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時，陽光正好落在他睫毛上，像是撒了一層金粉“那會我媽都還當我爸隻是個普通朋友”
    歐陽雲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她沒想到這個從小叛逆的侄子會這麽維護冉南雪。
    最主要是冉南雪會教孩子，這小子之前可是大院讓人頭痛的存在，這一年多的改變，她與父母可是都看在眼裏的。
    歐陽雲嵐故意逗他“喲，這麽護著你媽啊？那要是以後她和你爸有了自己的孩子呢？”
    歐陽煜聞言卻笑了，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年輕的麵龐上“姑，瞧您這話說的。他們早就有孩子了，小塵，沫沫都是他們的孩子。”
    “哦，我忘了。”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媽連我的房間都布置得跟弟弟妹妹一樣，連衣櫃裏的新衣服都是她親手挑的。”
    周秀芸在一旁聽得心頭一暖，忍不住插話“這孩子，倒是真把小雪當親媽了。”
    “那可不！”
    歐陽煜眼睛亮晶晶的“我媽做的紅燒肉可好吃了，隻要她回家來，都會特意給我做，因為我愛吃。”
    歐陽國站在一旁，看著孫子眉飛色舞的樣子，心裏最後那點顧慮也消散了。
    歐陽雲嵐聽罷，眼中泛起溫柔的笑意。
    她伸手揉了揉歐陽煜的發頂，輕聲道“看來是我們多慮了，南雪待你如此用心，倒顯得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小家子氣了。”
    歐陽煜挺直腰板，語氣堅定"姑，您是不知道。我剛來那會兒水土不服，高燒不退，是我媽連夜守著給我擦身子降溫。”
    少年說著說著眼眶微紅“那會兒我爸還在出任務，連個電話都打不通。我媽就那樣守著我，整整守了一天一夜。”
    一直沉默的歐陽國突然開口“南雪把孩子教得很好。”
    老爺子目光深遠，仿佛透過窗戶看到了很遠的地方“阿淵有福氣啊。”
    他拍了拍老伴的手“走，咱們也去見識見識兒媳婦設計的洗澡房。”
    “那還等什麽？”
    歐陽雲嵐已經迫不及待地站起身“爸媽，你們拿上換洗衣服，你們倆老先去洗，我把這些收拾下。”
    “爺，奶，你們洗漱好先休息下，今晚沫沫做飯，你們可有口福了……”
    屋子裏都是一家人的歡聲笑語，歐陽雲嵐看著布置的溫馨的房子，從心底為歐陽睿淵高興，總算不用擔心弟弟以後會孤獨終老了。
    歐陽睿淵在n市軍區家屬院的二層小樓，平日裏總是門窗緊閉，偶爾有勤務兵來打掃，也都是匆匆進出，從不多作停留。
    這天早上，蘇兵帶著兩個小戰士正在院子裏修剪瘋長了一個月的冬青。
    剪刀"哢嚓哢嚓"的聲音引來了院長駐足的家屬。
    “蘇同誌”
    王桂花肩膀上扛著把鋤頭，看樣子是要去整理菜地。
    “你們師長十天半個月都不回來住一次，怎麽突然又打掃衛生又搬東西的？”
    她眼睛瞟向小戰士正往屋裏抬的那張嶄新的實木餐桌。
    蘇兵抹了把汗，軍裝後背已經洇出深色汗漬。
    他認得這是劉營長的愛人，便沒多想“我們師長家人要來住幾天，還要請客吃飯。他這幾天會議多錯不開身，讓我們先來收拾。"
    “啥？師長要請客？“
    王桂花扛在肩上的鋤頭啪嗒掉在地上，差點砸到她的腳。
    蘇兵覺得這個嫂子有些怪，他家師長請個客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要不是因為忙著成立特種部隊的事情，他家師長早就要請客了。
    王桂花撿起地上的鋤頭，轉身就往家屬院中心的榕樹下跑——那裏是消息集散地。
    不到中午，整個家屬院像被扔了顆煙霧彈。
    菜地裏、開水房前、學校門口，三三兩兩的軍屬湊在一起，路過團級幹部住的這片樓房時，眼睛不住地往師長家的那棟小樓瞟。
    “聽說了嗎？歐陽師長家裏要來人了！”
    “不是說師長一直單身嗎？怎麽突然就有家人來……”
    “我早就說過，那麽俊的軍官，能沒成家？”
    “你們說，師長長的那麽俊，他媳婦是個什麽樣的人。”
    ……
    議論聲像夏日的蟬鳴，此起彼伏。
    幾個年輕文工團的女兵路過，聽到議論聲，腳步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其中一個紮著麻花辮的女兵臉色唰地白了，手裏的演出服差點掉在地上。
    她明明打聽得很清楚，師長一直是單身啊……
    三天後，一輛軍綠色吉普車在家屬院眾人的注視下緩緩駛入。
    車子停穩後，最先跳下來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劍眉星目，活脫脫就是年輕版的歐陽睿淵。
    他利落地轉身，小心翼翼地攙扶下兩位老人，老爺子一身筆挺軍裝，腰杆挺得比鬆樹還直，老太太同樣穿著軍裝，銀白的發絲梳得一絲不苟。
    緊接著，兩個十來歲的孩子蹦跳著下了車，有眼尖的人發現，後下車的這兩個孩子應該是雙胞胎。
    最後下來的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女性，剪裁得體的幹部裝襯得她身姿挺拔，微卷的短發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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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唇角含著淡淡的笑意，卻莫名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一群軍屬遠遠地站在路邊，眼睜睜看著這一家子氣度不凡的人徑直走進了師長家的院子。
    雖然個個心裏跟貓抓似的癢癢，愣是沒一個人敢上前搭話。
    倒不是他們不想，實在是那兩位老人家身上的氣勢太嚇人了。
    特別是那位老爺子，明明穿的隻是普通軍裝，可那腰板挺得，那眼神銳利的，活脫脫就是戲文裏走出來的大將軍。
    在家屬院住了這麽些年，這些軍屬們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這位老爺子，絕對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瞧見沒“
    抱著孩子的李嫂子壓低聲音“那老爺子肩膀雖然沒掛銜，可你看他走路那架勢……”
    “噓——小點聲”
    旁邊的王嬸趕緊拽她袖子“我瞧著像是像是以前在報紙上見過的那位……”
    眾人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不自覺地又往後退了兩步。
    有幾個機靈的已經悄悄往家溜了，得趕緊告訴自家男人，小心些，千萬別衝撞了師長的家人。
    剛走出歐陽睿淵家的政委媳婦林瑩，立刻被一群好奇的家屬圍住了。
    一個燙著卷發的婦女壓低聲音“林嫂子，不是說師長沒有結婚，怎麽我看個子很高那個小子與師長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就是就是”
    抱著孩子的軍嫂接話“那位老爺子看著也了不得，那氣勢，怕不是個老首長吧？”
    林瑩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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