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血淋淋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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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一聲,老式的黃色木門打開,李麗紅腫的眼睛半眯著,一副沒什麽精神的模樣出現,看清外麵站著兩個高大陌生的男人,叫她嚇了一跳,來人麵色黑沉,壓迫感十足,她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視線掃到遞出的證件時,卻沒有放寬心,不自覺的,用力吞咽一下,“你,你們?”
趙燃收了證件,掛上禮貌的微笑,“李麗是嗎?何東的妻子,有個情況需要向你核實一下。”
“,,,進來吧。”李麗退開兩步,無意識的歎了口氣,機械性的到飲水機那接了兩杯水放到桌上,隨即轉身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順手拿過抱枕抱在懷裏,眼神空洞不知落在何處。
她似是哭了太久,大腦像是籠了層霧,一片空白,歪著身子有氣無力的開口,“你們想問什麽就問吧?”
洛奇和趙燃對視一眼,這個狀態似乎不太好,前者決定直接問,“李麗,抱歉打擾你,你和何東生活了這麽久,他的習慣你應該是了解的。他是,左撇子?”
李麗似是沒想到他會問這麽無聊的問題,抬頭看了一眼,卻又偏過頭去,“對,他是左撇子。”
那個想法再一次得到確定,洛奇微揚起下巴深吸口氣,“那麽案子你應該也知道,凶手行凶手段非常凶殘,致命傷集中在胸腹及脖頸,利器捅刺,奔著要命去的。法醫在勘驗傷口時,發現了一個關鍵特征。”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所有創口的走向、深度和角度,都明確指向一點——凶手,是個左撇子。而且是非常熟練的左撇子。”
。。。
“左撇子”三個字,像三顆冰冷的釘子,狠狠鑿進李麗的耳膜。
房間裏死一樣的寂靜,隻有李麗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很快,喘息聲混合著哭聲從她喉間溢出。
洛奇往前走了一步,雙眼緊盯著她,“馮鵬和胡俊是何東的發小,也是,帶他賭博的人。不管是案發當天,還是案發前近兩年的時間,何東輸了很多錢,甚至是輸了這個家。”
她的聲音嘶啞,像沙礫在摩擦,“你們,你們為什麽不抓陳翔?他把我們這個家都毀了,毀了!”
“陳翔我們會抓,可殺人案,我們也要查。”趙燃銳利的目光再次掃過這個一貧如洗的家,掠過李麗的臉,掠過她臉上那種近乎崩潰的模樣。
“巨大的刺激,長期的壓抑,對帶自己誤入歧途者的極端怨恨,” 趙燃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剖析意味,“這構成了強烈的作案動機。加上左撇子這個關鍵生理特征…李麗,你的丈夫何東,他,,”
他沒有說完,但言下之意,昭然若揭——何東就是凶手,他在絕望和憤恨中殺了人,然後選擇了跳樓自殺。
洛奇平靜的拿出趙燁上次記錄的本子,語氣甚至是殘酷,“李麗,案發當天淩晨2點到4點,你在哪兒?”
就在這時,李麗猛地抬起頭。她的動作突兀而劇烈,她的目光不再是空洞的,裏麵燃燒著一種奇異的光,混雜著極致的痛苦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她閉了閉眼睛,最終視線直直地盯在牆角那個舊五鬥櫥最下麵一層。
趙燃順著視線邁開步子往那邊走,每一步,似乎都像是踩在李麗心口,她剛起身,洛奇已經往前走了兩步擋在趙燃背後,防備的看著她,後者的淚似絕了堤,艱難地彎下腰,把自己困在茶幾和沙發之間,蜷縮成蝦米。
崩潰的哭聲在客廳回響,洛奇和趙燃兩人不為所動,後者蹲下身,用力一抽,抽屜裏塞著些破布頭、舊針線盒之類的雜物,手在裏麵摸索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手指似乎觸到了什麽,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掏出了一個東西。
一個小小的、四四方方的舊鐵皮盒子。他戴上手套,摸著鐵皮盒子邊緣,指甲摳進盒蓋邊緣的縫隙,猛地一掀。
“哢噠”一聲輕響,在死寂的房間裏異常清晰。
盒蓋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疊得整整齊齊照片,很多,照片再次確定了何東是左撇子。照片旁邊,是折了一道的紙,紙片本身是灰黃色的,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字跡被血糊了幾塊,之所以有血,是因為紙張裏夾著一把染血的彈簧刀,此刻早已幹涸。
看清上麵的內容,趙燃徹底冷了臉,猛地回頭看去,李麗早哭的不能自已,狼狽的擦去眼淚,“我,” 她張了張嘴,喉嚨裏發出破碎的氣音,終於能擠出一點聲音,卻嘶啞得不成調,“他,他留下的。”
“我,我不想他死了,還背個殺人犯的名頭,我兒子還小,他不能有了一個賭鬼爸爸,再有一個殺人犯爸爸,對不起,你們,抓我吧。”
趙燃站起身,濃黑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鷹隼般的目光反複掃過那幾行絕望的遺言,“李麗,那晚,你跟去了?”
她近乎絕望的點頭,“對,我跟去了,發現了那張紙,我,跟去了,”
她跟去了,看到跳樓的何東,她幾乎要瘋了。她傷心難過,可她也恨,恨何東隻知道賭錢,輸光了家裏的一切,還輸掉了兒子的學費,讓兒子跟著挨罵,被瞧不起。
那把刀滾落在地,她看著丈夫的屍體,想到了未成年的兒子,她撿走了那把刀,就讓,就讓她維護兒子,維護何東最後的尊嚴。
一個輸光一切的賭徒,臨死前寫下對自己罪行的懺悔和對妻兒微不足道的補償,這劇本殘酷又卑劣,卻也似乎…嚴絲合縫。左撇子的特征,時間的高度吻合,加上這血淋淋的自白…幾乎可以結案了。
真是諷刺啊!
兩人對視一眼,洛奇摸出手銬,卻沒有立刻動手。趙燃接過手銬別進腰間,“李麗,走吧。”
李麗看了眼牆上的全家福,一家三口,笑的多開心啊,最終閉上眼睛,用力點了點頭,突地抬眸滿眼希冀的看向兩人,“我會被判多久?能別告訴我兒子嗎?他被我送到我媽那去了,他還小。”
“走吧,情節並不嚴重,好好交代。”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