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霍青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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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道上,此時殘陽如血。
    五人之中的黑袍首領看出此時的霍青疾已經是外強中幹,正是一舉將其擊殺的大好良機。
    黑袍首領不願錯過良機,立刻呼哨一聲,圍在四周的王室修行人們得到信號,準備撲上前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忽然聽見霍青疾朗聲開口:
    “想不到,就連佛手宗的高僧,也不再侍奉佛祖,反倒去侍奉人君了!”
    話音未落,衝向霍青疾的幾人猶如被閃電擊中一般,生生頓住了正在高速衝刺的身體。
    那個赤袍人甚至於在半空中打了個趔趄,險些跌落在地麵。
    這下正好引起了霍青疾的注意,於是他轉頭又向赤袍人說道:
    “如果在下沒有看錯的話,閣下這幾件兵器應該是打神鞭、斬仙飛刀、金剛冷月鋸。我聽說,多年以前,大源國東方曾經有一個善用天下神兵法寶的‘器主’龍氏一族。後來龍氏參加明王之亂,與大源官府合作圍捕明王,不幸被逃亡中的鬥戰明王斬盡殺絕。
    在下本以為,龍氏一族果真已經絕跡江湖。沒想到,如今龍氏一族,尚有傳人在世。”
    緊接著,他又抬頭看向空中雲層,衝著天空高聲喊道:
    “閣下一身‘閻魔鬼氣’,隻怕殺人不少啊。依在下看,除了極西之地的白魔,恐怕大秦境內,絕無第二人能有此等陰毒的本領!”
    這位秋原劍聖鬥法半世,臨陣經驗的確無比豐富。僅憑一次交手,他便依據招式判斷出這些王室修行人的流派來曆。
    作為修行名家,霍青疾深知道,在修行高人的價值觀中,修行人就應該清心寡欲,而非沉溺於於世俗的享受和權力。
    可是人非草木,即便是修行人,又怎能把自身的欲望盡數斷絕?因此在修行界中其實有不少人都曾因為私利與掌權者有過私下合作。
    可是,除非是像當年的裴敢當和霍青疾在徐圖城鬥法一樣,做為國而戰,絕無私心的俠義之事。大部分修行人與王室合作,是不願為外人道的。
    尤其是如這五人一般,被掌權者豢養,為人奴仆,與同道廝殺。這等沒有骨氣立場的行徑更是會遭到修行界的集體唾棄。
    因此,大部分為王室服務的修行人是絕不願意公開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此時的霍青疾剛剛經過連續作戰,又遭到五位高手圍攻。命懸一線之際,就在他還沒有想出好的破敵良策,心急如焚之際。忽然靈機一動,於是想出這個辦法:
    霍青疾之所以當眾把五名王室修行人的身份曝光出來。就是為了打亂這五個人的鬥心。
    因為這是他們心中最大的秘密,隻有猛然說出,才會對他們的心理造成衝擊,自己才有機會取勝。
    霍青疾自幼在江湖上與人結交,本就見多識廣,還與當世不少修行高手結交,道聽途說之下。對於各門各派的法術特點都有些涉獵了解。
    但如果說霍青疾有本事一眼就識破天下法術,也不盡然。他現在隻把死馬當成活馬醫,連蒙帶猜的說了出來。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說對。
    就在霍青疾惴惴不安之際,黑袍頭領忽然拍了拍手,說道:
    “霍君博聞廣記,才和我們三兄弟各換了一招,便能說出我三人的來曆法術。果真不愧劍聖之名!”
    見到自己得到了認證,霍青疾也暗自鬆了口氣:
    “又能和他們混兩句話,喘口氣了。”
    黑袍頭領接著說道:
    “閣下說的不錯,貧僧正是佛手宗僧人彌山、穿紅袍的姓龍,單名一個唐字,當年龍氏一族不幸被明王斬盡,唯有龍唐兄弟外出未歸,逃了一條性命。他在大源無處可去,索性來我大秦討生活。而空中那位,也如霍君所料,正是號稱極西‘王白魔’的王輪先生…”
    霍青疾哦了一聲,點頭作尊敬狀:
    “原來如此,久聞佛手宗的彌山和尚鬥法強橫,當年本該繼承本門方丈之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霍青疾愛與高手結交,自然深知人情世故。他猜測在場的五名王室修行人,恐怕以彌山法力最強,又出身佛門,隻怕心也最善。於是趕緊吹捧彌山幾句,以求之後的戰鬥彌山對自己心存好感,不會全力相擊,自己也能多挺一會。
    果不其然,彌山聽了他這幾句場麵話,歎了口氣道:
    “昔日貧僧醉心鬥法,卻耽誤了鑽研佛理,以至於先師傳位師兄。貧僧不甘屈居人下,憤而出走,無所依靠,隻能投奔秦王。如今飄零半生,一無所成,實在是悔不當初。”
    “人各有緣法,大師不必介懷。”
    霍青疾一轉眼,又看到了圍在下方的紫袍人和青袍人:“不知這兩位同道是何方高人?在下將死之際,還請二位亮出名號,好讓霍某死個明白。”
    彌山又介紹道:“穿紫袍的,便是江湖上號稱‘鐵蝶’的花問。他身法之高,在我國修行界屈指可數,穿青袍的,則是趙奎,他的控火之術在天南界赫赫有名。我等五人如今歸於秦王麾下,情同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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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青疾點點頭:“原來都是名家好手,霍某今日能死在諸位手中,真是榮幸之至。”
    他剛說完,忽聽半空中錚錚兩聲兵器銳響。
    原來是“器主”龍唐已經立功心切,按耐不住。手中的金剛冷月鋸也隨著他的心思鳴嘯不停。龍唐向上縱躍,對彌山道:
    “大哥,霍青疾在江湖上名頭不小,咱們的身份都已被他知曉。今日若他不死,我等均要落得殘殺同道之名,身敗名裂。所以,快動手吧,不可拖泥帶水啊。”
    彌山沉吟片刻,點頭道:“隻能如此了,不過霍青疾素有俠名,為兄不願與他動手。這份功勞,不妨就讓給兄弟們了!”
