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引渡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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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城盛華醫院內科住院部三樓,白色的病房裏,消毒水味彌漫在每一寸空氣裏。病床上,87歲的曾敏霞虛弱地躺著,麵色蒼白如紙,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床邊的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仿佛在倒數著她所剩不多的時光。
    醫生站在床前,神色凝重,他微微俯身,輕聲卻又清晰地對曾敏霞的大兒子許庭芳說道:“病人到了這個年紀,身體的各項生理機能全麵下降,器官衰竭嚴重,已經到了生命的終末期,家屬要有心理準備,可以準備後事了。”許庭芳的手微微顫抖,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眼眶瞬間紅了起來,嘴唇動了動,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在曾敏霞床邊的椅子上,坐著她93歲的老伴許傳儀。他雖已至鮐背之年,卻依舊精神抖擻,耳清目明。此刻,他靜靜地看著生命進入倒計時的老伴,眼神裏滿是複雜的情緒,有不舍,有眷戀,還有一絲對命運的無奈。他的手輕輕搭在曾敏霞的床邊,像是想要抓住什麽,卻又無能為力。
    許清芳坐在一旁,手裏機械地削著蘋果,蘋果皮一圈圈地落下,他的目光卻始終遊離著,也不知道這蘋果是準備削給誰吃的,畢竟病床上的曾敏霞早已沒有了進食的力氣。
    突然,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急切地朝病房奔來。來人正是許明芳,她穿著一襲深藍色的新中式過膝長裙,發絲有些淩亂,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跟在她身後的是天玄宗宗主晉常遠,他手裏提著水果和牛奶等物品,神色關切。剛一進門,許明芳便迅速從包裏拿出兩個大紅包,一個遞給父親許傳儀,一個遞給病床上的母親曾敏霞,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爸,媽,大哥,清芳……”
    醫生見狀,微微側身給她讓了下位置。許明芳幾步擠到曾敏霞的床邊,緊緊握住她那蒼老幹枯的手,嘴唇劇烈地顫動著,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眼淚便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娘,你感覺怎麽樣了?”
    沒過多久,晉宴風也趕來了。他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助理小a將果籃和鮮花交給許清芳後,晉宴風快步走到許傳儀身邊,輕聲問道:“外公,外婆什麽時候開始不舒服的?”
    “今天早上呐,人老了,誰都有這一關呐,你坐呐。”許傳儀接過晉宴風遞來的紅包,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欣慰說道,“又給外公包這麽大紅包呐。”
    隨著時間的推移,親人陸續到來,孫子孫女、玄孫……原本寬敞的單人間頓時變得擁擠不堪。許庭芳和許清芳湊到許傳儀身邊,小聲商量著:“爹,娘不行了,您老做決定,是回家還是在這裏?”
    就在這時,原本虛弱不堪、奄奄一息的曾敏霞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落在許明芳身上,嘴唇蠕動著說道:“姑娘,你回來看媽了?”
    許傳儀和晉常遠對視一眼,晉常遠立刻躬身過去,神色恭敬地說道:“爹,這是回光返照了,還是快點回家吧。”
    許傳儀連忙點頭,聲音有些急切:“行行行,快點帶你們娘回家。”
    許明芳拉著晉宴風和她坐一輛車陪曾敏霞。路上,許明芳突然問道:“兒子,雲清怎麽沒來?”
    “她要上課啊。”晉宴風回答道。
    “那你去接她啊。”許明芳語氣堅定。
    晉宴風歎了口氣,滿臉疑惑:“這也要接她嗎?我們自家的事情,接她做什麽?”
    許明芳一聽,頓時生氣了,眼眶泛紅:“喔,你叔爺爺死了,她又磕頭戴孝,你親外婆都這樣了,你不讓她來?”
