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2章 鍾樓齒輪裏的未拆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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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墨的星垣徽記在腕間燙得發疼時,傳送光流剛把他摔在舊星港的鏽鐵皮屋頂上。
    下方的碼頭彌漫著潮濕的機油味,生鏽的貨船桅杆上掛著半幅褪色的廣告布——“星際快件,三日達全維度”,布角被風扯得劈啪響。更詭異的是街對麵一半是冒著蒸汽的老式咖啡館,留聲機裏唱著二十年前的情歌;另一半卻是斷壁殘垣,鋼筋上還掛著未來科技感的霓虹燈殘骸,藍紫色電弧劈裏啪啦炸在積灰的窗台上。
    “時序紊亂度47。”蘇九璃的錨鏈在掌心旋成銀白的圈,她蹲下來撿起腳邊一張皺巴巴的報紙,頭版標題是《星盟議會通過維度保護法案》,日期停在三年前的霜降日,“林墨,你看——”她指尖點了點報紙邊緣,那裏正滲出淡金色的絲線,“是時序織網的斷絲。”
    林墨站起身,目光掠過街角的鍾樓。那是座巴洛克風格的建築,青銅鍾擺掛在鏽跡斑斑的齒輪上,指針卻停在上午十點零七分。鍾樓牆麵爬滿青藤,藤葉間隱約露出半塊銅牌——“織網者安氏工坊,承繼時序三百年”。
    “仲裁所的任務簡報裏提過,”蘇九璃跟上,“舊星港是第七主維與時序副維的交匯點,這裏的織網節點撐了三百年的維度穩定。三天前節點突然斷裂,整個星港的時間開始‘打結’。”
    他們剛走到鍾樓台階前,銅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穿藏青粗布裙的老人坐在門後織機前,銀框眼鏡滑到鼻尖,手裏攥著根繡花針,針尾係著縷淡金色的絲線。她的白發梳成髻,插著支銅簪,簪頭雕著織網紋。
    “安婆婆。”蘇九璃輕聲喊。
    老人抬頭,目光穿過她們,落在林墨胸口的星垣徽記上“仲裁官的徽章,終於沾了點時序的味道。”她放下織機,指尖撫過台麵上的銅盒——盒蓋刻著和林墨徽記一樣的星軌紋,“進來吧,織網的心跳,隻剩最後一絲了。”
    織房裏飄著鬆煙墨和舊木的味道。牆壁掛滿織網圖譜,有的畫著星雲般的網,有的繡著齒輪與絲線的交織。安婆婆掀開織機上的紅布,露出一截斷裂的銀梭——梭身刻著“時序不語,織者有心”,斷裂處凝著黑色雜質。
    “三天前,逆時商會的人闖進來,用幹擾器切斷了織網。”安婆婆拿起銀梭,指腹蹭過斷裂麵,“他們要的不是破壞,是‘抽絲’——從時序網裏抽時間線,凝成逆時水晶,賣去黑市換軍火。”她抬頭看向林墨,“仲裁官,你要找的不是節點,是藏在織網裏的‘未竟信箋’。”
    “信箋?”蘇九璃皺起眉。
    安婆婆從懷裏掏出個銅製郵包,封皮寫著“致第三十二任織網者”,郵戳是五十年前的“星港啟航日”。“這是我師傅當年收到的,他說裏麵裝著織網的‘補丁’。可他沒來得及拆,就為了擋住一次時間風暴,把自己織進了網裏。”她把郵包放在織機上,“現在,該你拆了。”
    林墨伸手碰了碰郵包,指尖剛碰到封皮,眼前的織房突然扭曲。他站在一條泛黃的巷子裏,兩邊是賣糖人的攤子和掛著“大華書局”招牌的木樓。穿學生裝的少年抱著課本跑過,嘴裏喊著“要遲到了”,路邊的留聲機放著《天涯歌女》。
    “這是……五十年前的舊星港?”蘇九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穿著當年的藍布衫,紮著麻花辮,手裏舉著份《星港日報》,“林墨,看這個——”報紙頭版是“織網者林秋白犧牲,時序節點暫穩”,照片裏的青年穿著織網工坊的圍裙,笑得和安婆婆有七分像。
    林墨突然明白過來。這封未拆的信,是師傅留給安婆婆的,也是留給所有織網者的傳承。他伸手去摸口袋,卻摸出那枚星垣徽記——徽記此刻正散發著溫暖的光,指引他走向巷口的郵筒。
    郵筒是銅製的,刻著星盟的紋章。林墨把手伸進去,摸到個硬邦邦的東西——是那個郵包,封皮已經泛黃,但裏麵的東西完好無損。他取出信箋,紙頁上是用毛筆寫的字“秋白吾徒,若你見到這封信,說明織網又遇危機。記住,時序不是線,是網——每根線都連著過去與未來,每個結都藏著未說出口的牽掛。補丁在織機的暗格裏,用你的血引動,它會告訴你該怎麽縫。”
    身後傳來腳步聲。林墨轉身,看見年輕的安婆婆站在巷口,手裏拿著織網的梭子。“師傅,我怕。”她聲音發抖,“節點又裂了。”
    “別怕。”林墨聽見自己說——不,是五十年前的林秋白說的,“織網的人,從來不是一個人。”他從懷裏掏出郵包,遞過去,“這是給你的。”
    年輕安婆婆接過郵包,拆開信箋,眼淚掉在紙上“師傅……”
    畫麵突然碎裂。林墨回到織房,手裏攥著那封未拆的信,而郵包已經不見了。安婆婆抹了抹眼睛,指著織機的暗格“補丁在裏麵,是師傅用自己織的網做的。”
