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7章 巧開玄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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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林逸的臉上重新綻放出自信的笑容,這一次,笑容裏少了幾分陰冷,多了幾分坦然,「那就讓這些死有餘辜的雜碎,在人世間的最後三天裏,為我們上演一出好戲!」
    他轉向張遠,目光灼灼:「張遠師兄,望北城大牢的布防圖,你可有印象?」
    張遠精神一振,之前的疑慮和驚駭一掃而空。既然是為民除害,那便沒什麽好猶豫的了!他用力點了點頭:「牢頭是我一個遠房表叔,為人貪財好色,平日裏沒少克扣牢飯,倒賣囚犯的口糧。我幼時去過幾次,對裏麵的格局還算熟悉。隻是……」
    他麵露難色:「如今城內戒嚴,我那個表叔就算再貪財,也未必敢在這風口浪尖上見我。」
    「不需要見他。」林逸擺了擺手,胸有成竹,「你隻需將記憶中的大牢格局畫出來,尤其是關押重犯的‘地字號’監牢的位置,越詳細越好。剩下的,交給我。」
    一炷香後,借著篝火的光亮,一張潦草卻精準的地圖在張遠手下成型。林逸將其牢牢記在心中,隨後一把將圖紙投入火中,化為灰燼。
    「事不宜遲,」林逸眼中精光一閃,「我們現在就動身!韓無忌的‘影衛’恐怕已經像瘋狗一樣撒了出來,我們必須在他們合圍之前,把‘替身’弄到手!」
    夜色如墨,將整個望北城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城內的氣氛比白天更加壓抑,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一隊隊手持血色彎刀的血煞宗弟子,帶著滿身的煞氣來回巡邏。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與遠處偶爾傳來的犬吠聲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刺耳。
    城牆之上,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無數雙閃爍著紅光的眼睛,如同餓狼一般,警惕地掃視著城外無邊的黑暗。
    韓無忌的命令已經傳達到了每一個角落,整個望北城變成了一座巨大的、隻許進不許出的牢籠。他布下了天羅地網,自信就算是隻蒼蠅,也休想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飛出去。
    然而,他並不知道,兩道鬼魅般的身影,早已如青煙般融入了這座牢籠的夜色裏。
    城西,一處偏僻的巷道內。
    林逸和雲夢仙子收斂了全身氣息,如兩片落葉般,悄無聲息地貼在陰影裏。就在方才,一隊巡邏兵剛剛從巷口走過,領頭之人的彎刀幾乎要擦到林逸的鼻尖。
    「血煞宗的巡邏隊,一刻鍾一輪,每隊十二人,修為在築基中期左右。城牆上的守衛,由一名金丹初期的統領帶隊,手下有四名築基後期的隊長。」雲夢仙子聲音極輕,仿佛與夜風融為一體,「韓無忌幾乎將三分之一的精銳都布置在了城防上,看來他確實被你嚇得不輕。」
    林逸嘴角微揚,傳音入密道:「他越是緊張,防守的漏洞就越大。你看,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對外’,反而忽略了城內的‘對內’防禦。大牢那種地方,潮濕、肮髒,又是重犯之地,在他看來,恐怕是最安全,也最不可能出問題的地方了。」
    正如林逸所料,望北城大牢的守衛,相比於城牆和主幹道的巡邏隊,簡直可以用鬆懈來形容。
    大門處隻有四個昏昏欲睡的守衛,正圍著一盆炭火打著瞌睡,渾然不覺死神已經從他們身邊掠過。
    林逸和雲夢仙子對視一眼,身形一晃,便化作兩道微不可察的輕煙,繞過正門,輕飄飄地落在了大牢後院的高牆之上。一股混合著血腥、黴變和穢物的惡臭撲麵而來,讓人幾欲作嘔。
    「你在外麵接應,我去去就回。」林逸低聲說道。
    雲夢仙子沒有多言,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纖長的手指在空中虛點幾下,一道肉眼難辨的靈力屏障悄然布下,隔絕了此處的聲息。隨後,她的身形便融入了牆角的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林逸深吸一口氣,身形如狸貓般悄無聲息地躍下高牆,落地無聲。
    他按照張遠所畫的地圖,避開幾處明麵上的崗哨,如一道幽靈般在陰暗的廊道中穿行。很快,一陣壓抑的鼾聲和夢囈從一間值夜的獄卒房中傳來。
    林逸腳步不停,徑直來到地字號監區的入口。這裏隻有一道沉重的鐵門,門上掛著一把玄鐵大鎖,一名獄卒正靠在牆邊呼呼大睡,懷裏還抱著一壇喝了一半的劣酒。
    林逸屈指一彈,一道微弱的勁風點中那獄卒的睡穴,讓他睡得更沉。他走上前,從懷中取出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在鎖孔中輕輕撥弄了幾下。
