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言說想把這件事放到部隊來處理是因為他與陳飛的身份。
    雖然身為沈玉瑤的丈夫，他恨不得讓那個老太婆越倒黴越好！
    最好讓她狠狠地接受一次教訓，讓她一輩子都不敢再在自家媳婦麵前鬧騰！
    可同樣的，他還是陳飛的上級。
    馬上到年關了，又到了幹部考核的緊要關頭。
    陳飛除了在他媽麵前確實不能堅守原則外，在工作上那是沒什麽可挑剔的。
    站在上級的角度，程立言說實話並不想讓陳飛因為這件事受到太大的影響。
    畢竟現在想在部隊裏留下來太難了。
    要是因為這麽個不省事的媽，最後造成太大的負麵影響，再害得陳飛因此轉業……
    那也太得不償失了！
    陳飛現在還隻是個副營職幹部，他這種級別轉業後很有可能會回鄉。
    一想到陳飛可能因為這事兒重新回鄉下去，程立言就覺得有點不能接受，覺得實在是太虧了啊！
    所以，他想把這事兒交到師部去處理。
    這樣的話，他還能說上幾句話。
    媳婦受的委屈肯定不能白受，他也有辦法讓那個老太婆受到懲罰！
    但……站在戰友角度，站在上級角度，程立言想保一保陳飛。
    可現在，在王主任說了這樣一番話之後，程立言覺得自己再說什麽都不合適了。
    他無奈地看了陳飛一眼。
    陳飛垂著頭，一臉的沮喪。
    他並沒有注意到程立言的眼神，但看他的樣子也能夠看得出，程立言想的這一切，陳飛都想到了。
    派出所的公安同誌很快就被請來了。
    在看到那兩塊布，看到陳飛媽那一臉的驚惶，案情基本上不用問，很快就明晰了。
    公安同誌當即就按照百貨大樓領導的要求，要帶著陳飛媽去到前麵櫃台，當場審訊，還大樓，還沈玉瑤一個清白。
    誰知道就在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肖梅忽然開了口。
    她望著公安說：“公安同誌，我還有一件事要揭發。”
    她這一句話說得在場的人全都驚訝地朝她望了過來。
    陳飛更是震驚地連臉上的頹喪之氣都沒有了，全都變成了滿滿的不可置信！
    顯然，他還沒有來得及消化肖梅剛才的“大義滅親”呢，現在又被她這番話給狠狠地砸了一下。
    肖梅沒有理會他們。
    她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手絹包，打開後放在桌子上。
    然後解釋道：“我剛才在家裏找布條的時候還順便翻了翻一直放在我婆婆那兒的積蓄，然後發現家裏的布票並沒有動。”
    她將手絹包往中間推了下，指著其中的票券說：“這裏麵是三尺六寸的布票，這是我一年的布票。
    大家都知道，我男人是在部隊上班的，他們發的軍用布票和這種不一樣。”
    肖梅扒拉了扒拉，又指著一疊說：“這是我男人的。”
    說罷她看向公安：“同誌，我家戶口本一直是在我婆婆手裏捏著的，每個月發票券的時候從來不用人幫忙，都是她親自去領。領回來後也都是她放起來的。
    我現在就想問問，既然家裏的布票都還在，那她買布的票是從哪兒來的？
    這件事背後是不是有其他人指使？我婆婆是不是被其他人誆騙了？”
    肖梅這番話說出口，連公安同誌的神情也變得更加嚴肅了。
    他們一起朝已經被陳飛拽起來，坐在旁邊板凳上的陳飛媽看了過去。
    可那個老婆子此時卻用怨毒地目光盯著肖梅！
    口中嘟嘟囔囔地罵著：“你敢撬我箱子！你個天殺的，連個兒子都生不出的東西，你竟然敢撬我箱子！”
    看自己媽到這時候了，還在計較這些雞毛蒜皮，陳飛惱了，過去狠推了她一把！
    “媽，你快說！是誰攛掇著你來害我嫂子的？你快說！布票和錢是誰給你的？”
    陳飛現在覺得媳婦那一番話簡直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隻要他媽承認自己是被別人利誘攛掇，本身的罪名就會小很多。
    自己身上的壓力也會減輕一些。
    畢竟，一個農村老太太，意誌不堅定被有心人利用了，這是能夠讓人理解的事。
    也容易讓人原諒。
    可讓陳飛沒想到的是，他媽這會兒滿腦子都是自己被媳婦奪權的事兒！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此刻身在何處。
    被兒子一推，她立刻清醒了過來。
    她一把將陳飛推到了一邊，衝著肖梅就撲了過去！
    大聲罵道：“你個敗家精，你還想跟我奪權，你想得美！你吃我兒子的，用我兒子的，你身上的一根絲一根線都是我兒子給的！
    我兒子的就是我的，你想要，不可能！”
    看親媽這麽糊塗，陳飛氣得青筋亂跳！
    他過去將他媽從肖梅身上撕開，大聲吼道：“你先說，你的布票是從哪兒弄來的！”
    陳飛媽的目光閃了閃，下意識地捂緊了衣服口袋。
    滿眼提防地說：“那是我自己的布票，啥從哪兒弄來的？”
    她眼睛轉了轉，又補充了句：“是從家裏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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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指著肖梅：“是她的！是她以前剩下的！”
    肖梅嗬地一下冷笑出聲。
    陳飛絕望地閉了閉眼睛。
    布票過了年就作廢了，這是一個眾所周知的常識。
    可偏偏，陳飛媽就跟個霸家狗一樣，恨不得把家裏的錢票都串到自己的肋巴骨上，卻舍不得花用。
    她一般都是攢得差不多了，然後就給老家寄回去了。
    自己根本沒有怎麽出來買過東西。
    對於布票會過期作廢這件事根本就不知道。
    陳飛想不起來跟她說，肖梅更不會提。
    所以，她才會在此時說出這樣讓人笑掉大牙的話來。
    看她咬死了要替對方隱瞞，公安同誌就沒有糾纏這個問題。
    反正後麵有的是時間審訊，現在先替百貨大樓消除影響才是大事。
    於是，陳飛媽被帶到了百貨大樓前廳，當著眾多顧客的麵，將之前怎麽買了布，怎麽回家去撕下了一條後，又怎麽回來找沈玉瑤算賬的話都給交代了一遍。
    對於她這麽做的理由，陳飛媽給出的答案是——
    之前她想用沈玉瑤家後院那塊地種菜來著，結果她剛播下沒多久，眼看就要發芽的菜苗，被沈玉瑤他們給清除地幹幹淨淨！
    當時她就恨上了這一家人！
    沈玉瑤：“……”
    無妄之災。
    她壓根就不知道有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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