    晉宴風實在搞不懂老媽為什麽執意要雲清來,解釋道:“叔爺爺那是上任宗主,雲清是天玄宗的人,這和我外婆有什麽關係。”
    許明芳委屈地哭了起來,聲音帶著哭腔:“反正你去接她來,我不管。”
    晉宴風無奈地想了想,說道:“媽,人家的功德也不是憑空造的,實在不用牽扯那麽多,她又不是我們家的人。”
    許明芳不停地搖頭,近乎哀求道:“你讓她來拜一拜,對你外婆好,我求你了。”
    晉宴風有些著急,提高了音量:“唉呀,外婆還在這呢!”
    曾敏霞靠在車窗處,聽到他們的對話,緩緩開口:“風風啊,以後要多多孝敬你媽,你媽可就你一個崽,所有的愛都給你了。”
    許明芳伸手重重打在晉宴風肩上,一邊流淚一邊催促:“你馬上給雲清打電話,你給我快點。”
    晉宴風隻得拿出手機給雲清打電話。此時,雲清正在教室裏上課,她趕緊蹲在桌子下接起電話:“怎麽了?師父,我在上課呢。”
    晉宴風猶豫了一下,說道:“雲清,我……外婆身體不好,我媽很傷心,你能不能代我來陪陪她這幾天?”
    雲清沒有絲毫猶豫,爽快地回答道:“好的,我五點四十就放學了,你把位置發給我,我自己開車去。”
    晉宴風掛斷電話,對許明芳說道:“她說等下放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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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敏霞自顧自地喃喃道:“風風啊,早點成家別讓你媽擔心。”
    許明芳見老娘生命走到最後了,還在為自己操心,熱淚盈眶,看著晉宴風說道:“我看雲清這個小丫頭挺好的,我也很喜歡,你把她娶回家來我一定好好待她。”
    曾敏霞又囑咐許明芳:“對,以後要對媳婦好一點,別像媽以前受那麽多委屈 。”
    晉宴風偏過頭去,試圖轉移話題:“媽,現在不說這個,外婆你要不要喝點水?”
    曾敏霞微微點頭:“水我喝一點熱水,冷的喝不了。”
    晉宴風握著礦泉水瓶,運用靈力將水加熱,然後小心翼翼地把水遞給曾敏霞:“外婆,喝水。”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雲清把車穩穩地停好,小a早已在門口等候。她跟著小a進入天青門的一處小院中。此時,小院裏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曾敏霞躺在床上,兩眼瞪得大大的,身體不停地抽搐著,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每一下抽搐都像是在撕扯著親人們的心。
    床邊圍滿了人,大家神色哀傷,小聲地抽泣著。雲清在人群中找到了站在床尾的晉宴風,她輕輕走過去,小聲問道:“師父,我來了,你吃飯了沒有?”
    晉宴風輕輕搖搖頭,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兩人一起靜靜地站著,看著床上痛苦掙紮的老人。雲清的眼中滿是不忍,一滴清淚悄然從她的臉頰滑落。
    就這樣又掙紮了半個小時,一聲聲歎息,整個房間壓抑得氣氛十分沉痛。
    “明芳!”曾敏霞突然大喊一聲,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哽在喉嚨裏。許明芳趕緊上前,握住母親的手,急切地說道:“娘,我在這裏,你有什麽話要說。”
    “請大師超度我,這一生……沒有……靈根,受了太多的……委屈……我要去西天……嗬嗬……嗬……都跪下,娘要走了……”曾敏霞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
    除了許傳儀,眾人紛紛跪在地上,小聲地哭泣著。晉常遠、晉宴風和雲清跪在一處,他們身上的功德之光緩緩漂浮在曾敏霞身上,給昏暗的房間染上了一層微弱的金色。許家人好奇地看著這奇異的景象,有的甚至忘記了哭泣。
    在這微弱的金光下,曾敏霞痛苦的抽搐漸漸緩了下來。許明芳環顧一周,看到晉宴風身旁的雲清,她急忙走過去,眼中帶著一絲期待:“清兒,你的那串佛珠呢?借師奶用一下。”
    雲清沒有絲毫猶豫,伸出左手把佛珠取下來,雙手遞給許明芳。許明芳接過佛珠,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快步回到床前,把佛珠塞進曾敏霞蒼老的手心 。
    佛珠被許明芳緩緩塞進曾敏霞的手心,刹那間,一陣清潤悠揚的佛音驟然響起,那聲音空靈而又肅穆,瞬間填滿了整個房間。    哆他伽多夜。duo tuo qie duo ye
    哆地夜他。duo di ye tuo    悉耽婆毗。xi dan po pi    毗迦蘭帝。pi jia an di    毗迦蘭多。pi jia an duo    伽伽那。qie qie nuo
    枳多迦唎。zi
    娑婆訶。suo po he”眾人皆是一愣,隨即麵麵相覷,眼中滿是震驚與疑惑。
    晉宴風下意識地朝雲清看了一眼,雲清似有所感,緩緩抬起頭,她的睫毛上還沾著晶瑩的淚水,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晉常遠也聞聲抬頭看向床上,神色凝重。晉宴風輕聲問雲清:“你的佛珠什麽時候會念經了?”
