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中央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我盯著電腦屏幕上最後一份待審核報表，揉了揉太陽穴。這個月的業績壓力像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胸口，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出細碎的聲響，突然被一陣尖銳的門鈴聲劃破。
    "田穎！出事了！"閨蜜林曉曉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手裏攥著張皺巴巴的鑽石鑒定證書，"你看看這個！"
    玻璃幕牆外的城市霓虹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接過證書時，指尖觸到她手心的冷汗。證書上的編號與我五年前那份回購合同裏的一模一樣，而鑒定結果卻赫然寫著："合成碳矽石，仿冒品"。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雨天，"中國黃金"的玻璃櫥窗映著迷離燈光，櫃台後銷售經理諂媚的笑容："王先生，這款婚鑽是比利時切工，回購價保證市場價九折。"陳浩把鑽戒盒子推過來的那天，我們剛結束新婚旅行回來，他的袖口還沾著巴黎鐵塔的模型碎屑。
    "不可能啊..."我把證書翻來覆去檢查，防偽標識是嶄新的，連折痕都透著刻意做舊的味道。手機突然震動，是五年前門店經理發來的促銷短信：【黃金永恒承諾】本店承諾所售裸鑽支持100原價回購...
    我抓起包衝出門時，電梯鏡麵映出我淩亂的影子。辦公樓下正好路過那家熟悉的金店，霓虹燈牌在雨夜裏閃爍著詭異的光。五年過去，招牌換了新字體，櫥窗裏換成了更奢靡的首飾陳列，但那個刻著"中國黃金"字樣的鎏金牌匾仍在原地。
    "歡迎光臨。"迎賓小姐的微笑標準得像打印出來的。我在展廳轉了三圈才找到當年那個係列的鑽戒展櫃，最頂層擺著和陳浩送的那款一模一樣的"永恒係列"。玻璃倒影裏，我看見自己蒼白的臉色。
    "小姐需要幫忙嗎？"穿著深藍製服的店長快步走來，胸牌上別著經理徽章。他嘴角掛著職業性笑意，卻在看清我手中的證書時瞳孔驟然收縮，像隻被挑釁的猛獸。
    "我要見你們負責人。"我把鑒定書拍在收銀台上，鋼化玻璃台麵震得櫃台裏的鑽石胸針都在顫動。身後傳來電梯叮咚聲，穿定製西裝的男人踱步而來，袖扣泛著冷光。
    "我是區域總監林振東。"他的目光掃過我手中的證書和皺巴巴的合同，忽然輕笑出聲："這位女士，五年前的交易記錄還需要查證嗎？"他指尖敲擊著大理石台麵，節奏像法官敲響的法槌，"不過在那之前——"他突然指向我的工牌，"田穎是吧？恒達科技的普通管理崗？"
    我感覺後頸泛起涼意。他身後的電子屏突然亮起，播放著五年前的新聞畫麵：陳浩抱著我衝出醫院大門，我父親腦梗發作倒下的瞬間被永遠定格。畫麵切換成陳浩簽字的股權轉讓協議，最後定格在我流淚撕碎支票的特寫。
    "您先生五年來一直拖欠回購款，根據條款..."他的聲音像毒蛇吐信，"我們有權取消回購承諾。"我突然想起那些陳浩突然加班的夜晚，他總是說在和客戶應酬，卻總帶著淡淡的酒氣回來。
    我衝進雨裏時，背後傳來林振東的冷笑："真遺憾，您先生用股權抵的那筆款項，現在連本帶利已經翻了三倍。"雨水順著睫毛流進嘴裏，鹹澀裏混著血腥氣。懷裏的合同紙頁被水浸透，墨跡暈染成詭異的形狀。
    我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門口撕開合同，五年前的字跡逐漸清晰：第17條用極小的字體寫著"甲方有權單方麵取消回購計劃"。最下方簽字欄的陳浩筆跡遒勁有力，旁邊還多出一行小字補充條款。我顫抖著翻到背麵，看見一行手寫批注："需補交溢價部分——林振東"。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警局的來電。我衝進雨幕衝向警局，卻聽到接待員說："陳浩先生半年前就失蹤了，最後一次出現是在金融街。"檔案室裏泛黃的記錄顯示，他名下的公司股份在前年就已全部轉給一個叫"晟世投資"的公司。
