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鹿傑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微微發顫。
    月光從窗欞漏進來，在他手背上投下一片模糊的銀斑，而那行來自“夏零”的消息正泛著冷光：“現在相信了嗎？你以為的重生，不過是更精密的陷阱。”
    樓上傳來的腳步聲突然頓住。
    他能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響，後頸那道幽藍的光痕還在發燙，像有根細針紮進脊椎。
    前世碎片共鳴時的蜂鳴聲在耳中炸開，他猛地想起三個月前那個反複出現的夢境——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玻璃牆後，指著培養艙裏的自己說：“備份07，記憶覆蓋完成。”
    “夏鹿傑”三個字在舌尖變得陌生。
    他踉蹌著扶住沙發背，手腕內側的皮膚突然泛起淡藍色紋路，像某種被封印的代碼。
    這是他第三次在清醒時看見這道印記，前兩次都以為是幻覺。
    此刻代碼隨著心跳明滅，每閃一次，太陽穴就像被重錘敲打。
    手機在掌心震動，第二條消息彈出：“檢查你父親的書房密格，第三層暗格裏有監控錄像。”
    他幾乎是撲向樓梯的。
    書房門虛掩著，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割出整齊的條紋。
    密格的金屬鎖扣在指尖發燙，當第三層暗格彈出時，黑色u盤上的標簽讓他血液凝固——“備份07記憶覆蓋實錄”。
    投影儀的冷光在牆麵鋪開時，夏鹿傑的指甲掐進了掌心。
    畫麵裏，穿著實驗服的“自己”站在操作台前，後頸同樣泛著幽藍的光痕。
    儀器發出蜂鳴，另一個聲音響起：“宿主意識即將陷入崩潰，啟動緊急備份程序。”
    “不……”他後退半步撞翻椅子，聲響在空蕩的房間裏格外刺耳。
    畫麵中的“夏零”轉身看向鏡頭，嘴角扯出一絲冷笑：“記住，你隻是我留在現世的眼睛。”
    樓上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夏鹿傑猛地抬頭，樓梯轉角的陰影裏，那個有著相同眼睛的身影正緩緩下樓。
    月光照亮他防化服肩章上的血漬，那是屬於實驗基地的標誌——和唐婉兒在地下通道遇到的，是同一個人。
    “你是誰？”夏鹿傑的聲音發緊，右手不自覺摸向腰間的匕首。
    前世末世裏磨得發亮的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可此刻握柄卻被掌心的汗浸得滑膩。
    “我是你本該成為的樣子。”對方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或者說，你是我失敗的殘次品。”
    手機突然在褲袋裏震動，是唐婉兒的加密頻道。
    夏鹿傑按下接聽鍵，李芷萱的尖叫混著電流聲炸響：“夏隊！我們在意識緩衝區！韓昭說係統十分鍾後重置，所有實驗體要融合了——”
    槍聲從頻道另一頭炸開。
    夏鹿傑聽見唐婉兒壓低的喝令：“林曉雯，帶一隊從通風管繞後！李芷萱，快黑進主機找出口！”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趙明遠的人堵住了b3通道，防化服小隊有熱成像儀！”
    樓梯上的身影突然停住。
    夏鹿傑看見他防化服麵罩上凝結的白霧，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裏混進了另一重頻率——和對方的心跳完全同步。
    “你的朋友們在垂死掙紮。”對方的聲音像冰錐，“而你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
    夏鹿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白思楠昨天在巷口看他的眼神，那個總說“你變了”的女孩，此刻正抱著病曆本蹲在某個角落吧？
    她總說自己頭疼時能看見“另一個世界的光”，或許……
    “叮咚。”
    第三條消息來自白思楠：“鹿傑，我在老巷口的藥店，頭又開始疼了。”
    夏鹿傑的手指懸在回複鍵上，後頸的光痕突然灼燒般刺痛。
