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唐夢妍忽然暈厥，當天的庭審隻能往後延期。
    蔣家，唐家因為性醜聞的爆出，負麵輿論太大，導致公司股票雙雙跳水式暴跌。
    供應鏈中斷，合作商紛紛要求解約，巨額賠償…
    蔣家之前為了打壓墨氏，本就掏空了內部，如今麵對這些忽如其來的外力因素，根本承受不住。
    搖搖欲墜之時，唐有誌又毫不留情地撤資了前段時間剛跟蔣家簽下的合作。
    相當於壓死蔣家的最後一根稻草，短短幾天時間，蔣家無奈，最終宣告破產。
    蔣家破產第二日，“未來生命科學園”地塊競標正式啟動。
    大廳內，空氣冰冷而凝重，吸音材料包裹的四壁吞噬了所有細微的聲響，隻剩下拍賣師清晰、刻板、帶著金屬質感的報價聲在空間裏回蕩，每一次錘音都像敲在緊繃的神經上。
    “二十六億七千萬，第一次。”
    “二十六億七千萬，第二次。”
    唐有誌坐在前排，略微臃腫的背影微微晃動，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即將勝利而感到激動。
    他身旁，靳懷之倒顯得冷靜許多，從頭至尾坐姿挺拔如鬆。
    “三十億！”
    季清檸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力，清晰地穿透了拍賣師的餘音。
    她手中的號牌舉起，堅定，沒有一絲猶豫。
    這個數字落下的瞬間，大廳裏響起一片壓抑的吸氣聲。
    三十億，已經逼近甚至超過了許多專業評估機構對這塊地的上限估值。
    不少競標者微微搖頭，放下了手中的號牌，目光複雜地投向那個年輕的女人。
    大家都認識季清檸，倒也不是認識她，因為她是代表墨氏集團，所以，不用想就知道她是已故墨氏總裁墨池的太太。
    隻是如今整個雲城，誰不知道墨氏集團隻是在勉力強撐，能按時發出員工工資就已經很不錯了，哪裏還拿出這麽大一筆資金參與競標？
    唐有誌也很氣惱，這季清檸，不會是為了報複他，故意哄抬競標價格吧？
    他回頭，惡狠狠盯了季清檸一眼，
    “墨太太，三十億不是三千塊，喊出這個價格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麽大的財力。”
    “她如果沒有，那麽我呢？”
    一道低沉、帶著幾分刻意慵懶的嗓音，像一條冰冷的毒蛇，清晰地響徹寂靜的競標大廳。
    靳懷之猛地回頭，正對上墨池含著輕蔑，戲謔的眸子。
    他沒死？竟然沒死！
    唐有誌顯然也慌了，
    “你你你，你是人還是鬼？”
    墨池懶得回答他這個蠢問題，姿態隨意坐到季清檸身邊，拿著她的號碼牌，舉起，再次複述一遍。
    “三十億。”
    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漫過腳踝，向上蔓延。
    大廳裏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帶著驚疑、困惑。
    如果說墨池沒有死，那麽，之前大家議論紛紛，墨氏集團即將破產的消息，也是謠傳？
    “三十億第一次。”
    “三十億第二次。”
    “我出三十…”
    “唐總。”
    唐有誌話未說完，墨池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慵懶裏摻入了一絲清晰可辨的玩味。
    像貓在戲弄爪下無力掙紮的獵物。他對著唐有誌的方向，目光卻是看向靳懷之，嘴角勾起一個毫無溫度、近乎殘忍的弧度。
    “三十億對如今的你來說應當算是傾盡所有了吧，你想用這些資金博一個機會我能理解，但是，你確定，你身旁這位傳說中的科技醫療新貴真的值得你拿全副身家來博？”
    墨池這話無疑在場內再次掀起軒然大波。
    墨池什麽意思？
    靳懷之的名氣，在座的大家都清楚，但凡與他合作，相當於打開雲城在醫療科技方麵的國際市場，怎麽聽墨池的意思，他卻是不值得信任。
    唐有誌在商場多年，自然也是謹慎的性子，他看了眼身旁的靳懷之，又看了眼神態隨意的墨池。
    “墨總這話什麽意思？”
    墨池薄唇微勾，向身旁站著的賀揚示意，賀揚立刻操作電腦。
    沒要到一分鍾，大屏幕自主切換，原本的畫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加密的醫學數據庫界麵。
    墨池的聲音冷靜而有力，穿透整個寂靜的會場，