    我蹲在警局門口，懷裏合同被雨水泡得發軟。五年前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領證那天傍晚，陳浩接了個電話後神色大變，他說："公司突然要我處理緊急並購案。"後來我才知道，他當天就抵押了自己的房產。
    手機突然響起未知號碼，我接通後聽到熟悉的聲音："田穎，你在哪？"是陳浩！我的心髒幾乎停跳，聽到他說："別去銀行，那筆錢有危險！"信號突然中斷，隻剩下忙音。
    我在雨夜裏狂奔，朝著陳浩公司舊址跑去。大樓早已易主，新招牌在雨夜中泛著冷光。我闖進物業辦公室，顫抖著翻出五年前的監控錄像。畫麵中陳浩深夜來到公司，卻不是走向辦公室，而是從保險櫃取出一隻黑色文件夾。
    畫麵角落閃過一個熟悉的側臉——林振東！他手裏拿著一份文件，陳浩的表情驚恐又憤怒。突然響起打鬥聲，畫麵劇烈晃動後，隻剩下一片漆黑。
    我手機響起，是小美，陳浩的秘書。她的聲音驚慌失措："田穎，我不知道你是他妹妹！他死前讓我告訴你，"股權代碼是鑰匙，恒星科技是密碼"。"電話突然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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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衝回公司查閱資料，發現恒星科技是五年前被晟世投資收購的。"中國黃金"的母公司也是晟世投資。五年前陳浩突然拿到大筆獎金，原來是用自己的股權做交換。
    我找到當年負責並購的律師，他顫抖著遞給我一份文件："這是陳浩的遺書...他說"晟世投資洗錢，他們殺了我妹妹，逼我簽下股權轉移..."他的話被敲門聲打斷，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走進來，"看來我們的"溝通對象"找到這裏了。"
    我抓起文件逃出律所，躲進一家咖啡館。顫抖著翻開文件，最後一頁夾層裏掉出張照片——林振東和銀行高管站在一堆現金旁，背景牆上掛著"恒星科技融資慶功會"的橫幅。
    突然有人拍我肩膀，我抬頭看到一張慈祥的臉："姑娘，我看過監控了。你哥哥不是自殺，他是被..."老人是大廈保安，顫抖著手遞來張照片——林振東拿著針管靠近陳浩的背影。
    我衝向警局，卻被告知陳浩的案子已結，是自殺。警官遞給我一份文件："死者留下錄音，說一切都是自願。"我搶過錄音筆，按下播放鍵——陳浩的聲音混雜著痛苦："田穎，對不起...我...愛...你..."
    錄音裏隱約傳來林振東的聲音："簽了它，你妹妹才能拿回股權。"接著是陳浩斷斷續續的求饒和玻璃碎裂聲。
    林振東突然出現在警局："田穎，你哥確實簽了回購協議，不過他違約了。按照合同，我們要收違約金..."他嘴角掛著冷笑，"正好可以抵扣他欠我的錢。"
    我質問他："為什麽要害我哥？"他輕蔑地笑了："他知道的太多了。恒星科技賬目有問題..."他正要離開，我亮出錄音筆："你剛才說的話已經涉嫌謀殺。"
    林振東臉色突變，掏出手機假裝打電話："來個人，這裏有瘋女人。"我按響警鈴，保安衝進來時，他已被目擊證人指認出多次威脅陳浩的錄像。
    真相漸漸浮出水麵——陳浩發現晟世投資通過"中國黃金"洗錢，策劃了假死脫身計劃。他故意留下線索引我找出真相，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最終，林振東因謀殺罪被捕，晟世投資被查封。我拿著追回的股權和賠償金，站在醫院太平間裏。陳浩靜靜地躺在那裏，胸口還放著我們的婚戒。我終於明白，他寧願背負罵名，也不願讓我卷入危險。
    窗外陽光正好，我輕撫他冰冷的額頭："對不起，我來遲了。"婚戒內側刻著的小字在陽光下閃爍——"愛比黃金更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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