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漫長的旅途，也總有抵達盡頭的那天。
    就像是年少時翻開了一本過於驚豔的書，或許整個下午都會沉浸在光怪陸離的故事裏，
    因此，當結局來臨時，不管前文有過多少鋪墊，最終都會歸結於猝不及防。
    當陳默和蘇曉詩踩著沒過腳踝的雪，迎著擱淺黑沙的鯨，看到了此生最美的極光時，他們便已經看到了結局。
    風，從格拉斯頓伯裏的高丘上，徐徐向南吹，帶著小雨的潮濕，滋潤普羅旺斯的土地。
    我們曾在世界的終點看極光，曾在地球的中央看大海，一路穿行無數的城市，在冰封裏許下諾言，在花火下相約廝守。
    當市井氣息撲散了少女的生人勿近，當小廟埋藏下她此生所有的虔誠，隻有硬幣依然在兩隻手的摩挲中閃爍著金屬光澤。
    我不會說愛你，因為人類的語言承擔不起這炙熱的愛意，
    可我又要說愛你，因為再浮華的東西，都比不上這幾個字代表的含義。
    ——《調查員日記》
    今天是昏星月二十四日，距諸神降臨隻剩兩天。
    當陳默推開了校長辦公室的大門時，他似乎還能想起那個雨夜，自己貿然到訪的場景。
    身後的蘇曉詩關上了房門，把懷裏的東西全部丟到了沙發上。
    “好悶啊，打開窗戶透透氣吧。”
    陳默來到辦公桌前，電腦仍然在待機，打開後，裏麵是所謂“伊甸計劃”的藍圖，隻是很可惜，這個計劃還沒實施，首批實驗人員已經不剩幾個了。
    “阿東還沒回來，小白，愛莉安娜失聯，查克維爾死亡，林易不知去向，最精銳的一批成員，現在似乎就剩下畢弗斯與和泉琪了吧。”
    陳默在椅子上坐下，他的眉眼低沉，仿佛在思考什麽。
    “是的，如果不包括我的話。”蘇曉詩接了杯水，咕咚咕咚的喝著。
    “阿東，有人目擊到他在烏撒城出現了，但是鍾小白和愛莉安娜就像是石沉大海，完全聯係不上。”
    “看來大家也都在度假呢。”陳默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要用這兩天時間處理堆積的公務嗎？”
    “公務？什麽公務？”
    陳默滿不在乎的回答，“都要世界末日了還工作？假期沒結束呢，學姐，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等蘇曉詩詢問，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陳默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他可不想被元老會的人抓去工作。
    “誰？”
    “是我。”門外傳來的是陳諾的聲音。
    隨後，門被推開了，“你什麽時候到的？”
    “你們剛回來我就來就到了。”
    陳諾閃進校長室，視線瞬間就定格在了兩人手指的戒指上，“你們兩個結婚了？”
    “訂婚而已，我問你，鍾小白呢？”
    “他說要回家看看，很早之前就離開了。”
    “家？”陳默愣了一下，記憶裏鍾小白是個孤兒啊，他口中的家，大概率就是孤兒院了。
    “你後來有和他聯係過嗎？”
    “沒有，或者說等我想聯係的時候，已經聯係不上了。”
    “好吧，那就先不管小白了。”陳默扶著椅子起身，“學姐，我要去一趟築夢人總部，一起嗎？”
    “當然，你可別想把我一個人丟下來對付那幫老東西。”
    ……
    “終於，完成了。”靳向東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他雙手叉腰，視線中透露出些許自信的神色。
    以凡人的力量，想要對抗神隻的確很難，甚至可以說是異想天開。
    但若是將機械歸功於凡人力量範疇之內的話，靳向東便有絕對的信心讓眾神都為之折服。
    叩叩叩，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靳向東的思緒，他一邊揉著腰，一邊朝著門口走去
    “誰啊。”
    推開門，當那張臉出現時，靳向東整個人都驚訝的往後退了一步。
    “陳默——你……回來了？”
    “不然呢，出現在你麵前的還能是鬼不成？”
    陳默走進了機械店，“還真挺像模像樣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是密大校長了嗎？密大的調查員遍布各處，整個幻夢境不管哪裏出現風吹草動，我都能第一時間知曉。”
    “更何況……”
    陳默停頓了一下，“我去公墓祭拜諾昂先生了，在他的墓碑上，我看到了你留下的花，所以我知道，你肯定在這裏。”
    “……”
    靳向東長舒一口氣，“你在表世界玩的還開心嗎？”
    “開不開心，都是過去的事了。”陳默的視線穿透薄薄的簾子，仿佛能看到黑暗中隱藏著的東西，
    “看上去，你似乎準備好了。”
    “剛剛準備好。”
    靳向東將手指按在桌子上，下一刻，裝甲沿著指尖向上攀升，將他的身軀完全包裹。
    “感謝你給我一個拯救世界的機會，用我最引以為傲的東西。”
    “它就放在這裏嗎？”
    “當然，帶著它很麻煩，不過一天後，它會給外神們帶來更大的麻煩。”
    靳向東的臉上洋溢著自信，在插手眾神的事務後，陳默就很少見過有誰露出這樣的神色了。
    歸根結底，一切與神隻有關聯的事務都沒有準確的結果，哪怕強如陳默，也不得不在戰鬥中謹慎算計，思考著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接下來回密大嗎？”
    “不，我們直接去築夢人總部。”陳默開口，“他們無法拯救世界，我會讓他們相信這個事實。”
    “然後，用我的手段肅清這個戰場，我便會為之帶去勝利的曙光。”
    ……
    “陳默——！”
    不等對方有所動作，雷米亞貢早已如狂龍刺出，洞穿了他肩膀的同時餘威不消，巨力將周圍的數座高樓一同震塌。
    蘇曉詩，陳諾，靳向東三人跟著陳默走進富麗堂皇的大殿之中，視線沿著無盡的天鵝絨地毯上揚，定格在二樓的崔斯坦身上。
    “初次見麵，崔斯坦先生，我的身份應該不用過多介紹了。”
    “現在，我要你召集所有築夢人成員，限他們一個小時內抵達此處，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隨意的語言下達的是宛如神諭般的指令，但卻沒人能在這句話麵前生出絲毫反抗之意。
    崔斯坦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