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明白人盯全程，就會發現這追殺路線不太對勁。
    從湖心島出來，穿山坡，過農田，到冷清海灘，現在又被他一點點往內陸帶。
    如果從天上用無人機劃條線，就會發現——這群人不管怎麽追，最終的方向始終沒變。
    不，不是方向。
    是目標。
    一個地點。
    島國的東洋館！
    那座藏了無數龍國頂級文物的展覽館！
    ……
    一路拖著幾百人跑了好一陣，莊岩忽然回身橫刀一掃，把追得最近的幾個混混抽飛，接著翻身跳上一塊大石頭，回頭一瞅。
    黑壓壓的一片，少說四百多號人。
    他咧嘴一笑：“夠本了。”
    立刻按下耳機：“九兒！”
    “人拉得差不多了，小屠夫在哪？”
    耳機裏很快傳來聲音：“老大，就在你右手邊那棟爛尾樓二樓，等著呢。”
    莊岩二話不說，從石頭上跳下，直奔那棟廢棄樓房，腳下發力，幾大步就把追兵甩出一截。
    三兩下竄上二樓，就聽見一聲低喊：“老大！這兒！”
    他轉頭一看，小屠夫正靠牆站著，戴著和他一模一樣的防毒麵具，穿的衣服也完全一樣。
    ……
    莊岩把兩把刀遞過去，笑著點頭：“行啊，真挺像那麽回事。”
    “你這麽一穿，跟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小屠夫身形比他瘦一圈，但遠處根本看不出來。這點差別，那些追殺的混混絕對分不清。
    小屠夫接過刀，敲了敲麵具，走到二樓邊緣，聲音悶悶的：“老大，車和人都在東洋館候著了。”
    “那我先走了。”
    “行，去吧，小心點。”
    莊岩應了一聲，走到小屠夫剛才的位置，靜靜蹲下。
    兩人沒說一句廢話，早已完成身份調換。
    這一回，他不是光靠拳頭。
    他動腦子了。
    所以，接下來，肯定是一場大戲。
    ……
    外麵那四五百人的追殺大軍突然傻眼了。
    人呢？不見了？！
    “人跑哪去了？！眨眼就沒影了！”
    “八嘎！這麽多人還能讓他溜了？！”
    “我瞅見他鑽爛尾樓了！快！別讓他逃了！”
    “哎？他又跳下來了？！”
    “別管了！衝上去砍死他！一百億在招手啊！！”
    原本他們還打算上樓搜人，結果二樓那戴麵具的身影又跳了下來。
    幾個衝最快的已經撲到跟前，可刀光一閃，幾個人直接倒飛回來，躺地上起不來。
    二樓角落，莊岩蹲在地上，悠然地看著下麵發狠的小屠夫，一邊摸下巴一邊嘀咕：
    “嘖嘖……”
    “不愧是當過雇傭兵的，這小子殺人真麻利。”
    比起他大開大合的打法，小屠夫出手又準又毒，全是奔著要害去的。
    這幫混混，今天怕是要吃大虧。
    莊岩瞥了眼身後那群被耍得團團轉的追兵，正迷迷糊糊地往東洋館方向挪動，他這才不緊不慢地從二樓躍下，落地輕巧得像片落葉，然後悄悄綴在隊伍末尾，像牧羊人趕著一群迷路的羊，不急不躁地把他們往那座裝滿龍國老古董的大殿裏頭引。
    東洋館靜悄悄地蹲在那兒，灰瓦紅柱，透著一股子陳年舊事的味道。
    館裏擺滿了從龍國弄來的寶貝，瓷器、字畫、玉器，全都罩在玻璃下麵，安安靜靜，仿佛憋著一口氣，等著人來替它們喊冤。
    幾個工作人員正準備收工，像每天那樣，最後再掃一遍地、擦一遍櫃子。
    一個女職員拿著軟布，一點點蹭著展櫃，目光黏在那隻琉璃碗上，嘴裏輕聲嘀咕：“看多少回，還是心動。”
    “這麽漂亮的東西，咋咱們島國自己就沒人做出一個呢？”
    邊上一個男同事聽見了，笑著接茬：“洋子，又跟你心愛的文物談戀愛啦？”
    “哈哈哈！”
    “它能聽懂你說啥嗎？”
    洋子沒理他的打趣，隻皺著眉盯他手裏的動作：“井上二郎，手輕點！這可不是你家茶幾！”
    “哎喲喲，這麽緊張幹啥？”井上二郎衝著玻璃櫃彈了下手指，叮的一聲，“這可是特製防爆玻璃，摔地上都裂不了！”
    “再說，過兩天不是又要辦展覽了嘛，才剛換的新櫃子！”
    一提展覽，幾個職員臉上都樂開了花。
    這東洋館，可是全島國的臉麵！
    裏麵的藏品，哪一件不是精得能亮出光來？
    每次一開展，本地人搶著來看，連外國人都坐飛機專程跑來打卡。
    “要不是咱們祖上夠膽夠狠，把這些寶貝從龍國搬回來，現在還不知道落誰手裏呢！”
    另一個職員笑嗬嗬地接話。
    井上二郎立馬跟著點頭：“聽說現在龍國還派了專人滿世界找這些老物件呢。”
    “連咱們這兒都聯係過好幾次，想讓我們把東西‘還’回去。”
    他故意停住，果然，旁邊人立馬炸了鍋。
    “哈哈哈，做夢去吧！”
    “都是咱們拿命換來的戰利品，輪得到他們說話？”
    “還？讓他們先問問這些瓷器願不願意走！”
    “對啊！這可是咱們自己的東西！”
    “藤原你這話講到點子上了！”
    一群人笑成一片，連洋子嘴角也微微翹了翹。
    可就在這時，她耳朵一動，好像聽見外頭有點亂，像是人喊，又像是跑動。她停下活兒，擰著眉問：“外頭吵啥呢？不會有人來鬧事吧？”
    “哎呀，洋子你瞎操心啥！”
    “門口有護衛隊守著，館裏全是高科技監控，連隻蚊子飛進來都得報警！”
    “除非有人腦子進水，敢拿炸藥炸門——可誰敢啊？哈哈哈！”
    這麽些年，東洋館從沒出過一丁點亂子，連小偷都沒敢伸手。大夥兒早就習以為常，誰也不往心裏去。
    可洋子還是不踏實，小聲嘀咕：“我……”
    “我去瞅一眼。”
    她把掃把一放，轉身朝大門走去。
    身後傳來同事的起哄：“洋子，順路幫我也帶瓶清酒吧，哈哈哈！”
    她沒應聲，越往前走，外頭的動靜越清楚。
    等她一把拉開大門，眼前的景象直接把她釘在原地。
    東洋館前的廣場上，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一個戴著防毒麵具的怪人正滿場飛奔，後頭幾百個紋身漢子嗷嗷追著，喊殺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