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墨玄子、雲詩塵跟姬玥淩隨薑昀進了房間。
    韓雪宸豎著耳朵聽了半天，什麽也聽不到。
    學子們因著姬玥淩的關係，對她們十分友好，還給她們搬了凳子。
    沒給東方離坐。
    也沒給他好臉色。
    學子們認得這人就是攻打終煙雲的頭目。
    不當場打死他已經是忍了又忍了。
    阮曦和將背後長槍取下用手持著立在身旁坐下，在遠處的時候她就記下這裏的地形了。
    李寶兒放空了腦袋，在發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好像表情很失落。
    阮曦和看到她這樣，便問她：“寶兒，你在想什麽？”
    李寶兒茫然地回過頭看她。
    感覺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阮曦和索性道：“據我所知，這裏有很多失傳的武術秘籍，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當初自家主子就給她抄了不少，令她受益良多。
    李寶兒一聽到武術秘籍四個字，立即想到了阮曦和借給她看的那本手抄本，瞬間兩眼放光。
    裏頭的招式運用到實戰中真的很管用。
    學子們還在底下站著，搬了椅子後也沒有過來打擾她們，自覺的離得遠遠的。
    估計薑昀之前有交代過什麽。
    房間裏，四人圍著茶台坐下，除了薑昀，其他三人均在沉默。
    有墨玄子這個長輩在，雲詩塵與姬玥淩是不方便先開這個口。
    墨玄子隻是冷冷地盯著薑昀。
    隻有薑昀在自言自語地介紹著他在衝的茶。
    墨玄子發現薑昀對茶藝頗有研究，一套動作不急不緩，行雲流水，十分具有觀賞性。
    不像他這個年紀會有的心性。
    隻是，動作並未做完，清風拂麵那刻，壺蓋自薑昀手上跌落，在桌麵轉了兩圈，落地。
    門外阮曦和與李寶兒聽到“啪嗒”一聲，一個握緊了長槍，一個拿起腰間的短劍。
    兩人同時豎起耳朵，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奈何裏頭又沒了什麽可疑的動靜，隻傳來幾聲虛弱的咳嗽聲。
    薑昀用帕子掩著嘴，看了看地上碎成幾瓣的壺蓋，麵帶歉意道：“抱歉，隻怕這茶是喝不上了。”
    墨玄子麵無表情道：“你生機已斷，命不久矣。”
    薑昀不在意地笑了笑，移開手帕，上麵赫然沾染血色。
    墨玄子懂醫道，多少看得出他已是強弩之末，他出手的話，或許能救。
    但他絕對不會救這有罪之人。
    薑昀若是在病魔的折磨中痛苦死去，墨玄子覺得倒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一掌取了性命確實便宜了對方。
    墨玄子冷冰冰道：“茶就不必了，直切正題吧。”
    薑昀看了一眼那已經泡過頭的茶水，有些惋惜。
    必是苦澀無比，不能喝了。
    有些東西已經成為事實，想改變也來不及。
    覆水難收。
    比如，他改變不了自己將死的結局。
    比如，這島上的人，因他而死。
    薑昀麵露苦笑，自懷中取出淡紅色的島心，放在墨玄子麵前，道：“仙師有什麽想問的，可以直接問我。”
    墨玄子嗓音低啞，“他們葬在哪裏？”
    薑昀頓了一下，歎道：“並不在島上，仙師這麽聰明，我想無需說得更明白了吧。”
    桌子瞬間出現裂痕。
    雲詩塵與姬玥淩同時感覺到一股滔天殺意。
    薑昀對上墨玄子充滿殺意的目光，“抱歉。”
    雲詩塵擔心地看著墨玄子，雖說她未曾見過那些人，但是心裏也十分沉重。
    溫暖的手包裹住她搭在膝間的手背，雲詩塵順著手背看向姬玥淩。
    對方臉上也是擔憂的表情。
    不單是針對她們的師尊，也是對她。
    若非時時刻刻關注著自己，又如何曉得她眉宇間那瞬間的神情？
    雲詩塵內心不由的一片柔軟。
    墨玄子似乎在極力忍耐。
    姬玥淩突然覺得，現在讓師尊殺了對方也沒什麽。
