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離婚後,我跪在前夫門前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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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的藍光刺得我眼眶生疼,第17次撥出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聽筒裏傳來的依然是冰冷的機械女聲:“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窗外暴雨傾盆,雨滴砸在空調外機上,像無數根細針紮進太陽穴。我蜷縮在出租屋的折疊床上,懷裏抱著剛滿三個月的女兒,小家夥的哭聲混著雨聲,把整個房間攪成混沌的漩渦。
“別哭了!求你別哭了!”我衝著懷裏的嬰兒尖叫,聲音卻淹沒在雷聲裏。乳頭被咬破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混著奶水浸透哺乳巾,黏膩的觸感讓我想起三天前那個雨夜——林遠把離婚證摔在茶幾上時,紙張邊緣劃破他虎口的血珠也是這樣,在白色證皮上洇開一朵小小的紅梅。
那本該是場普通的家庭會議。公婆坐在沙發主位,林遠垂著頭搓手,我抱著熟睡的女兒站在茶幾前,頭頂的吊燈把每個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長。“爸媽,小滿才三個月,我產假馬上要結束了。”我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像商量,“你們能不能搬過來幫著帶帶孩子?”
婆婆的茶杯在青瓷碟裏磕出清脆的響動:“我們老兩口年紀大了,帶不動。”她戴著老花鏡擇豆角,手指關節凸起如枯枝,“你姐當年生娃,不也是自己辭職帶的?”
“可姐夫是公務員,她辭職有保障啊!”我急得往前跨半步,女兒在懷裏驚醒,哭聲像拉響的警報,“我現在是部門主管,辭職了以後還能回去嗎?”
公公突然把報紙摔在茶幾上:“當年我們帶林遠的時候,白天上班晚上帶娃,怎麽沒見喊累?”他煙灰缸裏的煙頭堆成小山,混著隔夜茶的酸味在客廳裏發酵,“現在年輕人就是嬌氣!”
林遠始終沒抬頭,我盯著他後頸那顆褐色的痣——那是我們蜜月旅行時,在三亞的海邊我發現的。當時我趴在他背上數痣,說這是專屬我們的愛情密碼,他笑著把我甩進浪花裏,海水鹹澀的味道至今還留在記憶深處。
“林遠,你說句話啊!”我踢了下他的小腿,他條件反射地縮了縮,這個動作讓我的心突然揪緊。結婚三年,他每次緊張都會這樣,比如第一次見我爸媽時,比如我流產住院他簽手術同意書時。
“要不……我請個保姆?”他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像片羽毛。
“保姆能代替爺爺奶奶嗎?”婆婆的豆角“哢嚓”折斷,“再說了,你姐夫他爸肺癌住院,我們得去照顧。”
“可姐夫他爸有四個子女輪流!”我的聲音突然拔高,女兒被嚇得打了個嗝,“小滿就你們兩個長輩!”
“啪!”
公公的茶杯蓋砸在玻璃茶幾上,裂成蛛網狀的紋路。“這婚要是過不下去,趁早離!”他指著我的鼻子,“別以為生個丫頭就能拿住我們林家!”
雨就是在那時開始下的。林遠突然站起來,西裝口袋裏的車鑰匙叮當作響。“爸,媽,你們先回去。”他把我拉進臥室,門關上的瞬間,我聞到了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是公司樓下商場那家新開的香氛店,上周我路過時,導購小姐正往試香紙上噴“午夜玫瑰”。
“我們離婚吧。”他說這話時,正在解領帶的手突然頓住,領帶結卡在喉結下方,像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直到他掏出手機,翻出三個月前我摔在他臉上的孕檢單——那時我們剛為公婆不肯帶娃的事吵過架,我哭著說“這孩子我不生了”,他卻把驗血報告拍在茶幾上:“田秋蓮,你懷孕兩個月了。”
“所以從那時候你就想好了?”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懷孕時長的妊娠紋在腹部隱隱作痛,“因為孩子是女兒?因為公婆不肯帶?”
