眼睛是跳動的秒針。它撲向林墨,齒輪咬在他的戰衣上,發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
    林墨揮槍劈砍,星輝切開齒輪,卻很快又被新的齒輪補上。蘇九璃跳過來,錨鏈纏住怪物的“脖子”,用力一扯“它的核心在鍾裏!引它回去!”
    林墨點頭,長槍尖端泛起金芒,刺向怪物的胸口。怪物吃痛,轉身往鏽鍾鑽去。林墨跟著衝過去,伸手抓住鍾沿——
    下一秒,他掉進了鍾裏。
    鍾內的世界是一片旋轉的齒輪森林。每一片齒輪都有磨盤大,齒縫裏漏著鐵鏽色的光。林墨落在一片齒輪上,腳下的金屬麵突然裂開,他順著齒輪的紋路滑下去,直到撞在一塊凸起的青銅板上。
    青銅板上刻著字,是褪色的鋼筆字跡“1937年8月13日,我是國民革命軍88師524團的陳默,我要守住四行倉庫,要讓全世界知道中國人不會屈服。”
    “陳默……”林墨撫過那些字,指尖沾到了濕潤的痕跡——是幹涸的血。
    齒輪森林突然震動,陳默的意識從青銅板裏飄出來。他穿著沾著彈孔的灰布軍裝,臉上帶著年輕的倔強,手裏還攥著半塊幹糧“你是來拿殘片的?它在鍾的核心,能讓我回到戰場,完成我的任務。”
    林墨皺起眉“殘片在吞噬這個時空的錨點,你留在這裏,隻會讓更多人陷入混亂。”
    “可我已經死了。”陳默的聲音很輕,像落在齒輪上的灰塵,“他們說我失蹤,可我知道,我是在衝四行倉庫的路上被炮彈炸飛的。我飄在這裏七十年,看著上海從廢墟變成高樓,看著我的弟弟變成老頭,可我連句‘我沒當逃兵’都沒說出口。”
    林墨的星垣徽記開始發燙。他想起之前遇到的熵蝕體,想起那些被維度裂縫吞噬的人——原來不管是維度還是時序,最痛苦的從來不是毀滅,是“未竟”。
    “跟我走。”他伸出手,“我會讓你安息。”
    陳默盯著他的眼睛,忽然笑了“好。”
    齒輪森林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林墨帶著陳默的意識往鍾的核心跑,沿途遇到無數漂浮的記憶碎片陳默和戰友一起挖戰壕,陳默給母親寫家書,陳默抱著炸藥包衝向坦克。
    “那就是核心。”陳默指著前方——一顆懸浮的、跳動著的青銅心髒,裏麵嵌著半塊時序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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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片發出紅光,正瘋狂吸收周圍的記憶碎片。林墨剛靠近,殘片就射出一道紅光,打在他的胸口——星垣徽記綻放出光芒,擋住了攻擊。
    “它在排斥外來者。”陳默的意識開始模糊,“用你的徽章,還有……我的記憶。”
    林墨點頭,伸手握住殘片。殘片燙得驚人,卻順著他的掌心鑽進星垣徽記。下一秒,他看到了完整的畫麵陳默所在的部隊在四行倉庫堅守四天四夜,最後全員殉國;他的弟弟後來成了警察,一輩子都在找哥哥的下落;而那顆青銅心髒,是陳默的執念化成的,和時序殘片融合在了一起。
    “放下吧。”林墨輕聲說,“你已經守住了你的陣地。”
    陳默的意識笑了,慢慢消散在空氣中。林墨握著殘片,往鍾外走去——
    鏽鍾突然炸開,鐵鏽屑像煙花一樣散開。林墨落在教堂廣場上,蘇九璃和周伯正等著他。
    “成功了?”蘇九璃跑過來,檢查他的傷勢。
    林墨晃了晃手裏的殘片“陳默的意識已經安息了,殘片我帶出來了。”
    周伯接過殘片,臉色卻沒變“不對。”他指著廣場中央的地麵——那裏出現了一個更大的裂縫,裏麵湧出來的不是齒輪,是黑色的霧,霧裏藏著無數雙眼睛。
    “是時序魔器的氣息。”周伯的聲音發抖,“殘片是誘餌,吸引我們來打開裂縫。那個東西,在找‘織時者’的傳承。”
    林墨的仲裁長槍瞬間出鞘。星輝照亮裂縫,他看見霧裏飄著一個巨大的青銅羅盤,羅盤上刻著無數扭曲的人臉——那是被時序魔器吞噬的織時者。
    “準備戰鬥。”他回頭,看向蘇九璃和周伯,“不管是什麽,我們不能讓它過去。”
    蘇九璃握緊錨鏈,指尖泛起星芒“我和你一起。”
    周伯摸出懷裏的銅鈴,鈴聲突然變得清脆“我守在這裏,拖住裂縫的擴張。”
    裂縫裏的黑色霧越來越濃。林墨往前踏一步,仲裁長槍的星輝劈碎了迎麵撲來的霧團。霧裏伸出無數黑色的手,抓向他的腳踝——他躍起來,踩在鍾樓的斷牆上,長槍刺進霧裏,攪起一片漩渦。
    “林墨!”蘇九璃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左邊!”
    林墨偏頭,一道黑色的射線擦著他的臉頰飛過,擊中旁邊的石柱,石柱瞬間化為粉末。霧裏浮現出一張巨大的臉,沒有五官,隻有不斷蠕動的嘴“織時者的血脈……終於找到了……”
    “做夢。”林墨怒吼,星垣徽記綻放出強光,裹住他的全身。他像一道流星,衝進霧裏——
    長槍刺進那張臉的“額頭”。霧突然炸開,露出後麵的青銅羅盤。羅盤上的扭曲人臉發出尖叫,慢慢融化成一灘黑泥。
    林墨落在羅盤旁邊,伸手觸摸上麵的紋路。紋路突然動起來,鑽進他的掌心——他看到了更可怕的景象上古時期,織時者們封印了一個想要吞噬所有時序的魔器,而這個羅盤,是封印的鑰匙。
    “糟了。”他抬頭,看向正在關閉的裂縫,“我們把它放出來了。”
    蘇九璃和周伯衝過來,扶住搖搖欲墜的林墨。周伯的銅鈴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快回仲裁所!我通知長老們啟動‘時序屏障’!”
    林墨被傳送走前,最後看了眼裂縫——裏麵的黑泥正慢慢爬出來,朝著時空節點的方向蠕動。
    回到時空殿堂時,林墨的戰衣已經破破爛爛。周伯遞給他一杯熱茶,聲音裏帶著疲憊“屏障已經啟動,暫時擋住了。但那東西……是上古魔器,我們之前的所有準備,都不夠。”
    林墨摸著胸口的星垣徽記,裏麵還殘留著陳默的記憶,還有時序魔器的冰冷觸感。他抬頭,看向穹頂的水晶燈“不管是什麽,我會解決。”
    周伯看著他,忽然笑了“你和當年的陳默很像——都有一顆不肯認輸的心。”
    殿堂外的星軌圖慢慢恢複正常,可林墨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他走出殿堂,外麵的陽光正好。街角的百樂門傳來熟悉的《天涯歌女》,外灘的鍾樓正正常走著。林墨摸了摸口袋裏的時序錨針——那是陳默留下的,半塊幹糧的形狀。
    風掀起他的衣角,他抬頭看向天空。
    這一次,他要織一張更密的時序網,不讓任何東西,再打破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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