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外，鍾元斜倚在牆邊，仰頭吐出個煙圈，看著一身戾氣的關海挑了挑眉，“怎麽樣？臉這麽臭，不行？”
    關海低頭點了根煙，臉色凝重，“兩個黑客一個叫李佳俊，一個叫劉英傑，b市人。其他幾個都是黑戶，嘴都很硬，咬死是匿名雇傭，通過加密暗網頻道接單，收到’影子‘的情報決定出手。如果綁架成功，籌碼是200比特幣。”
    “至於雇主是誰，隻有一個代號，叫‘郵差‘，郵差找到暗網，牧羊人發布任務，影子給他提供線索，其他再具體的什麽都沒有。通訊設備在行動失敗後就啟動了自毀程序，碎片也做了防恢複處理，很專業。”
    鍾元點了點頭，聽明白的地方沒多少，什麽郵差、牧羊人又影子的，這也不是正經人名啊，反正他就負責抓人，其他的不管。
    接著撿自己感興趣的問，“哎，抓人的時候遇到個人，挺有意思的。”
    “喲？誰，還能讓你另眼相看？”關海吐出煙圈，眼睛看向天花板，可目光似沒落到實處。
    鍾元笑笑，“洛奇，你應該知道吧，他真的隻是市局刑偵支隊下麵一個重案組的組長？”
    “怎麽？不像？”關海招了下手，兩人邊聊邊往外走。
    “何止是不像，簡直是不沾邊。”鍾元微揚起下巴，叼著煙，煙霧蒙蒙，嘴角上揚，
    “還有這樣的組長？嗬，我第一次見。身邊不止有保鏢，還好幾十個，都管他叫少爺，他還想把那幾個人留下。對了，他家裏裝的跟科技館似的，太不正常了。你說，要不要報給反黑組，這要是真的，我也算立功了。”
    關海哼哼笑出聲，笑的身體顫動，“你去吧，我不攔著你。哈哈，這次就算給你開眼了，放心，以後見麵次數鐵定少不了。”
    “可不是開眼了，就沒見過這樣的組長。你看局裏上下，不對，全市上下，哪個是這樣的？”
    “別感慨了，走吧，天都亮了，一起吃個早飯，我請客。”
    “得，我就不吃了，你們這夥食還不如我們隊的呢。還一堆事等著我呢，我就給你送人，耽誤我這麽久，走了。”鍾元丟了煙頭，轉身往外走，還擺了擺手。
    “行吧，下次請你。”
    “成，我記下了，”
    回到辦公室，關海再次看向屏幕，程墨雙眼赤紅，惡狠狠的瞪著監控，嘴裏繼續罵罵咧咧的。隔著監控，兩人遙遙對望，關海點了根煙，好整以暇的看著。
    突然，關海習慣性勾起的唇角慢慢抿直，程墨，反應過來了，還是？掃了眼加密號碼，“還不行，我準備繼續審，用點特別手段，撬開一點縫，哪怕一點點。”
    “嗬~你考慮清楚就行。”
    “我考慮的很清楚。”深吸口氣，換了個話題，“嘖，他回過味了。”
    聽筒對麵的人似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哈哈，是啊，第三天了。我當時就是看他沒心眼兒，沒想到這麽傻。我準備送他一程，讓影子能繼續安全地潛伏下去。”他笑著笑著，慢慢冷了臉。
    大概五秒的沉默後，“幾成把握？”
    關海張開的手指慢慢收攏，握緊成拳，關節摩擦發出哢哢聲，“六成。”
    “，，好。”
    掛了電話，關海靜坐了片刻，緩緩拉開抽屜，目光落在最下麵一個藥瓶上。沒有標簽，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色塑料藥瓶。
    他凝視著藥瓶，麵無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什麽。拿起藥瓶，再次掀開眼眸看向屏幕，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別怪我，兄弟。”
    特殊隔離監室內外連著實時監控，畫麵裏程墨似是罵累了，舔了舔幹澀的唇，翻身下床，走到水龍頭邊擰開，歪著腦袋灌了一口，抬手用手背抹了把嘴。
    他呼出一口濁氣，舔了舔唇瓣，轉身往回走，準備重新回到小床上躺著睡會兒，休息好了繼續罵。
    行動間，手指突然僵住，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他想喊人，卻隻發出破風箱似的抽氣聲。五髒六腑像被投入滾油的辣椒，燒得他蜷縮在地，指甲深深掐進青磚縫裏。視線漸漸模糊時，他看見自己嘔出的血珠落在青磚上。
    最後意識消散前，他看到一個黑影蹲在麵前，他恨恨的抓過來人的褲腳，血水混著口水糊了半張臉，“關，海，，，王八蛋，”
    會議室裏，關海坐在下首，上首是正在發言的孫國鋒，他叼著煙，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幾秒鍾後，特殊監室的秘密線路接通，傳來的卻是值班員帶著極度恐慌的聲音，“關，關局！不好了！程墨他…他出事了！”
    關海猛地站起身，“怎麽回事？程墨出什麽事了！”
    孫國鋒停下發言看向他，“開擴音，快！”
    “他…他突然昏迷！口吐白沫！醫生正在搶救！情況非常危急！我們檢查了監室送進去的東西，早飯…早飯裏可能…可能被人動了手腳！可是送飯流程我們反複檢查過…”他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不解。
    關海的心沉到了穀底，整張臉沉下來，“又是食物下毒！”
    他似是痛心疾首的開口，“該死，竟然在層層戒備下，再次找到下毒的途徑！而且這次，成功了！孫局，，”
    孫國鋒幾乎是吼出來，“不惜一切代價搶救！把接觸過飯菜的人全部控製起來！立刻！馬上！”
    “是！”
    會議室裏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巨大壓力和冰冷的憤怒所裹挾，沒人敢說話，更沒人亂看，安靜的坐在那等待下一步指令。
    坐在角落的洛奇和身邊的趙燃悄悄對視一眼，平日一肚子疑問都要問出來的洛奇，此刻也沒說話。
    “砰！”關海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童夢鬆，穀凝，把監室內外監控調過來，路過，哪怕看一眼的都不行。還有，郭建宇，王偉，所有接觸過食物的人，就算和餐車擦肩而過的也都給我整理出來！”
    “是！”
    時間在煎熬中一分一秒過去，監室那邊終於再次傳來消息，程墨仍在搶救，情況危殆，命懸一線。所有人的心像被放在油鍋裏煎炸，又痛又難捱，沒人敢說話，連大喘氣都沒有。
    電話再次響起，關海幾乎是搶著接起，“怎麽樣？”
    “關局，程墨他，”對方說話帶著顫抖與哽咽，似乎說不下去了。
    “說，怎麽樣了？”孫國鋒低吼一聲，對麵的人終於再次開口，“程墨他，沒挺過來，去了。”
    ！！！
    一股寒意瞬間席卷了整個會議室，被懷疑為內鬼抓走的程墨，還沒審訊出結果，就在監舍被人毒殺了。
    殺人滅口，這是他們能想到的四個字。
    關海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射出淩厲的光芒，他黑沉著臉，“我說四點，聽好了。第一，程墨死亡的消息，立刻按最高級別保密，對外嚴格封鎖，內部知情人員全部簽署保密協議，違者重處！”
    “第二，秘密監控特殊實驗室所有人員及出入記錄！”
    “第三，檢查所有人員工位及私人物品！包括我和孫局在內，所有人！”
    “第四，立刻執行！！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