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
    因為早就猜到皇上會有此要求，沈峻林進宮的時候就已經將那把彈弓給帶來了。
    皇上拿起沈峻林遞過來的彈弓，以及配套的鋼丸，再次陷入了沉默。
    皇子們自幼也是要學武的。
    皇上雖不喜舞槍弄棒，但防身的功夫也會一些。
    哪怕年紀大了，每天也會早起練上一套行軍拳。
    哦，這行軍拳還是跟沈家老二沈峻山學的。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彈弓的玄妙之處。
    他舉著彈弓問：“這個能跟神女定製嗎？”
    沈峻林搖頭，遲疑道：“微臣不知。我回去問問小毅，讓他帶個話吧。”
    皇上點頭：“你務必把話帶到，同小神子說，吾國想定製此樣的彈弓五百套，願拿金銀、糧食、布匹交換。嗯，若神女還想要方子，藥材，也可繼續為她尋找。”
    沈峻林答應後，離開了皇宮。
    沈玉瑤沒打算這麽順利的答應皇上的交換請求，畢竟他剛嚇壞了自己的家人。
    原本父親就思慮過重，如果不是這事兒自己知道了，然後還擊了過去，那父親還不知道得焦慮成什麽樣子。
    他剛給了自家一棒子，難道自家還上趕著給他送去一顆甜棗？
    想什麽呢！
    於是她讓小毅回家了一趟，拿來有他們學校抬頭的信紙，在紙的正中用黑色水彩筆重重寫下“不換”兩個字！
    看著那字，沈峻林眉心一跳。
    卻還是默默接下送去了皇宮。
    這一回沈峻林沒有進去，隻將字條給了出來迎接的內侍。
    知道字條是神女所書，內侍捧著托盤的手都興奮地直抖。
    而老皇上聽說神女親自給了他回複，更是激動地直接從宮裏迎了出來。
    待看到那大大的，筆鋒銳利的“不換”二字，老皇上久久不能言。
    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雖然瞞過了沈家，卻終無法瞞過神女的耳目。
    想想人家畢竟是神女啊，自然能洞悉一切。
    自己的這點小伎倆還想瞞過神女？
    簡直是癡人說夢！
    對付完了老皇上沈玉瑤再無半點憂思。
    父親的身體在一日日變好，家裏三個哥哥都爭氣，嫂子待人也好。
    就連下一輩裏的侄子、侄女們也都很優秀，沈家整體向上，一看就是興旺之態。
    這樣的情形，讓人高興都來不及。
    所以之後的幾天，沈玉瑤就泡在娘家，每天除了下午的時候陪著父親回醫院去打針，複查，剩下的時間就是吃吃喝喝，陪阿娘還有父兄說話，聊天。
    她甚至還改裝出門溜達了半日，逛了好些店鋪，買了一大堆的零零碎碎。
    一周時間，不光沈丞相的身體愈發好轉，沈玉瑤和兩個孩子的臉都跟著圓了一圈。
    而這一切，就苦了獨守空房的程立言。
    每天他要麵對至少四五個人的問詢：“玉瑤呢？怎麽幾天都沒見她了？”
    “小毅和南熹呢？都放假了，怎麽也不見他們出來玩？”
    “立言，你不是和你媳婦吵架了吧？把人給氣跑了？”
    因為媳婦每天還要陪老丈人去醫院打針，程立言又沒法拿她去外地來搪塞，隻能每天編出各種理由來糊弄大家。
    無奈下，他隻能逼著倆孩子每天在家屬院轉一圈，多跟鄰居打打招呼，讓大家多看看他們的臉。
    好以此避開更多的“關懷”。
    媳婦難得有機會回娘家一趟，而且現在誰也不知道她這次回去是如小毅、南熹般以後都來去自如了，還是如阿娘、兩個兄長一樣，屬於單程。
    這種時候，程立言也不好去耽誤媳婦和父母相處，生怕那時間是過一分少一分，將來留下遺憾。
    七天時間轉眼過去，老丞相的病徹底好了。
    在最後一次複診後，醫生給他開了一些備用藥後，就告訴他以後不用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沈丞相自然很高興，可同時又有了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心裏很清楚，他應該是和老伴一樣，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女兒生活的世界了。
    他都還沒有機會多走走，多看看。
    沈玉瑤很了解父親的想法，這其實也是這段時間日夜環繞在她心裏的想法。
    她擔心的是每一次回家都是最後一次，不知道父親的病好後，她還能不能來去自如？
    這天晚上，沈玉瑤沒有讓父親回去。
    她給阿娘寫了封信，跟她說了父親病情已經痊愈的事兒，然後告訴她，要留父親多住幾天。
    如今皇上已經了解了他們的態度，短時間內必然有所顧忌。
    哪怕他知道沈丞相不在家，應該也不敢再鬧出什麽幺蛾子。
    更何況還有彈弓這個“胡蘿卜”在前麵勾著他呢。
    所以，沈玉瑤準備留父親住一段時間，也帶著老爺子出去逛逛。
    回到家，沈玉瑤拿來了阿娘他們找人用這幾天時間為父親趕製的衣服讓他換上，然後親自為父親梳了頭。
    沈玉瑤將父親的頭發梳起，高高地挽了一個發髻固定在頭頂，然後把自己給他特意買的絨線帽拿出來戴上。
    沈玉瑤給老爺子買的絨線帽是裏麵加棉的，裏外兩層，厚度加倍。
    因為帽子原本就夠厚了，所以裏麵多一個發髻也不覺得有多突兀。
    再給老爺子穿上藍布的大棉襖，厚棉褲……
    這一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農村有點家底，見過世麵的大隊幹部。
    他那幾縷美髯也不覺得奇怪了。
    不是沈玉瑤不想把老父親打扮的更氣派一些，實在是老頭不讓剃胡子，不得已隻能這樣。
    不過穿戴好圍著父親轉了一圈，沈玉瑤忽然覺得此時的老丞相，看著也精神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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