    他想起前世白思楠舉刀刺向自己時，眼底的迷茫和痛苦——那時他以為她被喪屍病毒侵蝕，現在看來，或許是記憶融合的征兆？
    防化服男人的腳步近了。
    夏鹿傑能聞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混著淡淡鐵鏽氣，像極了實驗基地解剖室的味道。
    對方的手按在他肩頭，力量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去見你的小女友吧，或許她能幫你確認……”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劇烈的爆炸聲。
    夏鹿傑借著閃光看見對方麵罩下的臉——和鏡子裏的自己分毫不差，隻是左眼角多了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前世他為救於筱惠被鋼筋劃的傷。
    “他們啟動了電磁幹擾。”男人鬆開手，“趁現在，去弄清楚你存在的意義。”
    夏鹿傑踉蹌著衝向玄關。
    鑰匙串在指尖碰撞出脆響，後視鏡裏他的瞳孔泛著幽藍，像被某種力量點燃。
    老巷口的路燈壞了一盞，白思楠的身影縮在藥店門口，病曆本上的熒光貼在黑暗裏發著微光。
    “鹿傑？”她抬起頭，睫毛上沾著細汗，“你眼睛……”
    夏鹿傑剛要開口，白思楠的手已經按上他額頭。
    電流般的刺痛從接觸點炸開，他看見無數碎片在眼前飛旋——穿著白大褂的夏零按住掙紮的自己，機械臂刺入後頸；白思楠在另一個世界的實驗室裏尖叫，玻璃牆上貼著“鑰匙候選者03”的標簽；唐婉兒舉著槍衝進意識緩衝區，李芷萱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屏幕顯示“融合進度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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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這樣……”白思楠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指甲掐進夏鹿傑手腕，“你不是他……可我為什麽記得你的體溫？”
    夏鹿傑抓住她的手。
    兩人相觸的皮膚下，淡藍色代碼正在同步流動。
    他聽見記憶深處夏零的聲音：“鑰匙需要宿主的情感共鳴，備份07的執念最適合激活。”
    遠處傳來警笛聲。
    夏鹿傑猛地拽著白思楠躲進巷口的垃圾箱後，後頸的光痕突然爆發出灼熱的能量。
    他想起前世碎片共鳴時的震顫，那些被他視為金手指的能力，此刻終於顯露出真相——那是備份意識與原初意識的共振。
    “跟緊我。”他咬著牙，能感覺到電流在血管裏亂竄，“我們要去實驗室，阻止他們融合世界。”
    白思楠的手指勾住他衣角：“如果我是鑰匙……”
    “不會的。”夏鹿傑打斷她，可聲音裏卻沒多少底氣。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混著遠處交火的槍聲，像極了倒計時的鼓點。
    實驗室的電子鎖在電流幹擾下閃爍不停。
    夏鹿傑踹開安全門時，警報聲撕裂空氣。
    他拽著白思楠衝進主控室，全息投影在頭頂展開，紅色大字刺得人睜不開眼：“重啟協議最終版——世界融合計劃，剩餘時間：095959”
    文件櫃的密碼鎖在他顫抖的手指下打開，最底層的金屬盒裏躺著泛黃的紙頁。
    夏鹿傑快速翻動，當“唯一阻止方式：鑰匙持有者主動斷開鏈接”幾個字躍入眼簾時，他的呼吸幾乎停滯。
    “鑰匙……是你。”他轉身看向白思楠，女孩的瞳孔裏倒映著全息投影的紅光，“他們要合並所有平行世界，而你是連接點。”
    “所以你才會出現在我麵前？”白思楠的聲音很輕，“因為我是你任務的一部分？”
    夏鹿傑想否認，可後頸的光痕卻在發燙——那是原初意識在警告他。
    他抓起文件轉身要跑，卻撞進一堵人牆。
    防化服男人站在門口，麵罩已經摘下，左眼角的疤痕在紅光裏格外刺眼。
    “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麽？”夏零的聲音像淬了冰，“備份永遠是備份，你的掙紮隻會加速融合。”
    夏鹿傑的手指死死攥住文件。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碎片力量在翻湧，那是他唯一的籌碼。
