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學子們早早便起來了，或在務農，或在晨讀練功。
    見到姬玥淩等人，紛紛停下打招呼，十分有禮。
    這些人進學苑之時，雲詩塵已經離開，所以他們並不認得。
    雖為人質，情緒卻也沒有很低落，心態還不錯。
    他們的真實名冊都在東清國手上，姬玥淩也沒有特地去了解。
    她不想挾恩圖報，沒必要。
    這些人往後出去了，稍一了解，便應該明白她的身份。
    想不想報答，讓他們自己選擇。
    盡量別跟她作對就好。
    因為，她也不會手下留情。
    說實話，與其考慮這個，她更擔心的是墨玄子跟薑昀的相處。
    長長一晚上，仇人就在旁邊，真怕自己師尊一個忍不住把人給哢嚓了。
    以前師尊並不容易外露情緒，這一趟下來，姬玥淩感覺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怎麽形容呢？
    就是以前的墨玄子，對什麽都似乎能夠置身事外，安於天命，一副世外高人的派頭。
    現在的墨玄子，少了那份淡然，情緒也沒有往常那般穩定。
    想想也是，畢竟經曆了那些事，能理解。
    當然，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墨玄子不至於會那樣做。
    薑昀就在他掌控之中，這個仇，他隨時能報，沒必要因為一時之快而放棄這麽一個千古難逢的機會。
    三聖人的來曆，是千古之謎。
    她不知道前人有沒有試圖去解開這個謎團，反正沒有找到相關資料。
    為何終煙雲有著其他任何地方都沒有的魔幻之力？
    仿佛跟其他地方是兩個世界，然而星羅盤的存在以及作用，又說明了這個地方跟九洲大陸息息相關。
    她們的前輩，同為三聖人的後代的前輩，曾開創過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
    即便再刁鑽苛刻的史學家，都對那個時代讚歎不已。
    姬玥淩也想開創出這樣一個時代。
    這應該便是她的曆史使命吧。
    單靠她自己，是很難實現的。
    三聖人，有著超越時代的智慧跟技術，如果她也能觸碰到這些，或許對她實現目標是一個很大的助力。
    墨玄子就在院子中，對著一棵小樹發呆，直到清冷的聲音響起。
    “師尊。”
    雲詩塵率先開口問候。
    墨玄子回過頭，道：“這麽早？可吃過早飯？”
    雲詩塵道：“吃過了。”
    墨玄子便問姬玥淩，“我們何時動身？”
    姬玥淩正給雲天喂肉條，結果雲天這段時間自己捕獵吃的都是現殺的，嫌棄她手上的肉條不夠新鮮，小腦袋別過一邊，閉上它那一丟丟的眼皮子假裝看不見。
    姬玥淩：“……”
    這不孝子！小心我拔光你毛！
    她嫌棄地把雲天拍走，“不想吃就幹活去！”
    雲天立馬飛到半空，打了個轉，像是在跟雲詩塵道別，然後就飛走了。
    姬玥淩這才回頭對墨玄子道：“師尊莫急，那邊已經在行動了，等會便有回音。”
    墨玄子羨慕道“這鳥兒真是聽話。”
    “哈？”
    姬玥淩表示不理解，都反骨成這樣了，竟然還有人誇？
    “即是要等，我們便先商量一下將行之事吧。”墨玄子道。
    廳門正開著，墨玄子將兩人帶進去，薑昀這會正泡著茶，麵前還放著一本翻開著的書。
    “你們來啦？”
    薑昀含笑著招呼二人，“來，先喝幾杯熱茶。”
    姬玥淩注意到這茶桌已經不是昨天那張。
    正好有些口渴，於是她端起便喝。
    雲詩塵比她斯文多了，姬玥淩知道這人是個貓舌頭，吃東西怕燙，喝茶自然也是要晾一晾方才會小心翼翼地一小口一小口抿。
    在姬玥淩看來，這種反差感著實可愛。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商議的，流程不會變，不過是在試探對方罷了。
    三方參與，三方都有自己的目的。
    薑昀是一方，墨玄子是一方，而姬玥淩本人與雲詩塵又是一方。
    沒錯，姬玥淩把雲詩塵自動規劃到自己這方了，沒有半點猶豫。
    明麵上問到的便是師尊是想解開終煙雲的秘密，這點姬玥淩與雲詩塵倒不懷疑。
    多年前墨玄子就有表現出來這個願望，從沒掩飾過。
