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那我就給你安排了？”
    “嗯，謝謝您了書記。”
    “不必客氣。”
    早上七點半。
    天城核心城圈某處秘密的地下堡壘，一處雅致的密室會客廳裏，空調的嗡名聲低沉，帶來絲絲涼意。
    一老一小，在一張四角刻著雕龍圖案的長桌邊對麵而坐，蛇一的手不再捂著肚子，而是輕輕扶著沙發的兩側扶手，至於霍振峰，隻是低頭看著桌麵冒著熱氣的青翠茶湯，表情大半都隱藏在陰影之中。
    兩人說話的語速不快，仿佛日常聊天，霍老頭也並沒有一見麵就喊什麽追責、大吼大叫對方天城劊子手之類的表現。
    兩人剛才說的事，跟薑老板此次的事件其實沒啥直接關聯，隻能算是間接的後果之一，正是蛇一主動想要打掉孩子，服用十年果。
    她開口跟霍振峰要了個中心醫院研究室的專家團隊名額，霍振峰便想也不想，直接就答應了。
    畢竟新族孕婦，現在在火種基地那邊不算少，雖然薑老板隻去過一次，但那一波的戰績著實不俗，足有三十多名新族女孩懷孕，接近二分之一的“中槍”率……
    但想要流產的新族，卻是蛇一這裏獨此一家，別無分號，普通的醫生肯定不行。
    “你們……接下來想怎麽辦？”
    霍老頭的談話思路一如既往的古怪，自己的心頭肉天城，現在外麵正是到處一團糟，他反倒先問起蛇一救助團接下來想咋辦……
    “他留有最高級別的應急信件，回去就可以打開，裏麵有最極端情況的處理辦法，包括他失蹤，也就是眼下這個情況，都是他自己親筆所寫，內容誰也不知道，但我猜測，無非是指定臨時負責人、還有他埋在各處的物資和後手罷。”
    “失蹤？你就這麽確定他沒死？他是不是早就預知到了這一天的到來？”
    霍振峰花白的劍眉向下微壓，蒼老的眼神犀利起來，他現在仿佛重新認識這個人一樣，在心內已經把薑磊的能力盲目拔高，認為對方以前的一切都是偽裝。
    “沒有！是應急方案，他隻是個普通人而已！”
    這次，一直表情平靜似水的蛇一，終於稍稍抬起了頭，通紅的眼眶直視霍振峰，語氣有了起伏。
    “哦？是嘛？普通人？？”
    霍振峰眉梢劇烈跳了兩下，拿起茶杯掩飾自己的情緒，這也就是蛇一，對麵如果換個人，估計這時候老頭大嘴巴子都印上去了。
    普尼瑪通啊？！
    這特麽天地都快給他翻過來了，害跟這普通呢？
    “天城此次的一切損失，就記在我救助團的賬上，如果他不回來，我當這個責任人，一點一點的償還，如果他回來，那您就可以直接跟他談了。”
    “你知道這筆損失的數量是個什麽樣的數字麽？”
    “不知道，但大體有個預估，我隻能一點點還，不能一下抽幹救助團的脊梁，這是他的心血，我不能讓它垮掉！如果他回來了，就可以一次性跟您還清了。”
    “他還得起？”
    “還得起！隻要他回來了，什麽都還得起！”
    蛇一此刻，一直拚命繃緊的表情，終於無法再維持，低下頭用雙手緊緊的捂住臉頰，幾滴晶瑩的液體，從修長的指縫間滑落。
    “行，那這件事情暫時就先這樣，他也是為了對敵，並非故意造成的損失，我們兩家，跟他在的時候一樣，還是戰友。”
    說出這番話，並非霍振峰打腫臉充胖子，沒下飛機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天城內的幾處戰略儲備和緊要機關都沒出什麽事情。
    畢竟水錘僅僅持續了數秒，又不是什麽巨型鑽地炸彈，並沒有針對性，隻要注意後期的放水防澇，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而且以霍老頭的心機和眼光，再怎麽寶貝天城，又怎麽可能會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
    可別忘了，他起家的老基地——龍羽山第一官方避難所，可一直“低調”得很呢……
    而且最重要的，各種末世前的官方遺產，直到現在都沒人能搞清楚這些資源的數量和細節，至於它們在霍老頭手上是如何儲藏、轉運和使用的，那更是神仙才曉得……
    天城目前的最大損失，其實主要在人命、人心和士氣上，其他什麽建築物、基礎設施和民間資源，對官方來說，其實都不太提的上嘴。
    而且薑磊事件的冰山之下，還有一個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假設——
    如果周曉蕾這次不是奔著薑磊去，而是奔著他這個天城的當家人來的，在那樣匪夷所思的手段之下，霍振峰知道自己根本就擋不住。
    那麽把這個劇毒膿包挑破的薑磊，雖然讓宿主的身體痛苦流血，但誰也不能大言不慚的說他是什麽破壞者。
    而且在當時那種幾乎無解的極端情況下，誰特麽敢說自己能比他做得更好？霍振峰也不能！
    恐怕這世界上也隻有薑磊本人，才能在那樣的情形下，還能用出那種跟對手“同歸於盡”的天威手段。
    所以說，站在霍振峰個人的角度，薑磊這番作為，大家到底是誰欠誰的還真不太好說，他心裏也沒打算讓救助團還上全部損失，大概率還個四五成就差不多了，但這事他現在不能說，因為在明麵上，官方是不能吃虧的……
    “書記，那我就先回去了。”
    “最近注意安全，對方不知道還有沒有後手，不得不防，你要是再出事，救助團就麻煩了。”
    “明白的，您放心。”
    蛇一站起身，霍振峰也隨後起身，禮貌性的輕輕握了下對方的指尖。
    “這樣吧，我這裏派一隊提取素戰士貼身保護你的安全，隱私方麵無須擔心，他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許多正常的身體功能都已經失去。”
    霍振峰皺著眉頭，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這種時候，可千萬不能再出亂子了。
    “感謝您的關心，但還是不用了書記，您這邊最近也缺人手，就不給您添亂了，隻是……流產的事情您費費心，醫療組準備好了就直接來通知我就好，我馬上就過來。”
    “那好，慢走。”
    “書記您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