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瓦片在月華之下泛著冷光。
    原盛藏青色的衣袖上的雲雷暗紋隨著動作起伏。
    鬆銘劍與一般劍不同，它是兩層鞘。
    內鞘其實就相當於不開刃的劍。
    所以現在的鬆銘劍是出劍卻不出鞘。
    已經許多年沒有對手能讓鬆銘劍真正出鞘了。
    可以說，這期間的所有人，原盛用內鞘便已經將其擊敗了。
    原盛本就不是嗜殺之人，這點至少人未變。
    墨玄子不禁有些疑惑。
    但高手過招，容不得他分神細想。
    “流雲劍法第七式——空山凝雲！”
    墨玄子足尖輕點簷角鴟吻，劍在胸前劃出半輪銀弧，劍氣卷起的夜霧竟似乎凝結成了實體，萬千銀芒裹挾著碎瓦襲向幾丈開外的身影。
    原盛身形微側，將鬆銘劍立起，劍尖朝下一插再一挑，整排的瓦片被他掀起，不但擋掉了襲過來的碎瓦，還同時往墨玄子身上彈。
    “流雲分光！”
    墨玄子變換劍招，劍氣化作六道白光，將瓦片劈成碎屑，“啪嗒”幾聲，他整個人便從高高躍起攻到原盛麵前。
    原盛將鬆銘劍舉過頭頂，在空中調轉了個方向。
    “鏹——！”
    兩把寶劍相接，火星四濺。
    “哼，華而不實，”原盛冷哼道：“師弟的流雲劍法還是這麽綿軟。”
    似曾相識的話語。
    兩人對視了一下，從彼此的神情中皆看到了一些對過往的緬懷。
    時光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們在終煙雲對練的時刻。
    依照兩人的性格特點，他們的師尊將剛猛的雷雲劍法教給原盛，讓墨玄子學偏巧勁的流雲劍法。
    雷雲劍法如天雷轟頂，講究以力破巧，基礎招多於劍招。
    流雲劍法則似煙雲繚繞，擅長借力化勁。
    墨玄子總是為了招式更好看而不好好練，被師尊罵，還被原盛輕易擊敗。
    墨玄子笑道：“才不過兩招，師兄未免太過武斷。”
    “那便拭目以待。”說完，原盛劍鋒突然變勢下壓。
    硬生生將墨玄子逼退幾步後，鬆銘劍又勢大力沉地劈了過去。
    原盛的劍招並不華麗，就是實用，每一招都出現得恰到好處，再加上劍氣的威力，完全體現了速度，力量與技巧的完美結合。
    雷雲劍法劍招不多，總共隻有三招，而且隻能在特定的時機下才能施展，不像流雲劍法，有十八式，攻守兼具。
    對方動作太快，墨玄子劍眉輕蹙，不敢硬接，而是格擋的瞬間突然將劍身一斜，借力滑切，挑向對方的手筋。
    這是流雲劍法的第六式——雲岫歸巢。
    打的就是防守反擊。
    原盛卻突然將劍一震，“嗡”的一聲，墨玄子暗自一驚。
    來了！
    嗡鳴聲是雷雲劍法第一式的起手式帶出來的效果。
    “雷殛·千鳥淵——！”
    鬆銘劍終於出鞘。
    震驚百裏，不喪匕鬯。
    刹那間，墨玄子突然眼前一花，手中的劍差點脫手而出。
    原本是墨玄子滑切對方的劍身，現在反而變成了原盛主動滑切，兩把寶劍劃出的亮光在黑夜中就猶如閃電一般。
    “刺啦——”
    竟然還伴隨有閃電的聲音，墨玄子隻覺得手臂發麻，他急忙使出流雲劍法的終極守招。
    淵渟嶽峙！
    這招反而是人站著不動的無招之招。
    如淵水深沉，如高山聳立。
    是在那一瞬間將所有的內力強化全身，將承受的衝擊力通過足底轉移。
    若對手速度過快，便會激發反噬機製，遇強則強。
    這招隻能用一次，使用之人也會受到極大的內傷。
    也就隻有原盛這樣強的對手，才能逼得出墨玄子這一招。
    反噬機製啟動，墨玄子的劍轉成了劍花，急速削向原盛。
    原盛用鬆銘劍刺向劍花，製止它的轉動。
    “轟隆”一聲，瓦頂不堪受力，承梁也應聲而斷。
    兩人同時墜入樓內，墨玄子“噗”地噴出一口血。
    樓內比頂上要黑暗，亦無燭火照明。
    黑暗中，墨玄子又隱約聽到一聲“刺啦”聲。
    他咬緊牙關，將猩甜咽下。
    他唯一的優勢就是他熟悉原盛的劍法。
    當然，原盛也熟悉他的招數。
    以前的他，根本接不住原盛的雷雲劍法第二式。
    如今的原盛，早就到達了人劍合一的境界，而現在的墨玄子，也非當初那個隻追求好看花把式的墨玄子。
    雷雲劍法第二式——雲崩·萬鈞落！
    這一招根本不用判斷對方在哪個方位，因為它範圍很廣。
    墨玄子直接撞窗出去，急速地拉開兩人距離。
    “嘭——！”
    整座樓被原盛的劍招轟塌。
    墨玄子險險避過，塌方中，一個精壯修長的身影立在正中，他站在坍塌之物的上方，空氣中飄浮著木的細屑以及塵土。
    原盛緩緩抬頭，看向血跡沾滿了胸襟的墨玄子，說道：“師弟，你又輸了。”
    墨玄子捂住心口，將劍插在地上，撐住身體，不怒反笑道：“師兄，你要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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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盛道：“你若此時離開，我便收手。”
    墨玄子直視著對方，問道：“如果我不呢？”
    原盛表情難得出現一絲掙紮，良久，方道：“抱歉，師兄有不得不做的事。”
    “嗬……”墨玄子冷笑一聲，道：“我也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你我同門之情，就到此為止，要殺便來吧！”
    原盛有些不解，問道：“師弟，你這又是何必呢？”
    墨玄子咬牙切齒道：“東清國國主滅我族人，毀我終煙雲，此仇不共戴天，若是不報，我無顏去見死去的師尊。”
    提起師尊，原盛沉默不語。
    他確實覺得愧對自己的師尊和師弟。
    但是，為了那個人，他不得不為東方一族做事。
    “那便希望師弟能接下這一招了。”
    雷雲劍法第三式——劫滅·九重燼！
    墨玄子感歎道：“師兄果然是劍術天才，連師尊都無法隨心所欲的施展這三招，你竟然可以。”
    他將劍自地上拔出，側了側劍身，月光之下，劍身發出反光。
    光線折射到原盛眼中，令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流雲劍法第十七式——月影花移。
    劍招虛實相生，本是可以迷惑對手心神的招式，卻因為使用的人受了嚴重的內傷，所以露出了一絲破綻。
    原盛瞳孔一收縮，人便消失在原地。
    雷雲劍法第三式是通過逆轉經脈激發心髒泵血換取終極突進速度對敵人發出致命一擊。
    雖然隻能一個目標，但全天下沒有人能防禦得住這一招。
    然而，就在這瞬間，一個瘦小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現，在墨玄子與原盛兩點之間用劍一個大力橫掃。
    墨玄子先前用劍反射月光，這便是一個信號。
    李寶兒埋伏許久，就是在等這一刻能夠一擊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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