    而薑昀反複表示他別無所求，隻是想全力配合他們。
    這點存疑。
    其他三人自然不會這麽容易就信任他。
    薑昀察覺得出他們的防備，也不過多解釋。
    姬玥淩自己都沒把真實目的說出來，東拉西扯的不過是想多套點有用信息罷了。
    結果發現對方也是一樣迷茫。
    隻能說，前人把這個秘密隱藏得太好了，好到連墨玄子這個在終煙雲裏待了幾十年的人都找不到半點線索。
    之前姬玥淩差點葬身試煉之地，記憶深刻，多少有些顧忌，也不知道這一趟風險如何？
    不過也正是那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對師姐的感情是屬於哪一種。
    算是福禍相依吧。
    麵對未知的超乎尋常理解範圍的東西，還真的不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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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無論如何，這次解密之旅，勢在必行。
    成和鎮，鬧街酒家。
    “掌櫃的，有人想買西廂道那座老宅子。”
    “哪座？”掌櫃在看著賬本，頭也不抬的問道。
    “就最大那個。”
    “不賣不賣，那房子我已經有了別的安排。”
    老夥計又道：“掌櫃的，那人說房子以前是他家的，打小住習慣了，想問問掌櫃的能不能行個方便，他願意高價買回。”
    掌櫃剛想再次拒絕，又想到什麽，“你是說他是李家人？可是李鵬程？”
    掌櫃在成和鎮經營多年，自然是認識李鵬程的。
    老夥計以前跟一個李家下人有些交情，這下人現在跟隨著李霂，也正因為這層關係，所以老夥計被李霂找到，給了些報酬讓他幫牽線搭橋。
    老夥計答道：“並非李鵬程。”
    掌櫃的皺眉道：“可我記得這宅子以前是李鵬程的，他們舉家搬遷了才將宅子賣於我。”
    “回掌櫃的，確是李家人，想買宅子之人正是李鵬程之子李霂，我打聽了一下，據說李鵬程夫婦在外地出了意外，兩個都死了，沒能一起回來。”
    “原來如此。”
    “那……”老夥計又道：“若是高價，掌櫃您要不要賣？”
    掌櫃的想了想，搖搖頭道：“不賣，讓他找其他宅子吧。”
    李家老宅位置不錯，更合適安排給那個貴人，他也不差那個錢，所以不打算賣。
    “對了，這次回來，他們可是想重操舊業？”
    以前李家在本地就是個大商戶，他們多少都有些商業方麵的往來。
    如果不是被高家擠兌，李家也不會背井離鄉。
    他們這家酒樓曾經也是高家的產業，如今高家雖已倒台，但掌櫃背後依舊有人。
    “沒見說有這方麵打算，不過，我聽說他們在尋一個人。”
    “哦？”掌櫃的來了點興趣，“尋什麽人？”
    老夥計道：“掌櫃的可還記得以前李家那個長女？”
    掌櫃的想了想，“沒什麽印象了。”
    “就那個總在街上徘徊的小乞兒啊，力氣很大的，沒人能欺負的那個。”
    掌櫃的恍然大悟，“啊，對對對，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這一號人，他們舉家搬遷後這孩子也不見了，不是一起走了的麽？”
    老夥計道：“這我就不曉得了，現在他們正四處打聽這人呢，名字還挺有意思的，叫李寶兒。”
    “什麽？”掌櫃的一愣。
    這名字怎麽跟某個人……
    掌櫃的突然回憶起一個畫麵，好些年前就在他家酒樓門前附近，一個髒兮兮又瘦又小的孩子擋在一個轎子前麵，硬生生靠蠻力將高速奔跑中的駿馬逼停。
    這般神力，再加上這個名字，很難不會跟某個同名之人聯係起來。
    “這倒有意思……”
    終煙雲。
    長空一聲鳥嘯。
    “來了。”姬玥淩放下茶杯，走出廳門，將右手伸出。
    雲天降落到她手上，姬玥淩取下它腿上的信筒，打開看畢。
    “走吧，我們可以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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