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光極為猛烈，將它照射範圍內的一切都變成了白色。
    一切都像是在這道光線中，融合到了一起。
    但那道光本身又很窄，就像是一道激光一樣，隻有窄窄的一線，持續地這片黑白的世界中存在。
    有了剛才的經驗，陳宇航沒敢親自試探。他用手中剩下的一點角鐵，探到白光中。
    白光的確很窄，他手中那一小塊角鐵，都不能完全覆蓋，而是被白光分成了兩半。
    好像沒什麽問題……
    陳宇航心中剛剛這樣想，就發現那塊角鐵，真的分成了兩半。
    一半在他的手中，另一半， 則是掉落在地上。
    角鐵上原本有藍色的油漆——這在黑白世界中，顯示出來就是深灰色。
    陳宇航注意到，掉在地上的那一半，顏色變淺了許多。
    而在他手中的那一半，顏色仍然是深灰色的。
    被切開了……但是沒有像黑暗一樣，直接吞噬掉經過的東西。
    這意味著什麽？
    陳宇航看向旁邊的車，那輛車也被白光照著。
    會不會它也……
    不，關上門的房車肯定是安全的，沒有災厄能夠突破……
    他心中想著，仔細看了一下，果然房車仍然穩穩當當地立在那兒，沒有什麽變化。
    果然。要是能進去，說不定就是安全的！
    剛才搜索的時候，陳宇航也嚐試過，可惜車門總是打不開。
    如果能進入車內，哪怕在這個黑白的世界中，應該也是安全的吧。
    他扶住車身，隨後趔趄一下。
    被他扶住的房車，沿著白光分成兩半，緩緩向兩側歪斜。
    豁口處不是黑暗也不是白色，隻是一片虛無。
    陳宇航愣住。
    這東西，連封閉空間的防禦也扛不住？
    …………
    【巡視進度80，已使用時間：8分鍾。】
    葉開看著麵前出現的、具備一定人體特征的機械臂。
    “救……救救我……”
    機械臂上的一張嘴，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我……我變成……”
    “我是……人。”
    是那個沒有在世界碎片中出現過的災厄，【機械病毒】麽……
    機械臂的身上冒著淡淡的紅光，顯然這是一個【特異點】參與而產生的幻覺。
    這一次，葉開沒有像剛才一樣視而不見。
    純粹的、出自自身的幻覺，或許他沒太好的辦法。
    但是這種與“無形無神”糾纏在一起，一定程度上具備了災厄特征的東西麽……
    災厄他殺過很多。
    “你怎麽變成這樣的？”
    他開口問道：“我怎麽看你都不像一個人。”
    “我……吱……是在這裏上班的，肯定是線長……”
    “他總是……嫌我們……幹活，趕不上，機器。”
    機械臂一邊說著，一邊不斷地忙碌，從流水線上拾起一個個的零件，飛快地將它們組裝起來。
    “所以你變成機器了？”
    葉開問道：“是他幹的麽？”
    淡淡的紅光向他侵襲過來。葉開皺皺眉頭，手中一抖，文膽將其斬斷。
    “……子不語，怪力亂神。”
    仿佛有人在耳邊念了一句，又像是一行文字在他的麵前閃過。
    侵襲過來的紅光消散。但仍然有紅光，從機械臂上不斷侵襲過來。
    “不……不是……我……不……我不……知道。”
    機械臂的轉軸處發出滲人的摩擦聲。有鮮紅的油狀液體流出，葉開看到那仿佛是血，又不像是血。
    機械臂的口中發出慘叫。
    “啊……疼！好疼！”
    “疼死我了！”
    他的眼睛長在機械手的中間，流出了透明的液體。
    但即便如此，他的動作也沒有分毫停頓。
    “吱，吱，吱……”
    一個個的產品被組裝出來。上麵沾著透明的和紅色的油。
    “你！你做的東西不合格！”
    半空中的喇叭響起來，伴隨著流水線的抖動，那些被沾染的產品一個個甩飛到機械臂的身上，將他打得遍體鱗傷。
    “這些從你的工資裏扣！”
    “趕緊幹活！”
    文膽在葉開的手中顫動起來。
    “……泛愛眾，而親仁……”
    葉開並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但他舉起了劍。
    …………
    葉開閃現回到房車的旁邊。
    方才的見聞，又或者是長距離的閃現，消耗了他不少的精神與體力，讓他覺得身上有些沉重。
    “老板，你回來了！”
    黃建趕緊迎上來，隨後看到葉開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老板做個任務，怎麽好像不太開心？
    剛才也沒災厄出現啊。
    葉開點點頭：“陳宇航呢？”
    “在這。”
    黃建將葉開帶到陳宇航旁邊，站在原地的陳宇航：“【舊相機】拍過之後，他就變成這樣了。”
    “【舊相機】已經離開，我們沒跟上去……因為他的情況跟拍攝有關，所以我也沒讓他們拍照。”
    剛才在群聊中，營地的人都沒有發陳宇航的照片，包括黃建和鍾麗，也沒有發任何一張照片。
    葉開看過去。陳宇航整個人像是雕塑一樣，失去了所有顏色，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手中還提著一袋子食材。
    那應該是他從鍾麗那邊拿的。
    “都怪我。”鍾麗有些不安：“要是我沒叫他來拿，就不會……”
    葉開擺擺手，阻止了她的自責。
    追究責任沒有意義，現在需要的是研究一下，怎麽把人救出來。
    陳宇航至少是單方麵被阻斷了通訊的，群裏已經發了許多消息，如果他還能回複，肯定不會視而不見。
    係統並沒有提示他死亡，他必然還活著——以什麽方式呢？
    是靈魂，還是……
    肉體肯定是在這裏的。
    除了陳宇航本人之外，葉開發現，房車和地麵也有一些區域失去了顏色。
    “房車還有防護作用麽？”
    “應該還有……吧？”闞景濤說道：“還是密閉空間，滿足係統的條件啊……”
    “那可說不好。”
    葉開指了指蔡勝華的房車，那上麵有一道顯著的白色痕跡——站在這裏的人並不清楚，那也是在黑白世界中，陳宇航扶住的車。
    白色的痕跡很細，從房車一直蔓延到地麵。
    然後，在眾目睽睽下，房車從白色痕跡處，裂開了一道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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