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門鈴響起時，我正在廚房準備晚餐。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因為一年未見的母親從澳洲回來了。
    我放下手中的菜刀，擦了擦手去開門。門外的身影讓我一愣——母親比記憶中瘦了，皮膚黝黑，但眼睛依然明亮有神。
    "媽，您回來啦！"我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這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母親笑著擺擺手，"就是時差有點倒不過來。"
    我幫她把行李搬進屋，客廳裏還保持著她離開時的樣子——沙發上的靠墊整齊地擺著，茶幾上那盆綠蘿長得鬱鬱蔥蔥，顯然是有專人照料。
    "這綠蘿長得不錯啊，"母親環顧四周，"看來有人很用心照顧。"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放心，家裏一切都好，就等您回來檢查了。"
    晚飯後，我們坐在沙發上聊天。母親神采飛揚地講述著她在澳洲的經曆，從悉尼歌劇院到黃金海岸，從大堡礁的潛水到袋鼠肉的味道，每一個細節都描述得生動有趣。
    "媽，"我突然問道，"澳洲好，還是太原好？"
    母親放下茶杯，認真思考起來："這個問題有意思。澳洲啊..."
    她掰著手指數起來："首先，空氣質量很好，天空總是藍的，不像太原經常霧霾。海鮮和豬肉也比太原便宜很多，特別是龍蝦，價格隻有太原的三分之一。"
    我點點頭，這些都是我意料之中的答案。
    "但是，"母親話鋒一轉，"交通沒有太原方便。在悉尼，有時候開車半個小時還出不了市區。購物也不如太原方便，很多東西都要提前網購，等快遞要好幾天。"
    "最不方便的是看病，"她歎了口氣，"預約醫生要等很久，急診更是要排幾個小時隊。有一次我感冒發燒，等了四個小時才見到醫生，最後醫生就給我開了點維生素c。"
    我忍不住笑了："澳洲醫生也這麽"佛係"啊？"
    "還有蔬菜，"母親繼續說，"澳洲的新鮮蔬菜比太原貴很多，特別是綠葉菜，價格高得離譜。我經常想念太原的小青菜和生煎包。"
    "所以，"我總結道，"澳洲有澳洲的好，太原有太原的方便。"
    母親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是啊，每個地方都有它的優缺點。"
    接下來的幾天，母親像以前一樣，參與著我們的日常生活。她幫著做飯，督促我按時吃飯，檢查我的衣櫃是否整潔。這些小事讓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她的關心，陌生的是她已經一年沒在家了，而我們的生活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
    一天傍晚，我下班回家，發現母親正在廚房忙碌。餐桌上已經擺好了三副碗筷。
    "今天有客人？"我好奇地問。
    "你猜猜是誰，"母親神秘地笑笑，"你下班就知道了。"
    門鈴響起，我打開門，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老婆的前男友，王明。
    "老王？"我愣住了，"你怎麽來了？"
    "阿姨邀請我過來的，"王明笑著說，"說是想見見老朋友。"
    我把他讓進屋，母親從廚房走出來："來了啊，快坐下。田穎，去拿瓶紅酒來。"
    晚餐時，氣氛有些微妙。母親不停地給王明夾菜，問他最近的生活和工作。王明顯然也很放鬆，講著他在國外留學的趣事。
    "媽，"我忍不住問道，"您怎麽想到請王明來吃飯了？"
    母親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我："田穎，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我放下筷子，心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王明最近回國了，"母親說，"他在悉尼大學讀完碩士後，現在在一家跨國公司工作，負責亞太地區的業務。"
    我點點頭，這我知道，王明一直很優秀。
    "他最近在考慮回國發展，"母親繼續說，"但一直在猶豫去哪個城市。我向他推薦了太原。"
    "然後呢？"我感到有些不安。
    "這兩天我們一起吃飯聊天，"母親笑著說，"他提到很喜歡太原的生活節奏，特別是這裏的美食和便利的生活。而且，他還說..."
