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琰不輕易要孩子。
    不管是他的想法，還是胡琴他們千叮嚀萬囑咐，前世若不是方禾主動設計他一次，他們之間多半不會有熙熙這個血緣羈絆。
    所以，徐琰說他有分寸，方禾沒多想。
    她甚至覺得他比她還不想要孩子。
    清晨鳥兒吱吱叫。
    方禾一動發覺腰上的臂膀又緊緊的收了收力道。
    她翻身，輕輕擰眉，再模糊睜眼，徐琰放大版的麵孔近在眼前。
    “你怎麽還在這。”
    徐琰也睜眼了，他湊近了些，抵著她的額頭，嗓音帶著剛睡後的低啞，“我下午才跑車。”
    方禾把頭扭開，避開他的呼吸和氣息。
    “時候不早了，你去燒點水。”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使喚，徐琰的心情很美妙，反正感覺不是很壞。
    他在她臉上親了兩口，“行，媳婦你躺著。”
    他翻身下地出去，方禾才抬手擦了擦他剛才親過的位置。
    早餐是方禾弄的，她煎了四個雞蛋，徐琰兩個，她兩個，兩人再分別泡了杯奶粉。
    他們算起的晚。
    陽光已經掛在最高處，堂屋門打開，有一半的光線照進了家裏。
    方禾眯眼咀嚼，整張臉仰視著沐浴在陽光下，如果忽略身旁不存在的人影，她此刻的生活很是美好。
    金黃色的陰影投射在她的五官，顯得她更加素白，許是昨晚的緣故，她的兩邊顴骨帶了絲緋色，是純自然的腮紅效應。
    她美眸半眯，眼睫投了一小片陰影在下眼袋，從徐琰的角度看去，她像一隻半夢半醒的波斯貓。
    徐琰的視線頻繁注視她那邊，見她如此慵懶，嘴角也跟著勾彎了弧度。
    散發著寧靜溫和的這個時間停留了一段小時間。
    是徐琰先打破這份安靜，“中午我們吃什麽？”
    方禾咽下口中的雞蛋後，才慢慢道：“有什麽吃什麽。”
    家裏沒菜也沒肉了，隻有土豆和紅薯，白米好像也沒了，但有點白麵，可以做麵條，後院種了些小蔬菜，也可以吃。
    “大隊的主街道好像新開了國營飯店，我們去嚐嚐味？”
    大隊相當於就是一個小鎮，主街道那邊連接著好幾個大隊，他們這裏就是其中之一。
    趕集除了每個月去一次公社外，平常多數時間都是去主街道那邊。
    都是走路去，家裏有牛板車或自行車，更或者其他代步工具的倒是可以省時間。
    現在突然開了個飯店，倒是省了去公社打包的問題。
    “天氣熱，不想去。”
    “那我給你帶回來。”
    “再看吧。”
    她的態度很淡，也很敷衍，但她都有回應，徐琰這個時候看得開，自動屏蔽她的態度問題。
    隻要她還肯和他交流，時間就是他們之間的良藥。
    吃完東西，方禾去看陳彤，徐琰去大隊的主街道飯店打包。
    “老大，”走到半路遇到張來彪，看樣子他好像也要去主街道那邊，“咱啥時候再行動，最近閑的慌。”
    “先安靜一段時間，”徐琰斜張來彪一眼，“下個月要秋收，不能惹事。”
    張來彪想了想，“行，剛好老宋可以在家陪他兒子。”
    兩人說著話邊走，張來彪是去買點搪瓷盆，早上肖小芳去上工特意跟他吩咐過。
    另一邊，方禾和陳彤也細細聊著。
    “你這月子什麽時候結束？”
    “還有明天一天，”陳彤無奈歎了口氣，“我都快坐發黴了。”
    “知足吧，”方禾微笑說：“你看大隊裏有幾個像你一樣是坐足月。”
    陳彤歪頭想了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像也是哦。”
    “哎呀，不說這個，”陳彤問方禾，“你身體咋樣了？”
    “沒事，就是那幾天沒胃口，吃不下飯，所以沒力氣。”
    周文安的事在大隊裏不是秘密。
    陳彤猶猶豫豫後，還是小聲問道：“你是不是因為周知青的事擔心。”
    提起周文安，方禾的心裏有幾分複雜，她沒出聲，陳彤有眼色的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剛好床上的孩子醒來，陳彤抱過來給方禾瞧一瞧。
    “名字取了嗎？”
    “取了，”陳彤笑說：“叫宋兵，小名大牛。”
    方禾：“……”這小名，她不理解，也不懂，但尊重。
    似是看出她表情的微妙，陳彤直接笑出聲，“我爹取的，說是賤名好養活，他希望大牛長大像他二叔一樣去當兵，做有責任的男子漢。”
    不管怎樣，期望是帶著美好的祝願，反正心意滿滿。
    “會的，大隊長的希望很有期盼。”
    陳彤把孩子遞過去，“小禾，你抱一抱。”
    方禾的神色微僵，沒伸出手臂。
    這一世她是有點害怕孩子軟綿綿的身體，不知道為什麽，其實也不算害怕，反正就是有抗拒的心理。
    “算了吧，我怕……弄傷他。”
    “噗嗤，”陳彤被逗笑，“小禾，你怎麽像被推著上戰場的模樣，有這麽可怕嗎？”
    方禾無奈的笑了笑。
    陳彤不再勉強，“大牛，你小禾姨姨怕弄疼你哎……”說著，她又笑出聲。
    方禾無聲勾唇。
    望著陳彤逗弄孩子的模樣，方禾看似隨意問道：“小彤，宋鐵旺和徐琰……是不是很熟？”
    陳彤頓了頓，“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她沒直視方禾的眼睛。
    看出陳彤的躲避，方禾沉默下來，不再開口繼續詢問。
    再坐了好一會，她起身要走，陳彤忽地道：“小禾，你真的不知道徐琰私下做啥嗎？”
    “我對他的事不是很感興趣。”頓了頓，方禾又道：“我隻是感覺宋鐵旺和徐琰很熟的模樣。”
    不知陳彤信不信方禾這套說辭。
    但是她還是道：“好吧，那我跟你說，你不準跟別人說。”
    她抓過方禾的手，“小禾，我們倆是好姐妹對不對，宋鐵旺是我的男人，是我小家的頂梁柱，我是真心把你當我的好姐妹。”
    方禾認真盯著陳燕的臉龐，“不能說就不說了，當我沒問過。”
    她起身，拍了拍陳彤的肩，“我走了，時候也不早，我該回去了。”
    “小禾……”
    方禾微笑，“沒關係，每個人都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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