    “各位，這些信息，來自權威的、可信賴的渠道。早在兩個月前，國jf公司引以為傲的核心技術發生了極其嚴重、原因不明的技術故障，導致受試者遭受了毀滅性的、不可逆轉的健康損害。”
    “該試驗已被緊急叫停，相關報告正在內部審查和監管機構調查中。”
    “如今的jf公司早就成了一個空殼公司，靳懷之本人未向公眾、合作夥伴，以及在座的各位評審，披露這一重大風險，是唐總個人能承擔三十億打水漂，還是雲城政府能承擔這樣的悲劇在雲城本地上演？”
    墨池鏗鏘有力的話如巨石一般砸在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頭，尤其唐有誌，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靳總，你不覺得你需要給我個交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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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懷之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四肢冰冷。
    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墨池沒死，墨氏也沒有倒下。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墨池放出的煙霧彈，要的就是放鬆他們的警惕，在他們洋洋得意，自以為步步取勝，就快要站到勝利的巔峰時，再給與他們最致命的狠狠一擊。
    他應該早就猜到的，他怎麽能這麽輕易死掉，他眼神緩緩移到墨池身旁的季清檸臉上。
    她手被墨池緊緊握著，與他對視的目光冰冷沒有溫度。
    靳懷之確認了，就是她騙了他。
    那天的露台根本就不是偶遇，季清檸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信號就是為了麻痹他。
    他們兩口子為了扳倒他，耗費心神，給他上演了一出好戲。
    靳懷之慢慢閉上眼，試圖隔絕那刺目的燈光和周圍形形色色的目光，但失敗與被心愛女人欺騙的巨大陰影已經將他徹底籠罩。
    墨池最終以三十億的價格拿下了“未來生命科學園”地皮。
    一行人從會議大廳出去時，迎麵碰上幾名身穿製服的警察。
    眾人麵麵相覷，正狐疑警察來這裏做什麽，就見警察徑直走到唐有誌麵前。
    “唐有誌是嗎？我們是雲城公安局刑偵大隊的，剛剛接到蔣明星的報案電話，你涉嫌買凶殺害墨氏集團總裁墨池未遂，請你立刻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
    唐有誌一聽，登時傻眼，一雙腿也軟了，癱坐在地上。
    “我沒有，我沒有買凶殺人。我怎麽可能買凶殺人？”
    他驚慌之下，轉過身拉著墨池的褲腿，
    “墨總，小池，真不是我，我怎麽會想殺你呢，我跟你無冤無仇的。”
    “無冤無仇？”
    根本不肖墨池開口，周圍看熱鬧的都忍不住了，
    “墨總把你女兒送進監獄，你懷恨在心，這還叫無冤無仇。”
    “是啊，墨總消失這段時間，最落井下石的就是你們唐家了。”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父女倆進監獄的罪名都是一模一樣，還有比這個更諷刺的嗎？”
    墨池麵無表情將腿從唐有誌手裏抽出來，無視周遭人各種各樣的表情，摟著季清檸的腰，
    “老婆，我們走吧，訂了餐廳，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分開這麽久，季清檸跟墨池終於正大光明走在了一起，他們解決了一切困難，斬斷了所有荊棘，真應了墨池向她求婚時說的那句話，
    “愛迎萬難，也贏萬難。”
    季清檸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頭輕輕靠在墨池肩上，
    “那給家裏打個電話，把宥宥也接過來，她好想你的，每天哭唧唧跟我要爸爸。”
    兩人恩愛登對的背影越走越遠，身後，靳懷之模糊的影子映在地麵上，更顯孤寂，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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