    她停頓了一下，看著我："他還說，很想念以前的朋友們。"
    我感到一陣眩暈，手中的酒杯差點掉在地上："媽，您這是什麽意思？"
    母親歎了口氣："田穎，你也三十多歲了，該考慮自己的未來了。媽媽不在的這一年，你一個人照顧家裏，工作也很辛苦..."
    "媽，"我打斷她，"我和王明已經不可能了。我們有各自的生活。"
    "但是，"母親堅持道，"你們曾經那麽相愛，現在重逢，說不定..."
    "媽！"我提高了聲音，"請您不要再提這事了。"
    晚餐在尷尬的氣氛中結束。送走王明後，我回到臥室，發現母親正在整理行李。
    "媽，您這是..."
    "我想再回澳洲一段時間，"她頭也不抬地說，"有些事情還沒處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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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事情？"我追問。
    母親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視著我的眼睛："田穎，媽媽知道你和王明有過一段感情。但現在，媽媽想讓你重新考慮一下。王明是個好男人，現在回國發展，正好可以照顧你和這個家。"
    我感到一陣憤怒和無力："媽，這是我的生活，我的決定。我不想重新開始一段已經結束的感情。"
    母親歎了口氣："我隻是不想看到你一個人辛苦。你工作那麽忙，家裏的事也多..."
    "我可以照顧好自己，"我堅定地說，"不需要別人施舍的關心。"
    第二天一早，母親就拖著行李離開了。走之前，她塞給我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個地址和一串電話號碼。
    "這是王明的聯係方式，"她說，"好好考慮一下。"
    我看著紙條，感到一陣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一年不見，母親變了。她不再是那個隻會關心我和家庭瑣事的母親，而變成了一個試圖插手我感情生活的"媒人"。
    接下來的幾天，我刻意避開王明的電話。但有一天晚上，我還是接了。
    "田穎，"電話那頭是王明熟悉的聲音，"好久不見。"
    "王明，"我很直接，"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聽說你媽媽回來了，"他沒有繞彎子，"你們相處得怎麽樣？"
    "挺好的，"我冷淡地回答，"不過她已經回澳洲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田穎，其實..."
    "王明，"我打斷他，"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你不必再費心思了。"
    "我不是想..."
    "我知道你不是，"我歎了口氣，"但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各自安好吧。"
    掛斷電話後，我感到一陣輕鬆。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一周後，我在公司電梯裏遇到了王明。他的眼神裏帶著複雜的情緒，欲言又止。
    "田穎，"他猶豫了一下，"能找個時間聊聊嗎？"
    我本想拒絕，但看到他疲憊的神情，還是點了點頭："下班後咖啡廳見吧。"
    在咖啡廳裏，王明告訴我，他回國的決定其實很艱難。他在澳洲有穩定的工作和生活，但內心始終放不下這裏的一切。
    "尤其是你，"他直視著我的眼睛，"我一直想告訴你，那段感情對我很重要。"
    我的心猛地一顫："王明，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都已經不是當初的自己了。"
    "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他繼續說，"如果當初..."
    "沒有如果，"我打斷他，"我們都在成長，都在改變。現在的我們，已經不適合在一起了。"
    王明沉默了很久："田穎，我隻是不想留下遺憾。"
    "那就接受現實吧，"我輕聲說，"有些路，走錯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從那以後，王明再也沒有聯係過我。而母親的紙條，也被我收進了抽屜深處。
    一個月後，我收到了母親從澳洲寄來的包裹，裏麵是她親手做的一些點心，還有一封信。
    "田穎，"信上寫著，"媽媽知道你還在生氣。但媽媽隻是想讓你幸福。王明是個好男人，但幸福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爭取的。無論你做出什麽決定，媽媽都支持你。"
    讀完信，我感到一陣愧疚。母親的出發點是好的，隻是方式讓我難以接受。也許，有些關心看起來像幹涉，但背後都是深深的愛。
    我把信放在枕邊，感到一種久違的溫暖。生活還在繼續，而幸福，也許就在下一個轉角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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