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煙霧在距離夏鹿傑三步遠的位置驟然凝滯，霧團中心翻湧如沸水，竟在眾人瞳孔裏拉出一道扭曲的人形輪廓——那是個戴青銅鬼麵的身影，麵具眼洞處滲出幽藍磷火，正緩緩抬起骨節分明的手。
    "退！"古月的指甲幾乎掐進夏鹿傑掌心，她另一隻手快速結印，腕間木環閃過綠光，十數根青藤如靈蛇從地麵竄出，纏上兩人腰腹就要往井邊拖。
    可藤蔓剛觸到黑霧邊緣，表層便泛起焦黑，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蜷曲成灰，"不行...木靈被腐蝕了！"她聲音發顫，額角滲出冷汗，青藤斷裂的脆響裏，鬼麵身影的輪廓愈發清晰。
    夏鹿傑後背抵上潮濕的井壁，喉結滾動。
    他能聞到黑霧裏彌漫的鐵鏽味，像極了前世末日後廢棄醫院的血漬。
    重生以來他見過變異獸、喪屍潮，卻從未有過此刻的心悸——那鬼麵下的氣息，比任何活物都更接近"死亡"本身。
    "夏先生。"
    清冷女聲突然從鬼麵身後傳來。
    夏鹿傑瞳孔驟縮——穿白大褂的女人不知何時站在霧中，發梢沾著黑霧碎屑，左手攥著半塊染血的工牌，"我是前生物研究所技術員林雪。"她抬眼時眼尾泛紅，"立刻離開木煞井，現在還來得及。"
    古月的藤蔓徹底崩碎成灰。
    夏鹿傑注意到林雪的右手藏在身後，指節因用力泛白。
    他反手握住古月發抖的手腕，掌心傳來她皮膚的冷意："為什麽幫我們？"
    "沒時間解釋！"林雪突然甩出個青銅羅盤，羅盤表麵刻著螺旋紋路，與夏鹿傑記憶裏鎮煞塔外牆上的浮雕分毫不差。
    羅盤墜地瞬間迸發金光，黑霧被撕開道縫隙，可鬼麵身影隻是抬手輕揮，金光便如燭火般熄滅。
    "救...救..."
    機械合成音混在黑霧裏炸開。
    夏鹿傑脖頸發僵——那聲音像極了前世基地裏故障的廣播，每個音節都帶著電流刺啦聲，"實驗體...失控...鎮煞塔是..."
    "閉嘴！"林雪突然尖叫，工牌從她指間滑落，夏鹿傑瞥見工牌上的名字：林曉，和她不符。
    變故就在此刻發生。
    原本蹲在夏鹿傑腳邊的惡怪突然仰頭嘶吼，額間血色紋路如活物般爬滿整張臉，肌肉隆起撐破衣物，它對著鬼麵身影猛撲過去，帶起的風掀得眾人踉蹌。
    "惡怪？！"古月想喚住它，可那無麵怪物已撞在井口的無形屏障上。"哢嚓"聲裏屏障龜裂，惡怪龐大的身軀竟將古月撞得飛了出去。
    夏鹿傑本能伸手去抓，指尖擦過古月袖口時，兩人同時墜入黑暗。
    下墜的風灌進耳朵。
    夏鹿傑死死攥住古月手腕，借著手機冷光，他看見溶洞四壁刻滿密密麻麻的字——"7月12日，木靈融合實驗體003出現排斥反應10月3日，鎮煞塔能量核心與木煞井連通可行性報告12月1日，林曉教授堅持用活人祭祀穩定磁場..."
    "砰！"
    兩人砸在積滿水的石台上。
    古月嗆了口水，慌忙去摸夏鹿傑的脈搏："你沒事吧？"夏鹿傑沒答話，他盯著洞頂垂落的發光根須——那些根須泛著詭異的熒光，表麵布滿類似血管的凸起，正緩緩收縮。
    "果然..."林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夏鹿傑猛地轉頭，正看見她舉著支銀色注射器，針尖還沾著淡綠色液體。
    不等他反應，林雪已撲上來，注射器精準紮進他後頸。
    劇痛讓夏鹿傑眼前發黑。
    他聽見古月的尖叫，看見惡怪從上方躍下，卻在觸到林雪的瞬間被根須纏住。
    那些原本收縮的根須突然暴長，纏住惡怪四肢往洞頂拉。
    夏鹿傑想動，可身體像灌了鉛，隻能看著林雪扯下鬼麵麵具——麵具下，竟是張和工牌上林曉一模一樣的臉。
    "你...不是林雪..."他艱難開口。
    "我是林曉。"女人扯了扯嘴角，"而你，是我等了三年的鑰匙。"
    洞頂傳來"哢嗒"聲。
    夏鹿傑模糊的視線裏，幾台布滿鏽跡的培養艙緩緩開啟。
    他感覺後頸的針劑開始發燙，有什麽東西正順著血管往大腦鑽。
    與此同時，纏住他的根須突然收緊，將他整個人提離地麵。
    "桀..."
    沙啞的低喚混著水滴聲。
    夏鹿傑勉強抬頭，看見最近的培養艙裏，有個身影正扶著艙門站起，後背的衣物被撕成碎片，露出大片猙獰的疤痕。
    根須還在收縮。
    夏鹿傑的意識逐漸模糊，最後一秒，他聽見林曉的聲音："歡迎來到真相的最底層，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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