    雲清聽到那熟悉的伽落的聲音,微微一怔,有些慌亂地回答道:“額,今天啊……”
    晉常遠在一旁說道:“這是往生咒。”
    隨著時間的推移,經文的速度越來越快,往生咒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曾敏霞靜靜地沐浴在那柔和的功德之光下,原本痛苦的抽搐已然停止,她的麵容逐漸變得祥和寧靜,仿佛所有的苦難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她輕輕閉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模樣像是在與塵世做最後的告別,又像是即將奔赴一場美好的旅程。就在這時,佛珠從她的手心悄然滑落,掉落在床邊,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而她,也在滿堂子孫的聲聲呼喚與送別中,緩緩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然而,經文並未就此停止,依舊在房間裏回蕩。緊接著,一陣“哢哢”的鐵鏈聲響傳來,那聲音冰冷而又陰森,仿佛來自無盡的黑暗深淵,眾人皆知,這是陰差來索命的節奏。果不其然,兩個身形縹緲的陰差從窗戶緩緩飄了進來,他們周身散發著一股寒意,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似乎下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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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傳儀見狀,趕忙上前,恭敬地說道:“陰差老爺一路辛苦,瓜果香燭還請享用一番。”
    其中一名陰差聲音低沉地嗡聲道:“可。”
    許清芳不敢耽擱,趕緊在前麵帶路,引著陰差往擺放祭品的地方走去。
    可誰也沒想到,異變突生。就在陰差離去的瞬間,滿室突然佛光普照,強烈的光芒刺得眾人幾乎睜不開眼。待光芒稍減,眾人驚愕地看到,一尊尊神佛虛影從虛空中緩緩顯現,每一尊都散發著慈悲祥和的氣息。為首的,竟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她手持淨瓶,柳枝輕垂,麵容悲憫地俯瞰著眾人。在她身後,還有文殊菩薩,智慧之光閃耀;普賢菩薩,騎著六牙白象,氣勢不凡;地藏菩薩,周身散發著救贖的光芒;大勢至菩薩,與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合稱為“西方三聖” ;日光菩薩和月光菩薩,宛如日月般交相輝映;藥師佛,手持藥缽,普救眾生;彌勒佛,袒胸露腹,笑口常開;韋馱菩薩,威風凜凜,守護佛法;不動明王,周身火焰環繞,威嚴莊重;孔雀明王,五彩光芒奪目,祥瑞之氣四溢。
    刹那間,滿堂佛音響起,諸位菩薩金身莊嚴,唇齒輕啟,齊聲吟誦往生咒。那佛音浩浩蕩蕩,似穿越了無盡的時空,帶著無盡的慈悲與力量。在這磅礴的佛音中,曾敏霞的靈魂緩緩從軀體中剝離而出。不同於一般亡靈的黯淡與虛弱,她的靈魂在佛光的映照下,周身散發著柔和的光暈,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力。
    她麵帶微笑,靜靜地懸浮於半空之中,雙眼滿含慈愛地看著滿室兒孫。她的眼神一一掃過每一個人,像是要將他們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心底。隨後,她虔誠地雙手合十,沐浴在這神聖的佛光之下,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超脫塵世的寧靜與祥和之中。