他搖頭,從公文包最裏層抽出一份文件。當“財產分割協議”五個字映入眼簾時,我忽然想起上個月發現他手機裏的聊天記錄——那個叫“陳總監”的女人,頭像是一支半開的紅玫瑰。
“城西的老房子歸你。”他指著協議某條,“存款對半分,車給你。”
“那小滿呢?”我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那時胎兒剛會踢人,“她才三個月……”
“你帶。”他轉身去拉行李箱,金屬拉鏈劃過地板的聲音像刀割,“我每月付三千撫養費。”
離婚證辦得比想象中快。從民政局出來時,雨已經停了,但天空陰得能擰出水來。我抱著女兒站在台階上,看著他的車尾燈消失在轉角,突然想起婚禮那天,他抱著我跨過火盆時說:“秋蓮秋蓮,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
出租屋的暖氣壞了三天。我抱著女兒在屋裏轉圈,她的哭聲讓鄰居砸了三次門。哺乳巾上的血跡已經發黑,像朵枯萎的玫瑰。手機突然震動,是部門總監的語音:“小田,明天必須到崗,項目交接不能拖。”
“王總,我……”話沒說完就被打斷:“要麽回來上班,要麽辦離職,公司不是慈善機構。”
淩晨三點,女兒終於睡著。我摸黑打開行李箱,最底層壓著本泛黃的相冊。第一張是我們大二時在圖書館的合影,他戴著黑框眼鏡,我紮著馬尾辮,背後的書架上擺著《百年孤獨》。那時我們總為馬爾克斯和村上春樹誰更偉大吵架,最後總是他買兩杯奶茶來哄我。
相冊最後一頁是張b超單,照片上那個小點像顆蜷縮的種子。那是我們第一次看到胎兒時的影像,林遠把單子貼在胸口說:“秋蓮秋蓮,我們要當爸爸媽媽了。”
天亮時,我做了個決定。把女兒托付給樓下退休的張阿姨後,我打車去了林遠公司。前台說他在開會,我直接衝進會議室——門推開的瞬間,二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林遠站在投影儀前,領帶還是我上周給他買的深藍色。
“我們出去說。”他臉色驟變,伸手來拉我,我聞到他袖口殘留的香水味,和那天在臥室聞到的一樣。
天台的風很大,吹得我頭發糊在臉上。“複婚吧。”我說這話時,指甲把掌心掐出了月牙形的印記,“小滿需要爸爸。”
他點煙的手抖了一下,火苗竄起又熄滅。“可以同居。”他吐出個煙圈,“但領證不行。”
“你什麽意思?”我的聲音突然尖銳,樓下馬路的喧囂聲變得模糊。
“陳總監懷孕了。”他彈了彈煙灰,“雙胞胎。”
這句話像塊石頭砸進深潭,我聽見自己耳膜轟鳴。原來那朵“午夜玫瑰”不是偶然,原來三個月前他就開始布局,原來我才是那個被蒙在鼓裏的傻子。
“所以你要給她名分?”我笑得比哭還難看,“那小滿算什麽?我們的三年算什麽?”
他沒回答,煙頭在晨光中明明滅滅。我突然想起上周在超市,看到個父親把女兒扛在肩頭買棒棒糖,小女孩的笑聲像銀鈴般灑了一地。那時我摸著隆起的肚子想,我們的女兒也會這樣笑吧?
“同居可以。”我擦掉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但我要住老房子,小滿的戶口得落在那。”
他皺眉:“陳總監說……”
“要麽同意,要麽我帶著小滿去你公司鬧。”我打斷他,“讓所有人看看,林總監是怎麽在老婆孕期出軌的。”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渾身發冷,和婚禮上那個帶著酒窩的溫柔笑容判若兩人。“田秋蓮,你變了。”他說,“以前你連我多看女同事一眼都要吃醋,現在卻學會威脅人了。”
“是你教我的。”我轉身往電梯走,“畢竟離婚證都領了,我還有什麽可失去的?”
