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的京市除夕，四合院的房簷垂著冰棱，卻擋不住滿院的熱鬧勁兒。
    這是遊戲世界裏，袁寶帶著一大家子人來到京市過的第一個除夕。
    天還沒有大亮，小山就頂著雞窩頭從廂房衝出來，手裏抱著昨天才得到的小十，自言自語的哄著，跟小十玩起了石頭剪刀布。
    自以為鬼精的每次出剪刀，小十無語的用爪爪捂了好幾次眼睛，小山愣是當作沒看見。
    袁寶看著得瑟的小山，感覺再不過去幫忙，小十估計得哭，於是走過去把小十抱在懷裏，順了順毛以示安慰。
    廚房裏這時飄出陣陣香氣。
    袁媽挽起藏青色粗布圍裙，將揉好的麵團用濕布蓋好，轉頭對正在擇韭菜的大姨說：“大姐，咱先把餃子餡備上，今天的年夜飯咱們得趕早點兒開席。”
    大姨點點頭，枯黃的手指靈活地掐掉韭菜根部，竹籃裏不一會兒就堆起了翠綠的菜梗。
    保國踮著腳趴在廚房窗台上，看著袁媽把肥瘦相間的豬肉切成小丁。
    “媽，我來剁餡！”他拿過菜刀，有模有樣地剁起肉餡來。
    菜刀與案板碰撞出 “咚咚” 的聲響，驚得梁上的燕子撲棱棱直飛。
    袁媽笑著把保國推開：“去去，別把案板敲裂了，你去帶小山和萍萍玩兒去。”
    院子裏，外公戴著老花鏡，把昨天沒有貼完的窗花拿了出來，用刷子仔細地在窗花背麵刷上糨糊，準備把每扇窗戶都給貼上。
    小山又舉著“福”字蹦蹦跳跳：“爺爺，這個得倒著貼，昨天我問過寶姐，說這樣福氣就到啦！”
    萍萍則蹲在地上，把小老虎窗花按順序排好，不時抬頭看看外公的動作。
    紫瞳和小十在一旁追著時不時飄落的紅紙碎屑。
    廚房這邊，袁媽和大姨正忙著調餃子餡。
    袁媽將切好的蔥花、薑末撒進肉餡，又倒入香油，香氣頓時彌漫開來。
    大姨則把燙過的韭菜瀝幹水分，細細切碎：“今年的餃子，得多包幾個帶硬幣的，討個好彩頭。”
    兩人配合默契，不一會兒，兩大盆色澤誘人的餃子餡就準備好了。
    案板上堆滿了雪白的麵團。
    這會，小姨和舅媽都來了廚房準備一起幫忙包餃子。
    袁媽揪下一塊麵劑子，手法嫻熟地擀成薄皮。
    小姨說：“大姐，你調的韭菜雞蛋餡最香，快教教我怎麽能不出湯？”
    大姨係著新買的碎花圍裙，把切得碎碎的蝦皮撒進餡裏：“得先拌油鎖住水分，最後再放鹽......”
    舅媽一邊聽，一邊跟著做。
    陽光透過糊著窗花的玻璃灑進來，映得四人臉上的笑容比紅紙還鮮亮。
    這會兒，閑不下來的小山和萍萍舉著掃帚滿院跑，非要把石板縫裏的落葉都掃幹淨。
    紫瞳蹲在石桌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過小山遺漏的落葉。
    小十追著自己的尾巴在院子裏打滾，全身的毛沾了好些灰塵。“別鬧啦！” 萍萍拎起小貓，“晚上還要幹幹淨淨吃年夜飯呢！”
    小十聽到後，站起來，抖一抖，全身毛發立刻幹幹淨淨。
    萍萍被小十的這一技能，震驚到下巴都合不上。
    臨近晌午，四合院的門突然被敲響。
    陳大佬和小林哥都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夥計抬著食盒站在門外，大紅色的綢布上繡著 “老字號年夜飯”幾個燙金大字。
    陳大佬摘下毛呢帽子，眉毛上還沾著寒氣，“全聚德的烤鴨、天福號的醬肘子、仿膳的豌豆黃，一樣沒落！”
    小山丟下掃把跑了過來，踮著腳往食盒裏張望，被剛出鍋的糖醋魚香氣勾得直咽口水：“陳伯伯，這魚尾巴還翹著呢！”
    陳大佬笑著捏了捏他的臉：“現做現送，保準熱乎！”
    袁爸趕緊把人讓進屋裏，指著八仙桌，讓夥計們把食盒都放上去，屋裏有暖氣不怕菜涼了。
    菜送到了，陳大佬和小林哥又帶著夥計們走了，說是年三十都講究一家子團團圓圓，都得回家團聚，等明兒讓袁寶過去給陳老爺子拜年。
    外公戴著老花鏡，看著熱熱鬧鬧的四合院，一桌子豐盛的飯菜，眼睛裏閃著光：“好啊，好啊，咱們家還從沒這麽熱鬧地過過年，更別說這會咱們還都在京市......”
    一家人中午吃了餃子、八寶飯、紅燒肉，喝了雞湯又等著晚上的年夜飯了。
    等餃子再次下鍋時，暮色已經漫上了四合院的飛簷。
    小山守在灶台邊，眼巴巴看著白胖的餃子在沸水裏翻滾。
    “快數數夠不夠？”袁媽用漏勺輕輕推動餃子，“一人十二個，年年月月都圓滿。”
    大姨突然紅了眼眶，低頭用圍裙角擦了擦眼睛：“今年的餃子，比往年都香。”
    隨著最後一道紅燒獅子頭擺上桌，年夜飯正式開席。
    八仙桌上，醬鴨油亮、燒雞金黃，炸得酥脆的咯吱盒堆成小山，瓷碗裏的酸辣湯冒著騰騰熱氣。
    小山咬開餃子，突然跳起來：“我吃到硬幣了！”他舉著沾著醋的硬幣，小十立刻湊過來聞，胡須上沾了幾滴湯汁。
    酒過三巡，保國從屋裏抱出個鐵皮盒子：“差點忘了！陳總送的驚喜！” 打開一看，竟是當時稀罕的錄像帶。
    “《西遊記》！”小山和萍萍同時尖叫起來。
    電視機“沙沙”響了幾聲，畫麵裏孫悟空騰雲駕霧，惹得小貓們紛紛跳上桌子，伸出爪子想去撲屏幕裏的金箍棒。
    午夜鍾聲響起時，四合院的院子裏早已鋪滿了紅紙屑。
    小山和保國戴著厚厚的棉手套，點燃一掛千響鞭炮。
    “劈裏啪啦”的聲響中，袁寶帶著小山和萍萍把寫滿心願的紙條塞進灶膛。
    火苗卷著紙片騰空而起，映得每個人的臉上都紅彤彤的。
    外公外婆坐在藤椅上，緊緊握著彼此的手。
    外婆小聲念叨：“老頭子，咱們也算是在京市過年了......”
    袁媽往每個人手裏塞了個紅紙包，小山迫不及待地打開，裏麵躺著嶄新的一塊錢紙幣。
    “給你們買糖吃！”袁媽笑著說，眼角的皺紋裏都是幸福。
    十二點整，京市上空炸開第一朵煙花。
    小山和萍萍舉著煙花棒跑出門，紫瞳和小十蹲在門檻上，紫色和橘色的身影在煙火映照下忽明忽暗。
    袁寶站在院子中央，看著漫天綻放的煙花，突然覺得這一刻的團圓，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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