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的母妃被皇上最得力的大太監帶著出了宮，去了九皇子的府上，因為九皇子不受重視，因此隻是一個普通的三進小院，小院裏沒有亭台樓閣，更沒有湖水，有的隻是中間的正房，後麵的膳房庫房，以及前麵幾個下人住的地方，非常的簡單。而且九皇子還刻意打扮的大俗狀態，屋裏所有的擺設，都是他賭博賺來的，還有少數擺件，是皇上賞賜給他的。
    同九皇子母妃來的還有宮裏的幾個太醫，他們負責來看看九皇子的病情，這個九皇子很多年前就病過一次，被醫仙穀的半瓶神藥救好了，但這次，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救好。隻是醫仙穀的人怕是不會再有人替九皇子請來。
    九皇子的好賭技是出了名的，他雖然院子不大，院子裏麵卻又很多很多他賺回來的寶貝，甚至包括正廳裏一尊純金的佛像，那佛像的底座正是夜明珠的材質，一到晚上就會發出美麗的光澤，而九皇子從來沒想過把這佛像獻給皇上，這也增加了皇上對他的不喜。所以這次九皇子病了，他也沒有太當回事兒。隻是叫了幾個太醫，來給他看看。
    想當年，西域皇宮的琉璃瓦上，霜花凝結成冰棱，在暮色裏泛著冷光。雅閣麗跪在椒房殿前的漢白玉階上，玄色鬥篷邊緣結著碎冰，宛如一片凍僵的蝴蝶翅膀。她望著緊閉的朱漆宮門，喉間湧上腥甜 —— 這是第三次被皇後罰跪了，理由不過是九皇子歐陽烈在禦書房多背了半卷《西域策》。
    遠處傳來更鼓聲，那沉悶的聲音仿佛是從地底下傳來一般，在這寂靜的夜晚裏顯得格外清晰。雅閣麗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像是被這聲音驚擾到了一般。她的思緒漸漸地飄遠，回到了那個雪夜。那是一個寒冷的夜晚，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著，整個皇宮都被白雪覆蓋，宛如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
    年輕的皇帝醉醺醺地撞進了她的值夜房，他身上的龍涎香和酒氣混合在一起，如同一股濃烈的旋風，將她緊緊地裹住。她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皇帝，他的眼睛裏彌漫著醉意和欲望，讓她無法逃脫。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裏，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望著銅鏡裏那淩亂的鬢發，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她的指尖輕輕撫過枕邊那明黃的錦帕，那是皇帝昨晚留下的。
    她忽然明白，命運已經將她推進了一個永無天日的深淵。皇後善妒，她在皇後身邊時，就常常遭受非打即罵。皇後甚至有很多次，因為嫉妒她的美貌，想要用簪子把她的臉劃花。然而，皇後的母親卻告訴她，宮裏有她這樣的美人，可以招來皇上，助力皇後早日生下皇子。於是，她成為了皇後固寵的工具，而皇上也不過是看中了她的姿色，順水推舟罷了。
    可如今，皇後剛剛有孕，她就遭到了如此的惡行。到時候，滿皇宮的人都會說，她是個背信棄義的人，趁著皇後懷孕，爬上了皇上的龍床。
    想到這裏，雅閣麗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她的心如墜冰窖，寒冷而絕望。
    “母妃！” 稚嫩的呼喊刺破暮色。八歲的歐陽烈跌跌撞撞跑來，狐裘鬥篷被風掀起，露出裏麵繡著金線雲紋的錦緞。他撲到雅閣麗膝前，小手掌貼著她凍得青紫的臉頰，“兒臣求父皇開恩……”
    “住口！” 雅閣麗突然捂住兒子的嘴，眼神驚恐地望向宮門。門縫裏飄出皇後的笑聲，婉轉如鶯啼，卻讓她脊背發涼。那年她剛被封為才人，在禦花園撞見皇後賞梅，不過多看了一眼太子懷中的白玉麒麟，就被罰在烈日下跪了三個時辰，額角至今留著月牙形的疤，皇後把那白玉麒麟撞向了她，美其名讓她看個夠。
    歐陽烈不懂母親的恐懼。回宮路上，他攥著母親的手，小臉上滿是倔強：“等兒臣長大了，定要讓母妃住進最華麗的宮殿。” 雅閣麗望著兒子眉眼間與皇帝七分相似的輪廓，卻長得極為妖媚，比女子都好看的臉，淚水突然決堤 —— 這張臉，遲早會要了他們的命。
    四年後的仲夏夜，歐陽烈在寢殿咳出血絲。太醫們戰戰兢兢退下後，他望著帳頂搖曳的燭影，終於讀懂了母親眼中的絕望。皇帝來探望時，目光在他蒼白的臉上停留片刻，便被新選的美人勾走了心神。歐陽烈蜷縮在錦被裏，聽見自己胸腔裏傳來冷笑：原來這金鑾殿裏，優秀是罪，活著才是本事。而皇帝到底還是顧全麵子，給他請了醫仙穀的藥，好在那藥管用，這次他活了過來，或許皇後那次就沒打算真的要了他的命。
    自那日後，歐陽烈變了。他文物雖然雙全，但是卻不思國事，隻學淫詞濫調，不學軍事，隻與伶人歡笑。皇帝皺著眉要將他貶為庶人，轉身卻賞了皇後宮裏的太子一串東珠，而太子卻比他大那麽多歲。雅閣麗在深夜抱著兒子痛哭，歐陽烈卻輕拍著母親的背，在她耳邊低語：“這樣才安全。”一語點醒了雅麗閣。
    暗巷裏的燭火明明滅滅。歐陽烈倚在斑駁的磚牆上，看著黑衣男子呈上密信。自從裝病示弱，他暗中培養的死士已遍布京城。當他得知太子在大夏遇刺身亡的消息時，指尖摩挲著信箋上的朱砂印，窗外的月光落在他如玉的麵容上，竟生出幾分森冷。
    “殿下，皇後派人盯著您的母妃。” 暗衛單膝跪地。歐陽烈垂眸，讓暗衛們小心保護自己的母妃，他早日一定要救她脫險。
    此刻，他望著案頭未寫完的兵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裝病不過是第一步，他要讓皇後以為勝券在握，要讓皇帝徹底放下戒心。當雅閣麗終於被準許搬來照顧他時，歐陽烈握著母親布滿傷痕的手，在她掌心畫下一個 “穩” 字。
    宮牆外的風沙呼嘯著掠過城頭，歐陽烈站在窗前，看著母親在她的院子裏的這一刻，他忽然明白，所謂弱點，也可以是最鋒利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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