同居生活比想象中更難熬。林遠每周三、五晚上過來,帶著陳總監買的進口奶粉和玩具。有次我半夜起來給小滿換尿布,看見他在客廳沙發上睡著,手機屏幕亮著——是陳總監發來的孕檢照片,兩個小點在b超單上清晰可見。
“你睡沙發?”我輕聲問。
他驚醒,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陳總監……怕輻射,不讓我在臥室用手機。”
我抱起哭鬧的女兒走進臥室,門關上的瞬間,聽見他在客廳壓低聲音說:“別擔心,等孩子生下來就離……”
那晚我抱著小滿哭到天亮。原來所謂同居,不過是場漫長的淩遲。他等著雙胞胎出生就徹底抽身,而我卻在這場拉鋸戰裏越陷越深。
轉折發生在立冬那天。我抱著發燒的小滿從醫院回來,開門就聞到飯菜香。餐桌上擺著三菜一湯,林遠係著圍裙從廚房出來,手裏還拿著鍋鏟。
“陳總監說孕婦不能聞油煙。”他尷尬地撓頭,“我……我學了做輔食。”
小滿在他懷裏突然笑了,那是她第一次對父親露出笑容。林遠的手僵在半空,像隻不敢觸碰蝴蝶的笨拙的熊。
“她認生了。”我輕聲說,卻看見他眼眶紅了。
那天晚上,我在他西裝口袋裏發現一張產檢預約單。患者姓名欄寫著“陳薇”,但末尾的聯係方式,是我的手機號碼。
“她手機丟了。”林遠解釋時,正在給小滿衝奶粉,“用你的號碼先約著。”
我盯著他後頸那顆褐色的痣,突然想起離婚那天下著暴雨,他車尾燈消失前,我似乎看見副駕駛座上有個粉色的發卡——和現在小滿頭上戴的一模一樣。
“林遠。”我按住他衝奶粉的手,“我們複婚吧。”
他手一抖,奶粉撒在台麵上,像場未落完的雪。“陳總監她……”
“我知道雙胞胎是試管嬰兒。”我打斷他,“也知道你為了讓她安心,故意說等孩子生下來就離。”
他的臉瞬間煞白。我繼續說:“但小滿需要爸爸,我需要丈夫。至於陳總監……”我掏出手機,翻出三天前收到的短信——“林太太,林先生給我買的孕婦裝尺碼錯了,麻煩您來商場換一下。”
那條短信的發送時間是淩晨兩點,而那時林遠正在客廳沙發上“怕輻射”。
“她根本沒懷孕。”我把短信遞到他麵前,“上周我見過她,她小腹平坦得能放硬幣。”
林遠突然捂住臉,肩膀微微顫抖。我聽見他壓抑的啜泣聲,像隻受傷的獸。三年前那個雪夜,他跪在宿舍樓下求我原諒時,也是這樣把臉埋在掌心裏。
“爸說如果我不離婚,就不給我城西項目的股份。”他終於抬頭,眼裏的血絲像蛛網,“那房子……是你爸臨終前留給你的,我不能讓你失去。”
雨又開始下了。我抱著小滿走到窗前,看著路燈下的雨絲織成細密的網。原來這三個月的分離,這場看似決絕的離婚,不過是他和公婆演的一出戲——為了保住我父親留下的老房子,為了讓我在離婚時能多分財產,為了在陳總監的威脅下守住我們的家。
“那香水味呢?”我輕聲問。
“是陳總監噴在我西裝上的。”他走過來,從口袋裏掏出個小瓶子,“她說這樣能讓你死心。”
我接過瓶子,標簽上“午夜玫瑰”四個字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小滿突然抓住我的手指,咯咯笑起來。林遠的手覆上我的,他的掌心還是那樣溫暖,像三年前那個雪夜,他握著我的手說“我們回家”。
“複婚吧。”他說,“這次我買了更大的鑽戒。”
我轉頭看向窗外,雨不知何時停了。東方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而我們的故事,或許才剛剛翻到最精彩的那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