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血色晚餐:兩萬塊債務背後的致命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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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絲斜斜地紮進柏油路麵的褶皺裏,像無數根淬了毒的銀針。我縮著脖子踩過積水,塑料袋裏的塑料袋們彼此摩擦碰撞,發出細碎的劈啪聲。十七路公交站牌在雨幕中暈成模糊的藍,後背的汗浸透了廉價襯衫,黏糊糊貼著脊椎。右手腕突然抽痛——那是上周被菜刀劃破的傷口,此刻結了痂卻還在刺痛,如同某種預警。
    轉過街角時嗅到濃鬱的酒氣。
    那人斜倚著鏽跡斑斑的報刊亭,黑色風衣下擺洇著深色水痕。我的手猛地揪緊塑料袋,蔥和土豆從豁口的網兜裏滾出來半截。五年了,他右眼角那道疤還在,月牙形,泛著暗紅。
    “田穎。”沙啞的嗓音擦過後頸,我下意識後退半步,後腦撞上冰涼的消防栓。記憶突然裂開縫隙:婚禮當天他攥著我顫抖的手往結婚證上按指印,酒氣熏得我睜不開眼;產房外他蹲在走廊抽煙,煙灰簌簌落在我的拖鞋上;暴雨夜他揪著我頭發往牆上撞,背景音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
    “張強?”我聽見自己聲音發顫,鼻腔裏湧起鐵鏽味,“你怎麽會在這兒?”
    他咧嘴一笑,缺了顆門牙的牙床泛著黃:“聽說你一個人帶娃不容易,來看看你們。”風卷著雨點拍在他臉上,我突然發現他左手纏著繃帶,暗褐色的血漬正從指縫滲出來。
    到家門口時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想起早上出門時,老幺攥著我的褲腳不肯鬆手,仰著小臉問:“媽媽今天晚上能講小紅帽的故事嗎?”後槽牙咬得發酸,我摸出藏在圍裙裏的裁紙刀掖進袖口。
    推開門的瞬間暖氣撲麵而來,三個小蘿卜頭鬧哄哄擠在茶幾前。老大抱著課本皺眉做題,老二蹲在地上組裝塑料高達,老幺咬著橡皮泥玩偶的腦袋咯咯笑。我盯著他們毛茸茸的後腦勺,喉嚨突然發緊。
    “這位是...?”老大抬頭,鏡片後的目光掠過張強粘著血跡的袖口。
    “哦,鄰居叔叔。”我衝上去關上門,“來送點醃菜,下雨天路滑跌了一跤。”說著把張強讓進屋,暗地裏用膝蓋頂住他的胃部——他踉蹌半步撞在鞋櫃上,發出一聲悶哼。
    晚餐是速凍水餃,油腥氣混著醋的酸味在暖光燈下發酵。老幺趴在我膝頭吮手指,老二舉著玩具槍掃射虛擬的怪獸,老大突然抬頭:“爸以前也常來嗎?”刀叉當啷掉進湯碗,我伸手去捂他的嘴,卻摸到溫熱的淚水。
    “你媽以前交過男朋友。”張強慢悠悠夾走一筷子醋溜白菜,指甲縫裏的黑泥落在青花瓷盤上,“上回在ktv看見她和野男人摟一塊兒。”老幺忽然打了個嗝,噴出的奶腥味彌漫開來。
    收拾碗筷時我借口給孩子洗澡,把三個小腦袋按進浴室。水聲嘩啦響起的刹那,轉身猛地拽住張強的衣領抵在門後。裁紙刀抵住他脖頸時才發現他在笑,傷口裂開的新血順著刀刃往下淌,在地毯上洇出暗色花。
    “安靜點,否則我讓你孩子們永遠閉嘴。”他喉嚨裏滾出含糊的威脅,溫熱的呼吸拂過我顫抖的手腕。我聽見浴室門鎖哢嗒輕響,老幺的哭聲突然拔高。
    支走孩子花了我十分鍾。老幺攥著半塊餅幹要下樓找王奶奶,老大推說他作業沒寫完要查資料,老二抱著高達躲進衣櫃。門砰地合攏時,張強正翻著餐桌上的銀行賬單咧嘴笑,牙床上的血漬比記憶中更豔。
    “兩萬塊。”他彈了彈賬單上的灰,“連本帶利。”窗外的霓虹在他側臉投下斑斕光影,影子扭曲成怪物輪廓。我盯著他手裏泛黃的借據——分明是前夫醉後鬼畫符的潦草字跡。
    冰箱突然嗡鳴起來,驚得我後退撞上門板。張強抓住我的手腕往下一帶,裁紙刀哐當落地。腐臭的酒氣噴在我耳畔,他布滿老繭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現在立刻。或者...”樓下傳來孩童嬉鬧聲,他眼神陰鷙地眯起,袖口露出的文身猙獰扭動。
    我想起上周在巷口撞見的流氓,他們叼著煙盯著我褲兜裏的錢包。此刻張強的拇指正摩挲著我的頸動脈,那裏突突跳動著三個孩子的姓名。“強哥,她家真有三娃?”樓下突兀的男聲讓張強瞳孔緊縮,旋即暴怒地掐住我脖子,“賤人敢叫人?”
    窒息感蔓延的瞬間,貓眼突然炸開刺目紅光。張強慘叫鬆手,我跌坐在地瘋狂咳嗽,看見防盜門密碼盤閃著藍幽幽的冷光——那是上周老同事硬塞給我的門禁警報器,說獨居女人最好備著。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張強正在翻我的錢包。警員踹門而入的巨響中,他慌忙抓起那疊借據塞進口袋,後腰卻傳來金屬冰涼的觸感。李警官舉著配槍冷笑:“張強是吧?賭場追債錄像可錄得清清楚楚。”我這才注意到他左手繃帶下露出半截紋身,是某個地下錢莊的標記。
    浴室門吱呀開啟時,三個濕漉漉的小腦袋擠在門框。老大抱著髒兮兮的奧特曼,老二攥著會發光的水槍,老幺嘴裏叼著半顆奶糖。“媽媽...水涼了。”老幺的話讓我的眼淚突然決堤,原來他們一直躲在門後,聽見了所有對話。
    後來在警務室做筆錄,張強忽然指著我說:“她前夫欠我二十萬!”錄像帶裏他對著鏡頭咬牙切齒:“那傻女人以為我不知道轉賬記錄?裝什麽窮!”我癱坐在椅子上,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日期——轉賬發生在三年前,那時我和前夫還沒離婚。
    李警官遞來熱豆漿時歎氣:“其實...那張借條是偽造的。”他指著簽名處模糊的筆跡,“司法鑒定顯示,這根本不是你前夫的筆跡。”記憶突然閃回某個暴雨夜,全身濕透的張強踹開我家門,逼著我寫欠條時潑灑的墨水...難道?
    深夜裏,老幺枕著我的胳膊囈語:“媽媽別哭...”我輕輕撫摸他蜷縮的後背,發現枕邊靜靜躺著一張字條。那是白天超市小票的背麵,用鉛筆寫著歪扭的字跡——“救救我,我在碼頭貨櫃3號”。落款是“梅”。字條邊緣沾著淡淡的口紅印,那顏色與我上周借給李梅的口紅一模一樣。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亮從雲層後探出臉龐,銀輝灑在字條上。我摸出手機打給李梅,鈴聲卻穿透雨夜,響徹空蕩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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