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霞光穿透雲層時，十二輛裝甲戰車碾過鋪滿變異爬山虎的中央大道。
    那些被基因藥劑催化的藤蔓在履帶下發出類似嬰兒啼哭的破碎聲，汁液將慶典彩旗染成詭異的青紫色。
    夏鹿傑的指節擦過華濰微腰間機甲接口，觸到細微電流震顫。
    這個以曖昧姿勢跨坐在他腿上的女人，脖頸處浮動著納米紋路形成的藍鳳凰圖騰——那是她與機甲精神鏈接的證明。"你的神經元同步率又超標了。"他壓低聲音，手指精準按在她第三根肋骨處的應急按鈕。
    "別亂動。"華濰微用銀牙簽挑起果盤裏晶核催生的雙頭蓮花，絳紫色花汁順著她染著機甲潤滑油的指尖滴落，"李大虎的龍袍繡著血鷹的眼珠，那東西著盯著每個佩戴琥珀胸針的人。"
    仿佛印證她的話語，戰車頂棚垂落的防輻射珠簾突然震顫。
    夏鹿傑瞥見前排貴賓後頸的琥珀胸針泛起紅光，那些號稱能抵禦輻射的樹脂裏，分明蜷縮著米粒大小的機械蜘蛛。
    當李大虎的戰車經過時，蜘蛛們齊刷刷豎起金屬螯肢。
    "雲城是永不墜落的方舟！"擴音器將李大虎的宣言震碎成尖銳的電子音。
    他踩著由變異鱷魚皮製成的龍紋戰靴，肩甲處鑲嵌的晶核與天際飛行器陰影詭異地同步閃爍。
    戰車經過基因改造的犀牛發出低吼，將路邊來不及避讓的流民踩成肉泥。
    夏鹿傑的虹膜掃描儀突然鎖定三點鍾方向的觀禮台。
    三個披著光學迷彩鬥篷的身影正用激光筆在鋼化玻璃上刻字，當看清那些字符構成的血鷹圖騰時，他後頸的汗毛驟然豎起——這圖案與李清清手帕磁片上的地心塔全息圖有七處拓撲學吻合。
    "看夠了嗎？"華濰微突然咬住他的耳垂，機甲接口迸發的電弧竄入他太陽穴。
    在神經電流刺激下，夏鹿傑的視網膜上浮現出三小時前解碼器裏的畫麵：年輕時的李大虎站在北城廢墟中，腳下踩著與現在完全相同的龍紋戰靴——可那場災難發生在二十五年前。
    戰車猛然急刹。
    夏鹿傑扶住華濰微的瞬間，嗅到她發間傳來地底菌類特有的腥味。
    透過防彈玻璃，他看見八個誓死團成員正用身體組成人牆，他們裸露的胸膛上都烙著地心塔的立體投影。
    領頭者獨眼裏旋轉的機械瞳孔突然對準他，那分明是李琛自爆前最後植入的視覺記憶芯片。
    "慶典彩旗的染色劑裏摻了致幻孢子。"華濰微將磁片坐標悄悄寫入夏鹿傑的戰術目鏡，"等會進入體育場，記得避開所有投射血鷹影子的區域。"
    焰火在此時撕裂夜空，夏鹿傑抬頭看見爆炸的光斑在雲層勾勒出巨型飛行器的輪廓。
    那些偽裝成慶典煙花的信號彈，正在高空拚湊出三維坐標——與他剛剛獲得的"地心塔"位置完全重合。
    當他再低頭時，誓死團的人牆已化作滿地冒著代碼熒光的血肉碎塊。
    李大虎的狂笑伴隨著生化戰獸的嘶吼響徹街道，戰車重新啟動的瞬間，夏鹿傑的戰術腰帶突然傳來於筱惠病房的監控警報。
    全息投影裏，患病少女正用輸液管在牆上繪製血鷹圖騰，而她本該癱瘓的右手閃耀著和李琛相同的金屬光澤。
    華濰微的機甲接口突然溢出黑血，她在劇痛中咬破夏鹿傑的嘴唇："精神鏈接被反向入侵了...地心塔在召喚..."她的瞳孔裏浮現出不屬於人類的幾何光斑，那些光芒與體育場穹頂的激光陣列形成共振。
    當車隊終於逼近體育場入口的粒子屏障時，夏鹿傑擦掉嘴角血漬，將解碼器殘片嵌入華濰微的機甲核心。
    夜空中的焰火陰影愈發濃重，某種超越人類科技文明的轟鳴正穿透雲層，與地底傳來的震動形成完美和弦。
    戰車碾過最後三十米緩衝帶時，粒子屏障在夏鹿傑視網膜上投射出蛛網狀能量圖譜。
    他注意到那些淡藍色的電離波紋正在吞噬華濰微機甲表麵的血跡——那些本該凝固的暗紅色液體竟像活物般蜷縮成球狀，順著戰車防滑紋路滾進排水槽。
    "光學迷彩覆蓋區域禁止神經連接。"機械警衛的眼球探針掃過華濰微鎖骨處的藍鳳凰紋路，她脖頸處的納米圖騰立刻扭曲成普通牡丹花紋。
    夏鹿傑扶她下車時，指尖觸到對方戰術腰帶裏藏著的微型聲波震蕩器，那東西的震動頻率與三小時前誓死團的腦波殘留完全吻合。
    體育場穹頂懸浮的全息投影將李大虎的臉放大三百倍，變異禿鷲的虛影在他眉骨間盤旋。
