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0章 信仰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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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夢仙子視角】
    這個林默,有點意思。
    昨夜之前,他還隻是個驚慌失措的少年,滿心都是恐懼與無助,連腳步都踉蹌得像個迷途的孩子。一夜之間,竟能為了他師兄,將《清心普善咒》催動到這般地步?
    我能感知到他神魂周圍盤旋的念力,那是一種極為純粹的「守護」之念——不是出於執念,也不是占有欲,更非私情,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隻為一人燃燒的信念。比起柳如煙那夾雜著占有與癡纏的男女之愛,這份兄弟之情,似乎……更無雜質,更接近某種古老的神性。
    原本,柳如煙是最佳的「引子」。她對林逸的愛戀已入骨髓,這份情足夠熾烈,足以點燃祭壇,引動星軌,為「補天計劃」獻上最後的燃料。但愛情,終究是雙刃劍。它有私心,有欲望,有嫉妒。這些雜念,會在獻祭的最後一刻,對能量的純度造成難以預估的損耗——就像暴雨衝刷下的琉璃,看似璀璨,實則脆弱易碎。
    而林默……
    他此刻所展現的,是一種近乎「無我」的奉獻。為了兄長,他可以舍棄一切,包括修為、性命,甚至未來。這種情感,在純度上,或許還要勝過柳如煙。它是如此幹淨,如此堅定,宛如初雪覆蓋大地前的最後一絲寂靜。
    我的「補天計劃」籌謀千年,關乎此界億萬生靈的存亡,絕不容許任何瑕疵。引子的品質,直接決定成敗。
    或許,換一個引子,是個更好的選擇。
    她心中念頭飛轉,麵上卻依舊古井無波。她看著林默捶胸頓足,看著他眼中幾乎要溢出的「真情」,心中卻在冷酷地計算著這少年是否真的願意付出一切?還是僅僅因為恐懼而演戲?
    「過度修煉,會損傷你的根基。」她開口,聲音清冷,聽不出任何情緒,卻如寒泉滴落石上,激起一圈圈漣漪。「你師兄的狀況已經穩定,你這樣做,不過是白耗心神。」
    林默聞言,猛地回頭,通紅的眼睛瞪著她,像一頭被激怒的幼獸,眼中燃著不甘與哀求交織的火焰。
    「隻要能救師兄,別說損傷根基,就是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他嘶吼道,聲音因激動而破音,仿佛喉嚨已被荊棘刺穿。「仙子,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求求你,救救他!無論要我做什麽都行!」
    他跪倒在地,向著雲夢仙子重重磕頭,額頭撞上地麵時發出沉悶一聲,像是敲響了一記命運的鼓點。那一刻,他不再是那個怯懦的少年,而是甘願以身為薪柴、點燃希望之人。
    「無論……做什麽都行?」雲夢仙子重複了一遍,語調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如同風拂過古琴弦,餘音未絕。
    就是現在!
    林默心中狂喜,魚兒,似乎要上鉤了。
    然而,就在他準備繼續加碼表演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從洞口傳來
    「林默師兄?」
    蘇婉兒端著一個玉質托盤,上麵放著幾碟精致的靈果和一壺清茶,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她的步伐輕盈如蝶,裙擺隨風微揚,像是春日裏最柔軟的一縷陽光。可當她看到跪在雲夢仙子麵前、神情癲狂的林默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手裏的托盤一晃,險些摔在地上。靈果滾落半顆,沾染塵土;清茶傾灑些許,香氣彌漫開來,竟成了這場戲劇中最諷刺的一幕。
    她怔怔望著林默,眼中先是震驚,繼而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那是疑惑、心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原來,那個總在角落默默注視她的師兄,竟然也會如此失控地哭泣?原來,他曾偷偷藏起的那些苦痛,全都為了一個人?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有些深情,不需要言語,隻需一眼,便足以撼動人心。
    【蘇婉兒視角 】
    他怎麽會在這裏?他還跪著?!
    那一瞬,蘇婉兒仿佛聽見自己心口碎裂的聲音——不是痛,而是某種比痛更深的東西一種名為“信仰崩塌”的絕望。
    她的目光死死釘在那道身影上,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無法移開半分。林默師兄……那個曾站在雲巔之上、衣袂飄然如仙的少年,此刻竟屈膝於地,低垂著頭顱,如同一隻被命運折斷翅膀的孤鷹。
    這絕不可能!