    暗格裏躺著塊菱形的織片,上麵繡著密密麻麻的星軌。林墨伸手觸摸,織片立刻貼在他的手腕上,和星垣徽記融為一體。一股暖流湧進四肢百骸,他看見無數時間線在眼前交織——有安婆婆師傅的犧牲,有蘇九璃第一次出任務的緊張,有自己去年修複維度裂隙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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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去頂層了。”安婆婆拿起那截斷裂的銀梭,遞給他,“用補丁引動銀梭,把斷絲接回去。”
    鍾樓頂層的齒輪還在緩慢轉動,青銅鍾擺掛在斷弦上,隨時會掉下來。林墨沿著樓梯往上爬,沿途遇到不少時間碎片有的碎片裏是逆時商會的成員在破壞織網,有的碎片裏是舊星港居民的日常——媽媽抱著孩子買糖人,老人在碼頭抽煙,水手在酒館裏唱民謠。
    頂層平台上,逆時商會的首領灰先生正站在織網節點前。他穿著黑色西裝,左臉嵌著機械義眼,手裏拿著個蜂巢狀的幹擾器,幹擾器發出滋滋的電流聲,把周圍的時序線扯得筆直。
    “仲裁官,來得正好。”灰先生笑著轉身,義眼的紅光閃了閃,“把補丁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他揮了揮手,幾個穿黑西裝的手下從陰影裏走出來,每個人手裏都拿著幹擾器。
    林墨捏緊銀梭,補丁在手腕上發燙“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幹什麽?”灰先生大笑,“時序網裏藏著無數時間點的資源——比如這個星港三十年前的礦石,比如一百年前的一顆恒星內核。隻要抽足夠多的絲,我就能造出逆時引擎,讓我的商會成為維度的主人!”他指向節點,“等我切斷最後一根線,這個星港就會變成時間的墳墓,而我要的,不過是墳墓裏的寶藏!”
    手下們撲了過來。蘇九璃甩出錨鏈,纏住兩個手下的腿,把他們摔在地上。林墨衝向灰先生,銀梭劃破空氣,帶起一道金色的絲線。灰先生用幹擾器擋住,幹擾器發出尖銳的噪音,林墨隻覺得手腕一麻,補丁的光差點熄滅。
    “沒用的!”灰先生按下幹擾器的按鈕,周圍的時間突然停滯——蘇九璃的動作定在半空,錨鏈懸在離地麵一厘米的地方,連風都停了。他一步步走向林墨,“感受一下,時間停止的滋味。”
    林墨盯著灰先生的義眼,突然想起安婆婆的話“時序不是線,是網——每根線都連著過去與未來。”他咬咬牙,用牙咬破手腕,血滴在補丁上。
    補丁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光。停滯的時間重新流動,蘇九璃的錨鏈砸在灰先生的背上,林墨的長槍從側麵刺穿了他的肩膀。灰先生慘叫一聲,幹擾器掉在地上,發出劇烈的爆炸聲。
    “不……不可能……”灰先生捂著傷口,往後退去,“你居然用血引動織網……”
    林墨沒理他,跑到節點前。斷裂的銀梭在他手裏發燙,補丁的光順著他的手臂流進銀梭。他對準斷絲的位置,輕輕一推——銀梭帶著補丁,鑽進了斷絲裏。
    淡金色的絲線從節點裏湧出來,像春天的藤蔓般蔓延,把斷裂的時序網重新縫在一起。灰先生趁機掙脫,往樓梯口跑去,蘇九璃追了上去,錨鏈甩在他的腿上,讓他摔了個狗啃泥。
    林墨站在節點前,看著時序網重新亮起。安婆婆走過來,遞給他一杯茶“師傅說過,織網的人,要守著每個結,每根線。”她望著下麵的星港,“你看,時間又回到正軌了。”
    林墨看著樓下的街道——咖啡館的留聲機還在唱歌,舊報紙的頭版日期變成了今天,孩子們的笑聲飄上來,混著機油味,變成溫暖的風。他摸了摸胸口的星垣徽記,補丁的光還在閃爍。
    “婆婆,逆時商會會不會再來?”蘇九璃走回來,擦了擦臉上的汗。
    安婆婆望著遠處的星空“會。因為總有貪心的人,想偷時間的東西。”她轉頭看向林墨,“但總有織網的人,會守著它。”
    林墨走出鍾樓時,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抬頭望著天空,星軌清晰可見,像一張巨大的網,罩著所有的維度。手腕上的補丁還在發燙,提醒他——
    時序從不是理所當然的,每一秒,都需要有人守著。
    遠處傳來蘇九璃的喊聲“林墨,仲裁所的消息,下一個節點在獵戶座懸臂!”
    林墨笑了笑,往星港入口走去。風掀起他的衣角,帶著舊星港的機油味和糖人的甜香。他知道,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在守著這張網。
    因為他手裏,握著所有織網者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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