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望著朱厚眼底重新燃起的鬥誌，唇角勾起一抹輕笑，眼波流轉間掃過身旁的唐軒："唐軒，先坐下，瞧你這火急火燎的模樣。不就是個龍國特使？不知情的，還以為你要踩著祥雲登天呢。"唐軒耳尖泛紅，撓著頭訕訕坐回了回去。
    朱厚端起青瓷茶杯輕抿，喉間發出沉悶的清嗓聲，開始講述唐軒等人逃亡後的局勢變遷。"事發當日，許多老部下以為你遭遇不測，就連行動隊的大部分人都撂下歐陽指派的任務，連夜集結到我這裏。"他的指節叩擊著餐桌桌麵，"自此官方基地暗流湧動，歐陽和老藺結成同盟，避難者安置、抗寒作物研發這些關鍵事務，全被他們攥在手裏。"
    老人眼中閃過一絲凝重："我雖知道你安然無恙，又有馮進的密令，不好貿然撕破臉，隻能按兵不動，並勸說大家回去工作。沒想到沒過幾日，歐陽竟秘密派人出城，接回個神秘人物，就藏在他宅邸後院，連他家的安保都全部換成了親信。”
    “與此同時，黃家避難所宣告解散，絕大部分的黃家手下和避難者接受了官方的統一管理，其中包括老大黃用輝。但據我秘密調查，大約二十人左右的黃永利嫡係不知所蹤，武器也沒有發現。”
    “又過了幾天，巡邏隊遭遇了一夥火力強大的流民，我們損失了幾個人手，由於特警隊直接接到了老馮的指令隻聽命於我，歐陽隨即下令，讓吳隊長以特殊時期人手不足為由，從避難者中挑選了幾個人加入了行動隊，就是剛才小林子提到的幾人。”
    唐軒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盞叮當作響：“什麽避難者？哼哼，殺人技！除了黃永利用傭兵那套魔鬼訓練法炮製的死士，我想不到第二種可能。”他脖頸青筋暴起，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把這種人調入官方行動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朱厚摩挲著沙發扶手，蒼老的眉頭擰成個"川"字：“我早該想到料到…..歐陽從s市接回的，十有八九就是黃永利。”犀利的眼光突然轉向唐軒，“據說那人重傷累累，瀕臨死亡，可以黃永利的身手裝備……你們在逃亡路上，到底經曆了什麽？"
    唐軒喉頭滾動，將那場慘烈的冰原血戰娓娓道來。當聽到歐陽竟為不法武裝分子配備了重型武器，朱厚手中的茶盞"啪"地砸在餐桌之上，滾燙的茶水在雕花桌麵蜿蜒成暗紅的溪流："反了他了！官匪勾結這是要把官方基地變成他的獨立王國？！"
    話音未落，老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枯瘦的手掌緊緊按住胸口。待喘息稍定，他顫巍巍地抓住唐軒的手腕："寶兒那孩子...關鍵時刻竟能挺身而出..."說到這裏，眼中泛出止不住的擔心，"往後可別再讓他涉險！不如今晚就送回我身邊，我倒要看看，現在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動我朱厚的孫子！”
    唐軒尷尬一笑，沒有繼續，而是又轉向另一個話題：“那趙家和李家基地現在是什麽情況呢？
    “趙家倒是出人意表。”朱厚摩挲著掌心的老繭，語調裏帶著幾分意外，“他們把基地裏的幸存者一股腦兒全送來了官方基地，隻留了五十來個心腹守著空殼子。現在竟安安穩穩窩在基地裏搗鼓抗寒作物，再沒鬧出半點亂子。”他頓了頓，蒼老的麵容浮現出狐疑的神色，“對了，他們拒絕了老藺的拉攏，還通過關係向我打探你的消息，不知是向我靠攏，又或者...憋著什麽後招。”
    “李家就不那麽敞亮了。”老人的眉頭擰成個死結，“象征性送了些老弱病殘過來，精壯勞力全攥在手裏搞自救。基地四周崗哨翻倍，我想派人扮作避難者混進去查查，他們竟然以不再收容為由趕了回來，不過的確再也沒有鬧出過什麽亂子。但是，遠程偵查的人員告訴我，疑似發現了黃家老三的身影。”
    “老馮和我說了油田的事情，他現在在努力組織人手，調派器械，讓我盡快理清官方基地內的風險，以及剔除其他不安因素，更重要的是搞清楚歐陽現在到底的具體情況。我就從y 市以及本省可能存在和八嘎有關的情形開始入手。由於天災侵襲，一些資料保存不全，但是經我不斷深挖，還真查出點情況。”
    朱厚潤了潤嗓子，看著心急的唐軒，故意又緩了緩，這才開口。
    “現在能查到的暴雨前一年左右。有一群八嘎的考察團來到鄰市，以觀光旅遊為名。去了幾次猴兒山，還去了油田所在的位置。最重要的是，他們還去過黃永利在城外的化工廠，雙方見過麵。後來考察團回國，但有兩男一女重新申請了工作簽證，再次來到鄰市。天災之後，這些人的情況不明。我也試圖聯係過鄰市的指揮中心的朋友，得到的答複是，暴雨之後官方曾經對這些外籍人口進行過救助，並試圖把他們都帶到官方那去。其他國家的人大多有記錄，唯獨這三個八嘎在暴雨之後下落不明。現在已經按照失蹤死失蹤死亡來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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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軒眼光掃過李雪下意識護住小腹的雙手，想起朱厚剛剛說過的獨立王國的話，不知怎的又想起李雪救下的周振國的孩子，他的瞳孔驟然收縮，腦海中無數線索如破碎的鏡麵般突然開始拚合……
    突然伸手攥住朱厚的手腕，骨節因用力而泛白。“朱伯伯，您仔細想想！”唐軒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急迫，“暴雨前或暴雨後，歐陽身邊有沒有多出什麽女人？就是那種……呃……明顯不是本地人的？”
    朱厚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搖搖頭：“沒有，到了他這個級別的幹部，這一方麵都非常謹慎，即便真有什麽，也會非常的隱蔽，不過如果歐陽真有了什麽作風問題，我絕不會一點風聲都聽不到……咦？等等……”
    朱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停下，遲疑了幾秒之後，有點猶豫的說道：“歐陽的確沒有這方麵的嫌疑，倒是老藺在暴雪時家裏多了個小保姆，說是農村的遠房侄女在本地打工，後來到了避難所，他碰巧遇見，就帶回了家中，我也沒放在心上，但是你剛才這麽一說，我突然覺得有點問題。”
    “什麽問題？”
    “我就見過一次，年齡，裝扮，說話都沒有特殊之處，就是氣質上不一樣，怎麽說呢，不像農村來的打工，身上有那麽一種、一種書卷氣？”
    書卷氣！這倒真不像是八嘎特工，難道自己擺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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