    「哢噠」一聲輕響,在寂靜的監牢中清晰可聞。
    推開沉重的鐵門,一股更加濃鬱的血腥與絕望的氣息撲麵而來。
    地字號監牢內,光線昏暗,隻有牆壁上幾盞忽明忽暗的油燈,勉強照亮著一條深邃的通道。通道兩側,是一間間用粗大鐵柱隔開的牢房。
    大部分牢房都空著,隻有最深處的幾間,關押著十幾個氣息彪悍的囚犯。他們雖然身穿囚服,手腳戴著鐐銬,但眼神卻依舊凶狠如狼。
    林逸的到來,瞬間驚醒了這些在絕望中假寐的凶徒。
    十幾道凶戾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他,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哪來的小白臉?是來給爺幾個送宵夜的嗎?」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獨眼大漢,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沙啞地笑道。他正是這夥馬匪的首領,「獨眼龍」王彪。
    林逸沒有理會他的挑釁,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最終停留在王彪身上。
    「想活命嗎?」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牢房內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小子,你腦子被門夾了?我們三天後就要問斬了,你跟我們談活命?」王彪笑得前仰後合,身上的鐐銬嘩嘩作響。
    林逸不為所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能讓你們現在就出去。代價是,你們需要幫我演一場戲,一場足夠逼真,能把整個望北城都攪得天翻地覆的戲。」
    笑聲戛然而止。
    王彪的獨眼中閃過一絲狐疑和警惕:「你是什麽人?想利用我們?」
    「你們有被利用的價值嗎?」林逸反問,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加掩飾的輕蔑,「一群馬上要死的階下囚而已。給你們一個機會,在臨死前轟轟烈烈地鬧一場,總比在斷頭台上窩囊地掉腦袋要強。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在亂軍之中,逃出一兩個。」
    這番話充滿了誘惑。對於這些亡命徒而言,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毫無希望的等死。
    王彪死死地盯著林逸,似乎想從他平靜的臉上看出些什麽。半晌,他沉聲問道:「怎麽做?」
    「很簡單。」林逸屈指一彈,十幾道微弱的流光精準地射入每一間牢房的鎖孔之中。
    隻聽「哢嚓」一陣輕響,那些玄鐵打造的牢門鎖應聲而開。
    馬匪們全都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著洞開的牢門。這一手神乎其技的開鎖功夫,徹底震懾住了他們。
    「一個時辰後,你們就衝出去,能殺多少血煞宗的雜碎,就殺多少。動靜鬧得越大越好。」林逸的聲音如同魔鬼的低語,「記住,你們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時辰後,血煞宗的金丹期高手就會趕到,屆時,你們必死無疑。」
    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現在就衝出去,但我保證,你們連大牢的門都走不出去。」
    說完,林逸不再多看他們一眼,轉身便走。
    「等等!」王彪叫住了他,「我們憑什麽信你?你怎麽保證我們衝出去的時候,外麵沒有埋伏?」
    林逸頭也不回,身影即將消失在黑暗中,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語。
    「你們沒有選擇。而且……」
    「我,就是你們唯一的生機。」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經徹底融入黑暗,隻留下十幾個麵麵相覷,眼神中閃爍著瘋狂與決絕的馬匪。
    月色如霜,冰冷地灑在望北城大牢的青瓦之上。
    這座號稱插翅難飛的監牢,此刻在林逸眼中,卻如同一座粗劣的沙盤。他如同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悄無聲息地貼在最高處的牆簷陰影裏,目光銳利如鷹,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院內燈火零星,幾個獄卒靠著牆角,正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渾然不知頭頂正懸著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