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隻是我多想了。”陳默揉了揉眼睛，重新抬起頭，視線轉而望向遠處巨大玻璃後的鯨鯊。
    “來——”花木玲子朝著陳默伸出手，眼看對方愣在原地，她快步上前，強行挽住了陳默的胳膊。
    “玲子姐，你——”
    話音未落，花木玲子的手指就直接頂在了陳默的嘴唇上，“噓，別說話。”
    心髒怦怦跳，在這寂靜的水族館裏，陳默與花木玲子都不說話，前者的眼神中盡是緊張，而後者的表情壞壞的，看上去似乎還有些興奮。
    兩人貼的很近，溫柔的陽光氣息伴隨著少女的體香瞬間將陳默包裹，花木玲子任性的轉過身往前走，耳後的長發擺動著掃在陳默的鼻子上，讓他很想打噴嚏。
    “玲子姐，你要帶我去哪？”
    “你很快就知道了。”花木玲子狡黠一笑，腳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稍微慢一點啊，又不是去食堂搶飯，哪怕隻是走著也能看到啊。”
    不知為何，陳默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拒絕花木玲子的要求，他麵對這個狐狸少女時就像在麵對蘇學姐，生不起一絲抵抗心理。
    哪怕明知這樣做可能不太好，但陳默卻仍然無法甩開被花木玲子抓緊的手掌。
    “我們到了。”花木玲子突然停下了腳步，跟在她身後的陳默一個沒刹住，直接撞在了女孩身上，好懸沒吃一嘴頭發。
    “好長的走廊……”
    陳默抬起頭，他與花木玲子站在弧形穹頂的通道中，兩側透明的玻璃中充盈海水，巨大的鯨魚輕鬆的在頭頂遊弋，各種光影都在腳下與身上閃爍。
    嗚——！
    空靈的聲音穿過弧形回廊，在水中震動著，透過玻璃放大，反彈，在整個水族館裏亂撞。
    這聲音不由讓陳默聯想到輪船啟動時的汽笛，但要比那尖銳的躲，他四處掃視，試圖找到聲音的來源，而花木玲子卻已經攀著肩膀趴在了他的耳邊，
    “是鯨魚的聲音哦，很好聽吧。”
    絲縷熱氣噴吐，弄得陳默耳根癢癢，他情不自禁的點點頭，看著光影從自己與少女身上遊離，兩側的魚群在海藻與石塊中穿梭，恍惚間，仿佛他們真的來到了海底世界。
    “你知道嗎，其實鯨魚的聲音並不都是這樣空靈美好的，它們有的會沙啞，甚至有的很嚇人。”陳默頓了頓才開口，
    “所以，我們聽到的聲音其實是水族館放的錄音帶，聲源是合成的，為了擬真，昆揚人真的下了一番功夫。”
    在陳默說話時，花木玲子很認真的盯著他那閃爍著灰光的眼睛。
    ……
    電影院，陳默坐在紅絨布的椅子上，說是紅絨布，其實就是外表呈現紅色的柔軟合金，
    大幕上演出著一番生死訣別的戲，有關一個人類和一隻狐狸，陳默對此絲毫不感興趣，反倒是身旁的花木玲子正看得津津有味。
    陳默歎了口氣，把手伸進花木玲子懷抱的爆米花桶裏，一根被咬過的吸管送到了陳默嘴邊，後者搖了搖頭，
    “不行，我要喝我自己的。”
    “沒什麽區別了，小弟弟，難道你還嫌棄我不成？”
    陳默嘴角扯了扯，並未回複，隻是在他舉起自己手裏的可樂紙杯時，一旁的花木玲子卻突然探過頭，咬住吸管猛吸了一大口。
    “玲子姐……”陳默的聲音中有些埋怨，但更多的是無奈。
    “開個玩笑，小弟弟。”花木玲子遞給陳默一張紙巾，
    陳默一邊擦拭吸管一遍歎氣，“玲子姐，這種玩笑以後還是少開為好，蘇學姐知道了真的會打死我的。”
    “放心好了，小蘇蘇才沒有你想得那麽殘暴。”花木玲子突然抬起手，指向熒幕，“快看快看，最精彩的部分來了！”
    熒幕上的狐狸與男人同時躺在被殷紅浸染的白雪中，男人緊緊抓著狐狸的爪子，字字誅心，句句泣血，
    “我將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我將聽到你所聽到的傳說，我將行過你所行過的道路，我將喜怒哀樂，一如你的悲歡離合。”
    看著熒幕上的台詞，陳默有些疑惑，“這到底講的是什麽故事？”
    “哎呀，一個很簡答的愛情故事啦，狐妖與人相愛的戲碼，但人的壽元終究有限，無法與狐妖長相廝守，於是狐妖就講自己一半的壽元送給了人，怎麽樣，是不是很令人感動？”
    陳默欲言又止，“算是……吧……”
    “嘖嘖，你好悶啊，小弟弟，我勸你還是多學一些逗女孩開心的辦法，不然的話，我會很擔憂小蘇蘇的婚後生活的。”
    “到都是多久以後的事了，不差這一會兒。”
    陳默低頭吸了一口可樂，相同的感覺讓他一時忘記了自己正身處無人的地下，為金屬所鑄造的白銀之城中。
    偌大的電影院裏有上百個座位，但現在隻有陳默和花木玲子兩個人，因此不管是高談闊論還是小聲嘟囔都會有回音出現。
    “你看我們兩個像不像被世界拋棄的人？”
    花木玲子完全癱在座椅上，雙眼直勾勾的望向熒幕的上方，
    “我們在已知世界的萬米之下，在這座空無一人的都市中，沒人能聽到我們的聲音，亦沒人知曉我們的存在。”
    “好安靜啊……”
    這不僅僅是一句感慨，更是一種發泄，就像是在對這座金屬囚籠的不滿，盡管這裏有咖啡廳，電影院，水族館，可以用來生活或約會，但卻唯獨少了一樣東西——
    自由，
    是的，這裏沒有自由的感覺，盡管城市的街道無比空曠，但兩人卻能明顯的感受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無形之牆。
    “不看了。”
    花木玲子起身抓起可樂與爆米花，故意破壞的將其丟在了地上，
    “看電影一點意思都沒有，小弟弟，我想到天上去。”
    “天上？難道你想飛起來？需要我去找一架飛機嗎？”
    “什麽啊小弟弟，我是說摩天輪，我想坐摩天輪！”花木玲子將手插進陳默的頭發揉的一團糟，“真是的，你沒有陪女生去過遊樂園嗎？”
    “我和蘇學姐去過最曖昧的地方——隻有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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