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琰的事跡和消息，周文安知道一二。
    但他想著徐琰不會把方禾帶走，終歸是他低估了徐琰的做事風格。
    聽說方禾還懷孕了，周文安沒想別的，而是考慮到小禾還會參加高考嗎？
    六月中旬。
    方禾的書寫本和筆墨又沒了，她打算去逛商場。
    從大隊回來後，她一直安分守己，安安靜靜，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花費在學習上。
    徐琰忙的時候不覺得，不怎麽忙的時候，他會按時下班回來，想和她多交流，但她給的反應次數都不多。
    天氣熱，加上有孕，方禾極少穿褲子和衣服，直接換長裙。
    今天她穿了白色短袖搭一條淡粉色背心長裙，腳上是軟底布鞋，頭發是宋姨給她編的魚骨辮垂在腦後，發尾係著一朵和裙子相近顏色的頭繩花。
    “小禾，我們慢慢走，前幾天徐廠長給了我一些全國通用票，我們去大商場。”
    方禾沒出聲，自顧走在前。
    除了買紙筆，她也會買報紙，還有一些小人書和連環畫。
    她們是上午出來，逛到中午，熱得不行，方禾素白的臉頰都被曬出了細細的紅暈。
    “宋姨，我想吃冰棍。”
    宋姨看了眼陽光燦爛的大地，把方禾帶到陰涼的樹下坐著，“你在這裏等我一會。”
    方禾點點頭，“我要橘子味。”
    “好。”宋姨往馬路對麵跑去。
    方禾用手扇風，額頭和鬢邊的碎發被細汗打濕，貼著她的肌膚。
    忽地，從她身旁傳來一陣微風，她下意識的歪頭，隨即，眼眸怔了片刻。
    身著襯衫短袖的周文安，手裏拿著把蒲扇，輕輕的給方禾扇著小風。
    他一手拎著斜挎布包，一手拿蒲扇，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好久不見，小禾。”
    方禾先是看了眼宋姨的方向，才站起身，“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來市裏兩趟了，隻有這次才遇到你。”
    前麵兩次他在徐琰的工廠和他們的住處徘徊，都碰不到方禾出門。
    時間緊，周文安也怕給方禾帶來麻煩，他快速道：“小禾，高考已經在議論，大概不久後會發出消息，我說的不久，就在這一年。”
    他頓了頓，問出心中真正的問題，“你還想考嗎？”
    不等方禾開口，他又自顧道：“如果你想考，我可以幫你，我那邊有個破例。”
    研究所有個研究任務要派人員去臨城，為了獎賞，該人員可以帶個人一同前往，並會分配工作。
    “如果你高考，那邊會破格先錄取你。”周文安盯著方禾的眼睛，“小禾，你想去嗎？”
    臨城啊……
    既不是徐琰熟悉的滬市，也不是他熟悉的羊城，更不是發展中心的京都。
    臨城，對她來講是個陌生的地方……
    …………
    “小禾？”宋姨買冰棍回來，眼裏滿是疑惑，“你從哪拿的蒲扇？”
    方禾拿過她手裏的冰棍撕開，頭也沒抬，“路人隨手給的。”
    宋姨哦了聲，沒再多問。
    邊吃冰棍邊往回走，宋姨本還想帶方禾去飯店吃了午飯再回，但方禾堅持要回去，隻好作罷。
    夜晚。
    徐琰回來時，客廳隻有微末的燈光。
    他先去洗漱，一切收拾的差不多後才輕輕回房間。
    方禾側躺著麵向窗戶那邊，他繞過床尾，蹲在她的床前盯著她看了好一會。
    躺下後，他厚著臉皮往前湊，將熟睡的她抱在懷裏。
    第二天一早，他先起，方禾還在睡，宋姨已經在廚房弄早餐。
    “昨天你們出去了？”
    宋姨端雞蛋餅出來，“是的，小禾去買筆墨……”
    她將昨天的行動一一告訴徐琰。
    徐琰點點頭，表示知道。
    “給她控製一下吃冰方麵的問題，她身體弱，盡量少吃。”
    宋姨哎了聲，忙應著。
    吃了早餐，徐琰上樓去書房拿落下的文件，臨走前，打開房間門，見方禾已經坐起來，揉著脖頸歪扭腦袋。
    他嘴角微微勾了勾，幾步進去打招呼，“醒了。”
    方禾瞥他一眼，不打算搭理。
    徐琰俯身撐在她兩邊，半蹲她身前，附耳準備落在在她的小腹。
    方禾一把將他推開，“你累不累，他才多大，你能聽到什麽？”
    徐琰的眉眼閃過愉悅，直起身時，在她嘴角偷香兩下，“誰說的，萬一小家夥能聽到呢。”
    方禾不想和他多說，推開他後，下樓去洗漱。
    徐琰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背後，趁她沒防備，從後摟著她，又在她的臉頰親一口，這才掛著飛揚的眉梢出門。
    宋姨端牛奶出來見狀，笑的滿是慈祥。
    方禾洗臉時，著重在他親過的地方用力擦了擦。
    隻要方禾醒的早，他就能上演這麽一出，她見慣不慣。
    另一邊的徐琰剛到工廠，從羊城趕來的趙士傑已在辦公室等候。
    趙士傑，羊城棉紡廠的負責人，也是徐琰下麵的助手。
    “陳濟最近跟著宋鐵旺他們運貨，與境外的洋老板交流的是楊妍淑同誌，至於您的母親和妹妹在那邊也挺好，每天去工廠上上班後就去逛街買東西，沒有什麽異樣。”
    徐琰抬手讓趙士傑入坐，“沒異樣最好，把他們盯緊。”
    “是，”
    徐琰又問：“南方的運貨現在怎麽樣？”
    “最近有點奇怪，管理方麵好像很鬆，張來彪和餘木山幾次從陸地上走也沒問題。”
    徐琰皺眉，沉吟了好一會，“盡量走水路。”
    “行，我通知他們。”趙士傑打開公文包，把帶來的文件遞給徐琰。
    這是關於羊城棉紡廠的各種效益和內部資料。
    徐琰邊翻看邊隨口問了句：“趙叔還好吧？”
    “還不錯，”趙士傑笑了笑，“尤其是許家的資產被歸還，雖還沒徹底平反，但我爸也高興的不行。”
    徐琰半勾唇點頭，“有時間我過去找他喝兩杯。”
    “那不得了，我爸肯定更高興。”
    頓了頓，趙士傑低聲道：“琰哥，你提出的投資分成怕是不行。”
    他更壓低聲音，“上麵不通過，而且批判這種為投機倒把。”
    徐琰擺擺手，“那就再等等，這種時候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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