    一開始，她確實是想拿下這個地方，也想探尋這座島的秘密。
    墨玄子以終煙雲為代價，要她們滅掉東清國。
    既能掌控終煙雲為自己所用，又不會被限製終生隻能待在終煙雲裏，這個條件實在太吸引人。
    其實，就算墨玄子不將終煙雲交給她們，她也有計劃要滅掉東清國。
    她確實很喜歡終煙雲這個地方，也覺得終煙雲對於自己非常有用，但是……
    終究比不過墨玄子對終煙雲的情感。
    墨玄子並沒有出手殺掉薑昀。
    因為桌子破裂導致台麵不平，島心開始往凹處滾動，薑均見三人皆沒有行動，便又拿起島心，道：“當時在迷霧中你我對峙，我能感覺到仙師對於此物的掌控不如我。”
    “此物與血脈相關，故我大膽猜測了一下，仙師雖是三聖人之後，但血脈沒有我純正。”
    薑昀看向雲詩塵，接著道：“我們不單幻境中見過，還是舊識，對吧？詩塵妹妹？”
    雲詩塵並不奇怪自己被認出，先前在幻境中，她並未戴有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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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說也跟皇子們陪讀過一段時間。
    雲詩塵取下麵具，道：“確實是故人，七皇子殿下。”
    薑昀透過她那張清麗絕俗的臉，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那段時光，不禁感歎道：“時間過得真快，詩塵妹妹長開了，更好看了呢，很久沒聽到你喊我七皇子殿下了，那時小九喊你雲姐姐，我便讓你喊我哥哥，但你總是老氣橫秋地說禮不可廢。”
    雲詩塵皺眉道：“七皇子殿下，此時非敘舊時機。”
    “也是……”薑昀輕笑一聲，轉頭看向姬玥淩，“閣下想必就是北境之地的姬家人了吧？”
    姬玥淩笑了笑，道：“吾乃姬氏一族，姬玥淩。”
    “果然如此……”薑昀了然道：“先前幻境之中的異象，相信你們也感覺到了。”
    薑昀眸光一轉，看到兩人交握的手，突然覺得好飽。
    幻境中派狗糧也就算了，來到這裏也不收斂，嘖！
    真是世事難料，那時皇位會花落誰家都無人敢確定，大家都在猜測雲氏嫡女會屬於哪個皇子，結果最後卻是跟姬氏一族的女子搞在一起。
    這誰能想得到？
    不過，這兩人看著還真的挺相配的，十分養眼。
    姬玥淩接了他的話，點點頭道：“是的。”
    墨玄子聽到他們的對話，問道：“什麽異象？”
    他當時還在迷霧當中，是雲詩塵在操縱島心，所以墨玄子並未感覺到震動。
    雲詩塵便向他說明了這個情況。
    薑昀道：“異象指向的地方在島的另一邊，那裏似乎多出了一個空間。”
    “是試煉之地。”雲詩塵補充道。
    “試煉之地？”墨玄子皺眉道：“此時並不是它現世之時。”
    薑昀拿出他自己勘繪的終煙雲地形圖，指尖點到一個位置，“所有的謎團，皆指向這個位置。”
    墨玄子一看，果然是試煉之地。
    “如今那邊有重兵把守，若要啟動，那邊必定會有所察覺。”
    姬玥淩咧嘴一笑，胸有成竹道：“這點不必擔心，我早有準備。”
    迷霧外，遊隼一聲長鳴，自空中掠過，海麵上，一艘艘巨大的戰船正緩緩駛入迷霧。
    金羅城門外，一架轎子停於側邊。
    一個斯文纖瘦的少年跑到轎子跟前，未等他開口，轎子簾布被從裏撩開一角，露出一張俏麗的臉。
    “哥，怎麽了？”
    少年眉宇間帶著愁容，道：“守城的說金羅城暫時不納收外來之人，我打聽過了，他們也不曉得何時開放，大概率也不會是近期。”
    轎中少女靜默片刻後，掩嘴咳了兩聲，有氣無力道：“罷了，哥，我們還是回老家吧。”
    “也隻好這樣了。”
    少年輕歎了一聲，回頭看著遠處的高牆，心中惋惜。
    他幫放下簾子，對車夫道：“掉頭，我們去成和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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