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了一盆過水麵四個碗四雙筷子，一盤黃瓜絲，一盤番茄雞蛋，一盤切香腸，汪建成進了偏房，“辛苦你們了，吃點東西吧，沒什麽好招待的，別介意啊。”
    傅子玄接過托盤，“客氣了，是我們應該做的，這就很好了。對了，你爺爺奶奶勸好了？”
    汪建成點頭，“好了，他們就我爸一個兒子，就我一個孫子，我堅持查下去，他們會答應的。”
    “小夥子，有魄力。”三人對視一眼，拿起筷子撈麵條，夾菜。其實在汪建成進屋之前他們就聊過，村民口中的康紅秀和馮超似乎早有端倪。
    而汪建成的爺爺奶奶或者也猜到了兒媳和馮超有貓膩，可兒子沒了，沒有經濟來源的老兩口根本無力照顧年幼的孫子，兒媳改嫁他們自然不會阻止。
    “給我來勺雞蛋，好嘞。”趙燁禿嚕一口麵，掃了眼悶頭吃飯的汪建成，“汪建成，回家了，見到熟悉的人和物，你有沒有想起什麽細節？或者比較反常，在你看來比較奇怪的事？”
    張揚點頭，“對啊，不管大小，說說。趁著有時間，一起分析分析。”
    汪建成有些食不知味的吃著麵，對比剛剛的自信還有之前在局裏時的堅持，這會兒的他，或者剛剛村民議論時，都異常沉默。
    等了足有一分鍾，一碗麵吃完，他又去盛第二碗，隻是這碗吃著有些咽不下去，“其實，我懷疑我媽還有後爸，還有一個原因。”
    見三人看過來，他唇角緊繃，眼睛看向一邊轉動的風扇，“我家裏裏外外都靠我爸，我爸就開了個小賣部，平時砍些竹子。為了方便顧店裏生意，我爸我媽是住店裏，我跟爺奶住這邊老房子。”
    微不可查的歎息一聲，似乎帶上一絲難堪和惱恨，“有幾次，我媽跟我一起回老房子住，她說跟我作伴，怕我晚上害怕。但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就感覺好像有人開門進來，而且連不是一兩次，是好幾次。”
    “我知道那不是我爸，我也沒敢起來去看是誰，但我知道，我媽幹的事，不光彩。我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每次我媽放人進來我就假裝睡覺，我當時誰也沒說，到現在，我也沒告訴其他人。”
    “後麵沒多久我爸死了，馮超主動上門讓我媽改嫁，反正他老婆也沒了，就湊成一家好好過日子，還說會照顧我，後來我就猜，那個人是他。”
    趙燁咀嚼的動作一頓，這小子，夠能忍的。他放下碗，轉了轉眼珠子看向傅子玄，後者眼神示意他別急。
    汪建成把麵條吃完，擦了下嘴，“我去洗碗。”
    待屋裏就剩三人，沉默著對視幾眼，趙燁壓低聲音，“出軌的潘金蓮，被毒死的武大郎，殺人的隔壁鄰居西門慶，報仇的不是弟弟武鬆，是親兒子汪建成。這小子不是一般的堅定！”
    傅子玄拿出本子看著之前記錄的東西，“你們看，馮超因為懷疑康紅秀出軌同村的胡坤，拿刀砍傷了兩人，在馮超看來，康紅秀是不可信的，是因為他倆有前科。”
    “把別人綠了，還不允許自己被綠。”張揚點頭哼哼兩聲。
    趙燁諷刺的笑笑，“哎，接下來怎麽辦？光有口供也不行啊，物證都沒有。”
    “都十年了，上哪兒找物證去，骨灰都不一定有。”傅子玄掏出煙盒，一人一根。
    “哎~”
    汪建成借了個行軍床在廚房後麵的雜物間住，趙燁，傅子玄和張揚三人在汪建成那屋，橫在木板床上，枕著手臂看著黑噗噗的房頂發呆，都沒睡著。除了呼吸聲，就是風扇呼呼聲。
    同樣沒睡著的汪建成翻了個身，看向牆角的小夜燈，思緒飄回到十年前，父親出事的那幾天，出現過什麽反常、奇怪的事？
    一大早，汪樹林扛著鋤頭，掛了個塑料袋出門，一路和村裏人打著招呼往村外走，過了大壩，和雨伯聊了幾句抽了根煙，走到村口突然倒地，口吐白沫、渾身抽搐，送醫半途死亡。
    汪建成的眼神迷離，又緩緩聚焦，視線定格在牆上掛著的塑料袋上。
    塑料袋？
    “嘎吱！”一聲脆響，汪建成像被電擊一般，猛地從行軍床上彈坐起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透露出一種驚恐和迷茫的神情。
    與此同時房間裏聽到聲響的三人在黑暗中對視一眼，悄悄摸出槍，警惕起來。
    汪建成一頭一臉的汗，根本顧不得擦，他連滾帶爬的到了牆角，在雜物裏找到一袋已經幹煸發黴的柿餅，“柿餅！”
    他衝到自己的房間敲門，“是我，開門！”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對上三人探究的視線，他終於找回了呼吸。
    “汪建成，你怎麽了？”傅子玄退後兩步蹙眉看著他，趙燁和張揚跟著起身，一副剛被吵醒的模樣，麵上帶著探究。
    汪建成拿出袋子裏的東西，“是這個。”
    “什麽？”
    “是柿餅！”
    三人對視一眼，看清他手裏的東西微微蹙眉，汪建成舉起手裏的柿餅，“過年的時候辦年貨就會買柿餅，我爸愛吃。”
    傅子玄腦子裏閃過什麽，“你父親出門前吃了柿餅？”
    “不，他帶了柿餅出門。”汪建成眼睛瞪的很大，眼底有掙紮有驚恐還有怨恨，“是我媽，是她，真是她！”
    他低頭看著手裏早黴透的柿餅，緩緩抬頭，“我爸出事的前一天，桌上放了一袋子柿餅，我家裏的東西我是想吃就吃的，可那天我伸手拿，我媽奪走了，還訓了我一頓。”
    對上三人探究的視線，他舔著幹澀的唇用力吞咽一下，“信我，我沒記錯，她真的奪走了。就在樓下堂屋的桌子上，她拿走收起來了。”
    “你別激動，我們信你，你詳細的說說。”趙燁安撫的拍了拍他。
    結合之前雨伯的描述，汪樹林極可能是中毒致死，而毒，下在柿餅上。康紅秀的目的很簡單，除掉丈夫，和奸夫馮超在一起。
    而馮超對此事是知情的，不排除參與的可能。
    馮超甚至常常以此事威脅康紅秀，家暴砍傷康紅秀或許是怕自己走了汪樹林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