    他是整個青嵐宗最耀眼的存在,是無數女弟子夢中不敢觸碰的星辰。他曾以一劍斬斷百獸之魂,也曾於萬眾矚目之下,輕撫琴弦,奏出令天地為之靜默的《清心普善咒》。他的驕傲,早已刻進骨血,滲入呼吸之間。
    可現在?
    他竟然為了一個叫林逸的男人,向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下跪!
    一股難以遏製的妒火與怒氣從她心底翻湧而出,如熔岩般灼燒著理智。她咬緊牙關,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隻有一種近乎癲狂的憤怒在胸腔裏咆哮
    林逸!林逸!又是林逸!
    他不過是個資質平庸、天賦盡失的廢物,憑什麽能得到林默師兄如此對待?憑什麽能讓師兄為他向這個妖冶女子卑躬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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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幾乎要哭出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她不能哭,因為她知道,一旦哭了,就再也無法挽回眼前的一切了。
    忽然間,她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林默師兄身上的氣息……好奇怪。
    不再是她熟悉的清澈凜冽,那種如雪後初陽般的純淨與威嚴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陰冷與死寂,仿佛寒冬臘月裏枯槁的老樹根,看似完整,實則早已斷了生機,隻剩下一具空殼。
    不對!這不是修煉《清心普善咒》應有的氣息!
    那是……邪術的氣息!是魔道秘法才有的陰毒之力!
    難道……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閃電劃破腦海一定是林逸用了什麽禁術控製了師兄!或者是這個自稱“雲夢仙子”的妖女,用蠱惑人心的幻術迷惑了師兄的心神!他們想毀掉林默師兄,讓他墮入魔道,淪為傀儡!
    蘇婉兒的臉色瞬間煞白,嘴唇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看向林默的眼神,已不再是仰慕與依戀,而是深深的驚恐與憐惜。
    「林默師兄……你……你怎麽了?」
    她快步上前,聲音微顫,帶著哽咽,幾乎要跪下去扶起他。「你快起來!你不要跪她!她是妖女!她會害你的!」
    林默心中暗罵一聲該死!
    他正在演戲的關鍵時刻,本想借蘇婉兒的情緒波動製造混亂,借此試探雲夢仙子的真實意圖,卻被她突如其來的闖入徹底打亂節奏!
    此刻若露出破綻,前功盡棄不說,恐怕連性命都難保!
    「你來幹什麽?滾出去!」
    他頭也不回,語氣冰冷刺骨,帶著毫不掩飾的厭煩與不耐。這是他刻意營造的“癡情偏執”人設——隻為讓雲夢仙子相信,他對林逸的感情已經超越理智,甚至不惜犧牲尊嚴。
    這一聲怒喝,對蘇婉兒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
    他……他竟然為了林逸,這麽凶我?
    淚水終於決堤,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她看著林默的背影,那個曾經溫潤如玉、眼神清澈如泉的身影,如今卻像一座冰封的山巒,冷漠無情,陌生得讓她心碎。
    那股陰冷死寂的氣息越來越濃,幾乎凝成實質,壓得她喘不過氣。
    不,我不能走!我走了,師兄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我不走!」
    她猛地站直身體,聲音雖抖,卻異常堅定,仿佛燃燒著最後一點勇氣。「師兄,你被他們騙了!你看看你自己,你都變成什麽樣了!你跟我回宗門,我們找掌門,找長老,他們一定有辦法救林逸的!」
    她的話音剛落,空氣仿佛瞬間凍結。
    場間的氣氛驟降至冰點,連洞窟內的風都停止了流動。
    林默心頭警鈴大作——這蠢女人,她在提醒雲夢仙子!她在暗示林默的行為不合常理!
    果然,雲夢仙子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緩緩掃過林默全身,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視他的神魂深處。
    一股寒意自脊椎骨升起,林默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他知道,自己神魂深處包裹的「七傷死氣」雖然隱匿極深,但若對方真有高明手段,未必查探不出!
    千鈞一發之際,林默猛地轉身,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凶狠瞪向蘇婉兒,眼中殺意畢露,宛如地獄歸來的惡鬼。
    「我讓你滾,你聽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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