    夏鹿傑的戰術目鏡突然捕捉到貴賓通道轉角處的異動——齊昂斌正在用改裝過的義肢擦拭觀禮台欄杆，那些看似普通的清潔動作，實則在金屬表麵蝕刻出肉眼難辨的聲波共振槽。
    "雲城的榮光永不熄滅！"李大虎張開雙臂的瞬間，鑲嵌在龍袍袖口的血鷹眼珠突然迸發紅光。
    觀眾席下方埋設的次聲波發生器開始工作，前排貴賓們後頸的琥珀胸針應和著發出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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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夏鹿傑的虹膜掃描儀聚焦到第三排時，發現某個白發老者正在用機械假牙叩擊節拍——那正是齊家獨有的密碼傳遞方式。
    華濰微突然捏碎藏在掌心的晶核，淡紫色煙霧中浮現出體育場地下管道的全息模型。
    她染著機油的指尖在某處通風口停頓："共振頻率達到89.3赫茲時，齊家人的顱骨芯片會觸發..."話音未落，交響樂團突然奏響《永夜黎明進行曲》，改良自舊世紀宗教聖歌的旋律裹挾著基因共鳴素，將八萬名觀眾的眼球染成赤金色。
    夏鹿傑的戰術腰帶突然傳來尖銳警報。
    他低頭看見於筱惠病房監控畫麵裏，少女用金屬手指在醫療艙劃出的音符軌跡，竟與此刻體育場演奏的樂章形成鏡像對稱。
    當樂曲推進到第四樂章變調時，觀眾席東南角突然爆發出山呼海嘯的"萬歲"聲——那些聲浪經過齊昂斌擦拭過的欄杆時，竟在空氣中凝結成肉眼可見的紅色波紋。
    "他們在用腦電波合唱。"華濰微的機甲接口突然滲出淡綠色冷卻液，那些液體順著看台縫隙流向地下管道，"李大虎龍袍上的血鷹...在吞噬情緒能量..."她的瞳孔裏幾何光斑開始逆向旋轉，與懸浮在穹頂的禿鷲投影形成三十七度夾角。
    夏鹿傑悄悄啟動藏在臼齒裏的反催眠裝置。
    當他凝神觀察貴賓席時，發現齊家十七名成員正在用不同頻率眨眼——這些看似隨意的動作，實則在操控隱藏在全息投影裏的神經誘導代碼。
    某個佩戴翡翠耳墜的婦人每次撩動頭發，觀眾席某片區域就會提前0.3秒爆發出歡呼。
    李大虎的戰靴重重踏上懸浮演講台，鑲嵌在肩甲的晶核與地下傳來的震動產生共鳴。
    當他展開繡著地心塔暗紋的鎏金卷軸時，夏鹿傑的視網膜突然浮現出解碼器裏的畫麵——二十五年前的北城廢墟上，年輕軍閥的戰靴踩著的，分明是此刻正在觀眾席第七排抽搐的流民的後背。
    "我們建造了通天塔！"李大虎的嘶吼經過聲波共振槽的放大，在體育場穹頂激發出閃電狀的能量裂痕。
    夏鹿傑的戰術目鏡顯示，那些裂痕的分布規律與地心塔全息圖的承重結構完全一致。
    當八萬人的聲浪達到頂峰時，懸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影突然降下金色雨幕——那些偽裝成慶典彩帶的納米機器人，正在悄悄修改觀眾的記憶神經簇。
    華濰微突然抓住夏鹿傑的手腕，用機甲裂口處滲出的黑血在他掌心寫下拓撲坐標："等血鷹第三次眨眼..."她的聲音被淹沒在突然響起的《基因讚歌》中。
    交響樂團指揮的義眼迸發出不正常的紅光，小提琴手們的琴弓竟在空氣裏切割出帶著血腥味的能量漣漪。
    夏鹿傑的虹膜倒映著這癲狂的盛景。
    當他的視線掃過齊昂斌時，發現這個始終弓著背的老者，正在用改裝義肢的金屬指甲輕叩座椅底盤——那節奏恰好是李琛自爆前哼唱的民謠變調。
    更令他心驚的是，看台下方隱約傳來地下河改道的轟鳴，與於筱惠病房裏輸液管擺動的頻率完美同步。
    李大虎的龍袍下擺無風自動，那些用變異蠶絲繡製的血鷹圖騰在聲浪中舒展翅膀。
    當最後一聲禮炮響徹雲霄時，夏鹿傑看見穹頂的閃電裂痕突然拚湊成地心塔的立體投影——這個本該隻有他能識別的圖案，此刻卻讓華濰微機甲核心迸發出刺目的藍光。
    在萬人跪拜揚起的塵埃中，龍袍肩甲上的晶核開始吸收那些紅色聲波能量，宛如正在蘇醒的遠古巨獸睜開了第一隻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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