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去！”
    “什麽玩意！”
    厭公子也被嚇得撞上前桌，呆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憤怒地衝向地上的美人，狠狠踹飛一人。
    那位美人飛遠，撞上屏風，口中溢出一絲血跡，趴地上呻吟不止，雙眸卻死死盯著林七。
    她想到年幼之時，被親人賣到這裏，無論怎麽反抗都無用，隻能被迫接受命運。
    因著她還有幾分姿色，她的賞錢也不少，漸漸的，她開始主動迎客，但她心底一直厭惡這種討好他人的生活。
    一個月前，她見老鴇帶回一個小孩，一開始並未放在心上，就算知道老鴇給這人開後門，她也不在意。
    直到她無意聽到街頭有姑娘談論，如何扮醜躲開城主府的人，她才反應過來，老鴇怎麽會帶回一個醜八怪影響生意呢，總不能是她善良？
    嗬，老鴇要是善良，就不會逼迫姑娘接客了。
    雖然老鴇確實不會強迫年幼孩子，但若是有客人非要他們，老鴇定不會保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於是，她時刻盯著林七，終於發現她臉上的黑斑有些偏移，一般人根本發覺不了，更不會注意這個整天灰撲撲的小廝是個女孩。
    她心中不悅，讓人將水潑在林七身上，也借此看到那黑斑淡了不少，心知這小孩模樣不錯。
    又聽說城主兒子喜歡年輕女孩，便想到老鴇應該是想保她長大，等日後再迎客。
    怎麽辦，真是令人作嘔呢！
    憑什麽她就要被逼著迎客，這丫頭就能躲在這裏受到老鴇保護，還一副無謂的模樣，太不公平了！
    所以啊，她給厭公子透露了一點意外……
    “都給我滾！”厭公子破口大罵。
    眾人聞言，紛紛逃離，甚至忘了躺在一邊昏過去的美人。
    林七也將臉遮住快步離開，心想：那家夥手勁可真大，弄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這是林七無意間折騰出來玩意，抹在皮膚上能變得紅豔可怖，但隻能維持半個時辰，因為那手下擦臉力道重，導致顏色更加鮮豔。
    不過，這些事情都不重要，她得快跑，趁紅斑消失前塗上灰斑。
    然而，她剛踏出門檻一隻腿，屋內卻突然發出叫停聲。
    “等等，小孩留下！”
    林七：？！
    “既然這醜八怪惹惱了厭兄，不如就拿他出氣，叫他們都知道，厭公子可不是能惹的。”一旁的公子提議道，眼中帶著戲謔。
    他心說，自己可不當出氣筒，微笑著，眼神示意老鴇離開。
    老鴇見此也不再同情泛濫，將林七推了回去，還識相地關上了門。
    “竟敢糊弄我，你說，你跟那女人想怎麽死？”厭公子語氣像在詢問怎麽折磨一隻蟲子。
    林七瞳孔一黑，閃過殺意。
    一旁的兩個公子聽到這話，都躲得遠遠的。
    他們可太清楚厭公子的手段，不願受到牽連，便提出先行離開，好讓厭公子盡情發泄。
    “厭兄，我們還有點事，先行告退。”
    等兩個公子出門後，厭公子不再克製，露出陰狠笑容，伸手想抓林七的頭發。
    林七麵上驚慌，躲閃逃竄，小人兒十分靈活，厭公子跟著轉了好幾圈，毀壞了不少瓷器木具。
    門外的手下們聽到屋內動靜，相視一笑，齊步遠離了門口。
    屋內，厭公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正想叫人幫忙，突然見林七被地上的女人絆倒。
    他得意一笑，迅速撲去，身體重重落下，一把將人按住。
    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臉上，他對上小孩冷漠的眼睛，難以置信地低頭。
    細小的手捏著碎瓷，鮮紅的血蛇纏臂而下，而自他脖子湧出的液體染濕了錦衣，下麵還有一根銀簪刺進了他大腿中間。
    “你……”厭公子瞪大眼睛，話沒說完就倒下，壓在了女人身上。
    碎片掉落，林七回神，撿起碎片放在女人一隻手中，又將女人另一隻手放在銀簪邊，再適時調整兩人姿勢位置。
    原想瓷片若不管用，她就用簪子戳他，誰承想，這人直接撞了過來，就這麽巧合地刺進了那處。
    一切完成後，她才虛脫地坐遠，拍了拍抖個不停的自己。
    這還是她第一次下死手，她安慰自己：這人做了很多惡事，害死了不少女孩，他該死，這個女人也要害她，她沒有傷及無辜……
    她知道這兒不是和平的現代，也知道，若厭公子不死，她定會生不如死。
    如今，她與這女人都被染上了紅，她倆都是嫌疑人，但一般人不會懷疑年幼的她能傷人。
    她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一條縫隙，底下小廝丫鬟來來往往，雖然天色昏暗，但她不會飛簷走壁，也不會隱身，逃走風險很大。
    這時，門外傳來聲音，有人在快速靠近。
    “大人，這兒就是厭公子的包間……”
    “嘭！”
    門被踹開，一人衝進，老鴇驚慌失措，“哎呦，厭公子正在興頭上，您可不能……”
    聲音戛然而止，門口的幾人紛紛愣住。
    房中淩亂不堪，地上的燭火正在燃燒著，乘風上前一腳踩滅。
    屋內安靜異常，幾人再走近一看，才看見一男一女躺在紅泊裏。
    “啊！！！”眾人驚叫。
    “安靜！站門口！”乘風大聲一吼，迅速上前查看情況。
    這時，地上的女人意識半醒，睜開眼便看到這樣的畫麵。
    搖曳燭火下，刺眼的液體鋪滿地板，也染紅了她一身，一雙震驚的眼睛瞪著自己。
    她眼皮一翻，又暈了過去。
    空氣中隱隱傳來聲音，乘風眼神淩厲，緩緩起身，右手握上劍柄，步步靠近角落破碎的屏風。
    “哢嚓！”
    屏風被劈開，銀色劍光已露出半截，卻被乘風迫停，隻在劍刃裏倒影著一個孩子的身影。
    小孩身子微顫，發絲淩亂，雙手緊緊抱著血跡斑斑的自己，臉上也有大片血痕，兩眼呆滯，嘴唇死死緊咬。
    乘風呼吸一滯，緩慢靠近，卻見小孩抖得更厲害了，但似乎又不敢亂動，應是害怕極了。
    乘風心中湧起一股火，拳頭緊握，聲聲脆骨都在咆哮：“該死！”
    他輕輕將林七抱起，笨拙地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安撫一隻受驚的小貓兒，給她順毛。
    “沒事了，壞人不在了。”乘風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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