    觀音菩薩慈悲的目光望向曾敏霞,蓮口輕啟:“曾敏霞,你一生心向佛門,慈悲為懷,廣結善緣,我等前來接引你前往西天極樂淨土。此去,你將洗淨塵世的一切業障與煩惱,拋卻所有牽掛,在那淨土之中,聆聽梵音,永享安寧。”言罷,觀音菩薩輕揮手中楊枝,瓶中甘露隨之灑落。
    “今灑下楊枝甘露,賜緣子孫,以全這世親緣,庇佑後世福澤綿延。”觀音菩薩的聲音悠悠回蕩。
    隨著甘露緩緩灑落,奇異的景象接連發生。甘露所及之處,原本因悲傷而略顯萎靡的許家子孫們,隻覺一股清涼的氣息沁入心間,疲憊與哀傷瞬間消散了不少。家中一些久病在身的人,竟感到病痛減輕,身體也漸漸有了力氣。那些正處於困境中的子孫,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出了解決難題的辦法。而家中的晚輩們,隻覺智慧頓開,原本晦澀難懂的知識也變得清晰明了。
    清潤的佛音漸漸停歇,滿天神佛周身的光芒也逐漸黯淡。曾敏霞的鬼魂在佛光的包裹下,隨著神佛緩緩消散,隻留下許家眾人呆呆地望著那片虛空,久久無法回神。
    在神佛與曾敏霞的靈魂消散後,那串佛珠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地朝著雲清飛去。雲清下意識地伸出手,佛珠精準地落入她的掌心,觸手溫熱,仿佛還帶著方才佛光的餘韻。她輕輕握住佛珠,隨後將其重新戴回手腕,那熟悉的觸感讓她的心中湧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這時,許傳儀一聲大喝,打破了房間裏的寂靜:“都愣著幹什麽,給我哭!” 這一聲帶著無盡悲痛與威嚴,如洪鍾般在房間裏回響。
    許明芳原本還沉浸在方才神佛接引的震撼中,被父親這一吼,如夢初醒。她顫抖著雙手,緩緩摸上母親漸冷的屍身,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皮膚,心中的悲慟瞬間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她再也抑製不住,率先哭出了聲,那哭聲撕心裂肺,飽含著對母親深深的不舍與眷戀。
    許庭芳和許清芳的妻子見狀,也帶著兒媳,腳步踉蹌地跪行到床前。她們的淚水奪眶而出,紛紛撫屍痛哭,哭聲此起彼伏,一時間,整個房間裏哀聲一片。那哭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一首悲傷的挽歌,為曾敏霞的離去奏響最後的樂章。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在一片悲戚的哭聲中,兩位陰差緩緩回到房內,四處查看卻不見曾敏霞的鬼魂。其中一位陰差輕聲道:“走吧,是觀音的楊枝甘露,她已被引渡西天了。”說罷,二位陰差身形一閃,從窗欞飄然而去。
    眾人沉浸在悲痛中,哭聲持續了半個小時之久,許傳儀這才紅著眼眶,聲音沙啞地讓大家起身,而後吩咐許庭芳和許清芳去請家務長許光達來準備後事。
    許明芳眼含淚水,堅持要親自給曾敏霞換壽衣。晉常遠和晉宴風知曉她的心思,便帶著雲清走出房間,想讓她能在這壓抑的氛圍中換口氣。
    許家兩兄弟,各自育有兩個兒子,而這幾個兒子又都生的是兒子,偌大的家族裏,就隻有許明芳這一個姑奶奶。此時晉常遠在屋內,長青門的掌門也匆匆趕了過來與他相見,一時間,屋內有些嘈雜。
    而在一旁,雲清靜靜地站在晉宴風身邊,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茫然。晉宴風率先打破沉默,低聲問道:“佛珠怎麽回事?”雲清一臉無辜,趕忙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啊,那個……師父,明天我還有重要的事,今晚我得先回去了,明天再來陪師奶。”晉宴風微微點頭,叮囑道:“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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