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或許一般人聽到這個名字總能想起伍佰老師的那首《挪威的森林》。
    但實際上，這首歌裏的歌詞裏大部分的描述都很貼切，
    挪威森林裏的湖麵的確總是澄清的，空氣也總是寧靜，陳默與蘇曉詩所在雷納鎮處於北緯六十七六十八度左右，而北緯六十六度便是北極圈，
    因此，這裏已經進入了極夜，雪白明月照在大地這句詞也陌名變得十分契合。
    蘇曉詩在咖啡廳裏喝咖啡，如果沒人阻止她的話，恐怕她泡在咖啡廳裏的時間比自己睡覺的時間都長。
    陳默揉捏著風衣的衣角，如果不出所料，接下來一天的時間陪在自己身邊的就隻有這輛帕加尼跑車了。
    挪威隻是個中轉站，陳默和蘇曉詩不會在這裏待太久，至於下一站——陳默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硬幣，朝著空中高高拋起。
    “普羅旺斯，薰衣草故鄉，騎士之城——不過說到騎士，有個地方倒也挺合適。”
    陳默想說的是格拉斯頓伯裏，亞瑟王埋骨地，不過介於英法兩國距離並不遙遠，或許陳默可以在五天內完成這個兩個地方的旅行。
    “真是安靜啊，安靜的不像樣子。”
    身後傳來了小女孩的聲音，陳默轉過頭的同時，卻看見她也探出了腦袋，微笑著朝陳默伸出了手，
    “可以帶我兜兜風嗎？哥哥？”
    ……
    帕加尼跑車在孤獨的城鎮中轟鳴，陳默望著窗外白雪皚皚的風景，卻還是忍不住開口。
    “你究竟是誰？”
    “哥哥覺得我是誰？”
    “你能從冰島跟到現在，這證明了你絕不是普通人，讓我來猜的話——我隻能說，你可能是個跟我有關的人。”
    小女孩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兩隻手扒著窗戶，同樣的一頭銀發朝著身後飄蕩。
    “這麽說也沒錯哦，不過我想，我應該不算是人類吧。”
    對此，陳默啞口無言，也不知道解釋什麽，“那你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呢？”
    “我是哥哥不要的東西。”
    “不要的東西？”
    陳默愣了一下，隨後一瞬間便想到了被自己拋棄的人性。
    可是他的人性不應該在西羅蒂爾那裏嗎？
    “是人性嗎？”
    “不全是哦……”小女孩回答道，“構成我的東西很複雜，不光是人性，還有記憶，真實的物品，甚至人類……”
    “人類？”
    “那些在你的命運中死去的人……以及最重要的，還有你曾拋棄的力量。”
    “力量？！”陳默盡力想弄明白這個詞語究竟是什麽意思。
    “是的，你可是人家主動找到的第一位救世主哦。”
    “之前的救世主們忙著救世，將理性貫穿始終，那些世界也都在我成長起來之前早早的滅亡了。”
    “你是唯一一個能把路走的如此之遠的人，所以我由衷的希望你能擁有更好的結局。”
    小女孩突然推開了車門，在時速九十公裏以上的車子上開門是很危險的事情，
    然而沒等陳默出言提醒，就看見小女孩已經朝著跳出了車子。
    她的腳尖未曾觸碰到地麵，而是懸掛在了一根銀色絲線之上，那看上去就像是她的發絲，
    “呐，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取回這份力量，就來找我吧。”
    小女孩嫣然一笑，身軀慢慢消失在了空中。
    重新關上車門後，陳默重重的歎了口氣，
    尋常人在遇到煩心事時，大概率會點上一支煙，等到煙燃盡了，苦惱差不多也就消失了。
    不過很可惜，陳默壓根不會抽煙，所以他隻能叉起一旁蘇曉詩吃剩的麵包塞進了嘴裏，吃飽了，或許煩惱就會消失掉吧。
    ……
    “你去哪了？”
    “開車兜了兜風。”
    “真的假的？”
    仍舊是隔著咖啡館的玻璃，一切都像是在希伯裏爾的初見，陳默明確表示不怎麽喜歡咖啡的味道，蘇曉詩也沒有強求。
    “這兩天開車還沒開夠嗎？更何況這周圍的雪景我們都已經看過無數遍了，就算再怎麽驚豔，也不至於開車主動去看吧。”
    “當然，所以我其實是去思考事情了。”
    “思考什麽？”
    “把你一個人丟在表世界，然後我自己偷偷摸摸回幻夢境去拯救世界。”陳默微笑著回答，坐在咖啡桌前的蘇曉詩臉色瞬間就變了。
    “陳默，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當然。”
    陳默點了點頭，“但實話實說，學姐，我的確有過這樣的打算，不過那樣做的話，你可能會殺了我吧。”
    “我會做出比那更讓你痛苦的事情。”
    看著蘇曉詩的眼神，陳默臉上的笑容也僵持住了，“抱歉，學姐，我玩笑開過頭了。”
    “知道就好。”
    “陳默，拯救世界永遠不是一個人的工作，甚至不是某人必須要做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這話已經有無數人在我耳邊說過無數遍了。”
    陳默推著手，從林易到鍾小白再到查克維爾，幾乎所有人都說過要與他一起共度難關。
    然而最重要的是——陳默從一開始就明確了自己的敵人絕對是看不見的東西，而那些東西，唯一有資格去應對的便隻有自己。
    蘇曉詩翹著腿，端起一杯陳默叫不出名字的咖啡喝了一口，“你確定不進來坐坐？外麵可是很冷的。”
    “如果我進去的話，可以坐在你身邊嗎？”
    “說的就跟你平常離我很遠一樣，再說了，你不坐我身邊，難道要去別的桌上嗎？”
    “我說的不是坐在你的對麵，而是你的身旁。”
    “你想幹什麽？”
    陳默嘿嘿一笑，緊接著抿了抿嘴，“嘴唇有些幹巴，學姐，你的唇膏可以分我一點嗎？”
    “不行，咖啡廳可是公共場合。”
    “所以，學姐的意思是到了私人場合就可以和我共享唇膏了？”
    “私人場合也不行，不可以瑟瑟。”蘇曉詩比劃出叉的手勢。
    “哦，那我不進去了。”陳默露出了遺憾的表情，“我要再去開車兜風順帶緩解我那憂鬱的心情了。”
    “哎呀別演了，你還擱這兒那一天的憂鬱憂鬱起來了？趕緊進來吧，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