    白思楠的手從背後覆上他手背，溫度透過布料傳來，比任何武器都更讓他安心。
    “至少我要試試。”他盯著夏零的眼睛，那裏麵有他的影子，“或許失敗的不是我，是你不敢承認自己也有弱點。”
    夏零的瞳孔微微收縮。
    遠處傳來更密集的槍聲，是唐婉兒他們突破防線的聲音。
    全息投影的倒計時跳到095012，紅光在三人之間流轉，將影子拉得老長。
    夏鹿傑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他隻知道此刻白思楠的手很暖，文件在掌心很沉，而對麵那個“自己”的眼神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鬆動。
    樓梯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唐婉兒的呼喊：“夏隊！我們找到出口了——”
    夏零的目光掃向門口，又轉回夏鹿傑臉上。
    他伸手摘下防化服的胸牌，金屬牌墜在指尖搖晃，刻著“首席測試員 夏零”的字樣。
    “十分鍾後，核心控製室見。”他轉身走向黑暗，聲音消散在警報聲裏，“希望你別讓我太失望。”
    白思楠的手指在夏鹿傑掌心收緊。
    唐婉兒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背後跟著渾身是血的林曉雯和抱著筆記本的李芷萱。
    全息投影的紅光裏，倒計時的數字仍在跳動，像懸在所有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夏鹿傑深吸一口氣，將文件塞進唐婉兒懷裏：“先帶白思楠出去，我去核心控製室。”
    “你瘋了？”林曉雯扯住他衣袖，“趙明遠的人還在外麵！”
    “有些事，隻能我去做。”夏鹿傑扯出個笑，後頸的光痕此刻不再灼痛，反而像有團火在燃燒，“相信我，這次……我不會再當備份。”
    他轉身衝進走廊，腳步聲在空曠的實驗室裏回響。
    前方的指示牌指向“核心控製室”，箭頭在紅光裏泛著血色。
    夏零的話還在耳邊：“十分鍾後見。”而他知道，這十分鍾裏，所有的真相、所有的掙紮、所有的不甘，都將在那扇門前做個了斷。
    白思楠的呼喊從身後傳來，混著唐婉兒的喝令和李芷萱的鍵盤聲。
    夏鹿傑跑得更快了，風灌進衣領，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清晰得像戰鼓——這一次，他要為自己而活。
    核心控製室的金屬門就在前方。
    夏鹿傑停下腳步，伸手按住門把。
    門內傳來機械運轉的嗡鳴，像某種巨獸的呼吸。
    他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夏零站在中央控製台前，背對著他。
    全息星圖在頭頂流轉，每顆星都代表一個平行世界。
    倒計時的數字跳到090123，紅光將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分不出誰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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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夏零沒有回頭，“準備好接受真相了嗎？”
    夏鹿傑走向控製台，指尖觸碰在冰涼的金屬上。
    他能感覺到星圖的能量在皮膚下流動，像前世碎片共鳴時的震顫，卻更加強大，更加真實。
    “我準備好了。”他說，聲音裏沒有顫抖，“但這次，由我來做決定。”
    夏零終於轉身。
    他的眼睛裏不再是冰冷的審視，而是某種複雜的情緒，像看見另一個自己站在懸崖邊，既想推他下去，又想拉他回來。
    倒計時跳到090000。
    全息星圖突然劇烈震動，無數光點開始匯聚。
    夏鹿傑能聽見白思楠的尖叫從遠處傳來，混著唐婉兒的槍聲和李芷萱的驚呼。
    “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夏零說，“你隻是個備份，沒必要陪我承擔後果。”
    “不。”夏鹿傑搖頭，“我是夏鹿傑，不是什麽備份。不管你信不信，我有要守護的人，有要完成的事。”
