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太太？季清檸？
    墨池有些費解，
    “她怎麽了？”
    醫生皺著眉頭，單獨將季清檸那一份測試評估單拿給墨池看。
    “這套測試題，墨先生剛剛也做過，仔細看，您可以發現，墨太太的答案跟您的完全不同，尤其這幾道。”
    墨池順著醫生手指的地方看向那幾道測試題。
    第一題，遇到有人惡意挑釁時，你通常會選擇怎樣解決？
    a：言語反擊。
    b：隱忍。
    c尋求他人幫助。
    “這一題，季小姐一個也沒選，但選項a，言語反擊的後麵有一點很重的筆印，說明這三個選項中，季小姐曾猶豫過要不要選擇這個選項，但可能最終還是覺得沒有達到她心裏真正的答案，所以幹脆放棄。”
    第二題，如果有人欺負你的親人，你會選擇怎樣處理？
    a報警。
    b：找人欺負他的親人。
    c：和對方講道理，讓對方道歉。
    這一題，季清檸仍舊一個沒選，卻在底下空白處寫了簡單粗暴的四個字——直接揍他！
    後麵幾道題，差不多都是這樣的情況，但凡出現類似的選擇題，季清檸都會選擇比較極端的武力解決問題。
    墨池看完，並不覺得這些回答有什麽問題，遇到有人欺負，能動手幹嘛要憋著？
    但醫生顯然不這麽認為，
    “墨先生，您仔細回想下，生活中，墨太太是否真的會有這種暴力傾向？”
    生活中…
    墨池凝神想了下，還真有。
    當初許薇薇害宥宥心髒病發，季清檸怒打了她兩個巴掌。
    宥宥病危，季清檸誤會他，以為他隻是耍她，並沒有給宥宥找醫生，傷心絕望下，朝他潑了一整瓶紅酒，還把常青的腦袋開了瓢。
    北城的時候，唐夢妍在洗手間承認當初是她收買了墨雲飛綁架季清檸母女，也是被季清檸按在洗手間，狂扇了幾個巴掌。
    還有那次常思齊跟娜娜被渣男欺負，季清檸接連幾個酒瓶砸下去，差點要了人一條命。
    後來在醫院，唐夢妍跟鍾琴欺負她，餘亞平後來專門給他看了事發當時的錄像，季清檸出手極狠，幾乎把唐夢妍的手指頭給掰折。
    最近的一次，就是剛剛，因為唐夢妍利用宥宥威脅她，被她直接一杯咖啡潑過去。
    墨池這時，也逐漸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雖然他一直知道，季清檸的脾氣不像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乖巧。
    她執拗，有自己的性格，但從前確實很少有跟人動手的情況發生。
    “確實有，但她從前不是這樣。”
    墨池將季清檸的情況事無巨細跟醫生講了一遍。
    醫生聽完，神情更加嚴肅，
    “墨先生，結合您剛才跟我敘述的情況，以及這份心理測試報告，我初步判斷墨太太患有輕微的雙相情感障礙。”
    墨池聞言，握著茶杯的手不自覺一緊，
    “什麽叫雙相情感障礙？”
    “簡單來說，就是反複輕躁狂伴隨抑鬱症狀。”
    “墨太太情緒易怒，常常使用武力解決問題，這就是典型的輕躁症。”
    墨池本就立體的五官因為麵色冷肅顯得更加棱角分明。
    “那抑鬱症呢？表現在哪些方麵？”
    “情緒低落，患得患失，遇到不可控的事情，逃避，態度消極，這些都是抑鬱症的表現，這張報告單裏，很多答案都可以反映出類似的病症。”
    逃避，患得患失，態度消極…
    醫生看出他的困惑，解釋道，
    “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本就性格敏感，自閉，再加上她後來親眼目睹親人慘死，又遭遇與愛人的分離，這所有的加起來，或許是她的病因。”
    墨池的思緒逐漸紛亂。
    他忽然想到季清檸一直以來對他的抗拒。
    他一直以為，季清檸之所以不願正視對他的感情，是因為她顧慮太多，比如墨誠的威脅，比如程媛的厭惡，比如，墨晗的死。
    但現在，似乎也不完全因為那幾樣，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病了。
    因為她病了，內心對兩人的未來不敢抱有任何期望，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他的靠近，所以，才會在麵對他們感情路上，任何一丁點阻礙時，啟動自我保護機製，選擇逃避？
    墨池從醫生辦公室出去時，宥宥正跟一個與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玩遊戲。
    季清檸溫溫柔柔地站在她們附近，她穿著一身米色的職業套裙，陽光穿過玻璃灑在她頭頂，給她整個人蒙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墨池想起醫生最後跟他說的話，
    “因為病情所致，墨太太在情感方麵，比較謹小慎微，這種情況下，墨先生需要更加耐心一些，給與墨太太足夠的愛意跟尊重，這樣才不會適得其反。”
    墨池原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季清檸才注意到他，回頭對宥宥耐心地叮囑了幾句什麽，這才朝著墨池走過來。
    “怎麽這麽久，醫生怎麽說？”
    墨池此時特別想抱抱季清檸，但想到醫生的叮囑，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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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了支煙，沒點，在齒間碾磨，
    “說她嚴重缺乏安全感，年紀小，心思卻深，每天都在因為害怕跟我們其中一方分開而感到焦慮，醫生說，長期這樣下去，她情況隻會越來越嚴重，很大幾率會患上抑鬱症。”
    季清檸越聽心裏越不是滋味，尤其聽說宥宥很可能每天都在害怕與他們其中一方分離時，心口更是酸澀難當。
    “那醫生有沒有給到好的改善方法。”
    “有是有，不過我覺得沒什麽用。”
    季清檸擰眉，
    “為什麽沒用？”
    墨池偏頭看她，故作輕鬆的口氣，
    “醫生讓我們營造一個溫馨健康的家庭氛圍，季清檸，你每天親不讓親，抱不讓抱的，你覺得這樣的夫妻關係正常嗎？”
    又來了。
    季清檸嚴重懷疑，墨池就是想打著給宥宥治病的旗號，趁機占她便宜。
    上次聽他的建議，跟他演了一陣恩愛夫妻，結果半夜差點被他吃幹抹淨。
    季清檸才不會繼續聽他忽悠。
    “首先，我們並不是夫妻，其次，溫馨良好的家庭氛圍，不一定就是非要親親抱抱，難道你小時候，你爸媽一天到晚在你麵前秀恩愛嗎？”
    小騙子今天忽然變聰明了，墨池嘴角扯了扯，掌心揉她頭頂，
    “他們不一樣，我那時候也不太關注他們，但誰讓咱們寶貝女兒在乎呢，所以，該演還得演，該裝還得裝，一切為了宥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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