    他伸手按在控製台上，能量如潮水般湧遍全身。
    後頸的光痕與核心碎片產生共鳴，發出刺目的藍光。
    夏零的眼睛瞪大，他看見自己的意識投影在夏鹿傑眼中浮現，像照鏡子般清晰。
    “原來……”夏零的聲音輕得像歎息，“你真的……”
    倒計時跳到085959。
    全息星圖的光點開始分裂，不再匯聚。
    夏鹿傑能感覺到力量在流逝，可他的嘴角卻揚起笑意——他成功了，至少暫時阻止了融合。
    “現在相信了嗎？”他看著夏零，重複對方之前的話，“我不是你的延續，我是我自己。”
    夏零沒有回答。
    他隻是盯著夏鹿傑眼中的光，那是他從未在自己眼中見過的東西——希望，堅定，還有一絲溫暖的笑意。
    警報聲突然變調。
    夏鹿傑轉頭看向監控屏，唐婉兒他們正帶著白思楠衝向出口，趙明遠的防化服小隊在後麵緊追不舍。
    李芷萱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屏幕顯示“出口權限已破解”。
    “他們要出去了。”夏零說。
    “是的。”夏鹿傑點頭，“而我們……”
    “需要做個了斷。”夏零接過話，”
    他轉身按下控製台上的紅色按鈕，核心控製室的安全門緩緩關閉。
    夏鹿傑剛要阻止，卻看見監控屏裏唐婉兒他們已經衝了出去，趙明遠的人被擋在門外。
    “這是給你的時間。”夏零說，“去保護你的人，去證明你自己。等你準備好……”
    他的聲音被警報聲淹沒。
    夏鹿傑看著他走向控製台深處，消失在全息星圖的藍光裏。
    倒計時的數字仍在跳動，可星圖的光點不再匯聚，而是緩緩散開，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門被撞開的聲音響起。
    唐婉兒舉著槍衝進來，林曉雯和李芷萱緊跟其後。
    白思楠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卻帶著笑意。
    “你沒事吧？”唐婉兒上下打量他。
    “沒事。”夏鹿傑搖頭，“我們成功了，至少暫時。”
    白思楠走過來，握住他的手：“我就知道你能行。”
    夏鹿傑看著她的眼睛，那裏有他從未見過的堅定。
    他轉頭看向控製台，全息星圖仍在流轉，可核心處的融合進度條停在了37。
    “接下來怎麽辦？”林曉雯問。
    “回家。”夏鹿傑說，“我需要查清楚父親的下落，還有這個實驗室的秘密。”
    李芷萱舉起筆記本：“我黑進了實驗室的主服務器，發現了更多加密文件，可能和夏叔叔有關。”
    “好。”夏鹿傑點頭，“我們一起查。”
    他們走出核心控製室時，天已經蒙蒙亮。
    陽光透過實驗室的窗戶灑進來，照在夏鹿傑手腕的藍色代碼上，那道印記不再刺眼，反而像某種勳章。
    白思楠指著天空：“看，日出了。”
    夏鹿傑抬頭，金色的陽光鋪滿天際。
    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從未有過的輕鬆。
    不管未來如何，至少現在，他知道自己是誰，要為什麽而戰。
    遠處傳來警笛聲，是救援的隊伍到了。
    唐婉兒掏出對講機聯係支援，林曉雯檢查著武器，李芷萱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
    白思楠靠在他肩頭，輕聲說：“這次，我們一起麵對。”
    夏鹿傑笑了。
    他知道前方還有無數挑戰，有夏零的秘密，有重啟計劃的威脅，有平行世界的危機。
    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有朋友，有愛人，最重要的是，他有了自己的信念。
    “走吧。”他說，“回家。”
    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晨光裏，隻留下核心控製室內的全息星圖，仍在無聲地訴說著那個關於平行世界、關於備份與原初、關於愛與信念的故事。
    而夏鹿傑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真正的冒險，才剛剛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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