    龍唐大喜,說了一聲,多謝大哥。隨即朝空中雲層喊去:“弟兄們,將霍劍聖圍好。老王,你潛入地下,斷他退路!”
    雲層之中,王白魔大笑著答應一聲,隨即化作一道白光,立刻潛進九地之下,再次不知所蹤。
    龍唐指揮著剩下的兩個兄弟站好位置,部署好了一切,這才看向霍青疾。胸有成竹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隻待宰的羔羊,開口說道:
    “霍劍聖,你是修行界的大豪,我等本不該和你作對,更不該以多欺少。不過在下也隻是在執行公務,望你不要記恨。”
    霍青疾一笑:“那是自然,既然諸位已經做好了打算,就讓霍某見識見識諸位的手段罷!”
    話音未落,隻見霍青疾的身影再次向東方飛竄,就像是一根被拉到極致又猛然放鬆的彈簧,竟在片刻之間將速度升到了極致。一個猛子便撲到了龍唐眼前。
    說時遲那時快,霍青疾號稱風火劍聖,身法自然極高。可下一刻,他卻聽到身後一陣破空之聲,緊隨著自己的後背而來。
    霍青疾急忙回身,一劍斬落。身後卻猛然閃過一陣白光。原來是無數刀片一般的細小鐵塊,如水銀一般,潑灑在自己身後。
    此時,霍青疾的整個身子都暴露在那些數不勝數的鐵塊籠罩之下。霍青疾隻好地麵猛墜,方才險險避開。
    回頭一看,隻見花問翱翔而來,背後生出兩支無數鐵片打造而成的蝶狀鐵翼,眨眼便飛到自己頭頂。當真猶如他的綽號:鐵蝶一般!
    霍青疾額頭滴下幾滴冷汗,訕笑一聲:“花兄在天空之中進退若神,來去如電,身法當真獨步天下。”
    花問見他汗如雨下,神色驚慌,心中也不禁暗自得意:都說秋原劍聖劍法超群,看來也不過如此。
    於是花問冷傲的自謙道:“霍兄過獎了!”
    霍青疾此刻身處重重包圍之中,任誰也知道他已經插翅難飛。三個修行人看似如臨大敵,不敢懈怠。可心裏已經在思考擊殺霍青疾之後,應該如何分配功勞了。
    就在三個修行人心中鬆了一口氣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霍青疾猛然一閃,竟然立刻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花問大聲發問:“怎麽回事?他去哪了?”
    龍唐目力極佳,出聲道:“在地下!”
    眾人一起看去,隻見霍青疾原本站立的地麵上忽然多出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大洞。此時,地麵上正劇烈振動起來。兩個肉眼可見的巨大土包正在地下極速移動,就像是兩條怪蟒在地上翻滾,相互追逐。
    原來,就在三個修行人放鬆之際,霍青疾終於想出了與敵周旋的計劃:利用罡風劍氣在地麵上迅速掘出一個大洞,整個人依靠劍氣的威力在地下極速移動。
    趙奎心中靈光一現,頓悟道:“他是在地下追殺王白魔!”
    花問與王白魔感情最深,高呼一聲:“我去助他!”
    “別!”龍唐勸阻道:“論地下的功夫,老王是我等之首。你飛行雖快,可是地下潛行的功夫遠不及他們兩個,下去反倒會給老王拖後腿!”
    四個修行人淩空而立,緊張的觀察著地上的這場追逐。
    花問聽他說得有理,隻好作罷。但他又忍不住幹著急,隻好向地麵高聲大喊:“白魔,逼他出來,我等在地上接應你!”
    四個修行人臨空而立,緊張的看著地底的追逐。忽然,兩個高速移動的土包合為一處,似乎是其中一人終於追上了另外一人。隨後便是合成了一個巨大的土包,翻滾得更加激烈。應該是兩人已經在地底交上手了。
    這場戰鬥僅僅持續了極短的時間,然後就戛然停止。修行人們都瞪著眼睛緊緊盯著地麵,不知這場看不見的廝殺,究竟是誰贏了。
    隨後,地麵上一個事物破土而出,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渾身帶傷的王白魔飛出地底,站在地上。
    修行人們一聲歡呼,但緊接著,便看見王白魔身子一晃,倒地不起。露出背後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似乎已經被利劍貫穿。王白魔麵色慘白,口中不住淌出血來。
    花問大驚,立刻落地查看。隻見王白魔此時已經氣息全無,顯然死了。花問大怒,朝地上的大洞高聲怒罵:
    “霍青疾,你殺我兄弟,我誓殺你!快出來與我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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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地上再次發生爆炸。隻見一道紅光從地麵閃過,以極快的速度飛上天空向西而去,以至於空中的三人都來不及阻攔。
    花問雙眼赤紅,暴喝一聲:“霍逆休走!”在他背後,鐵翼振動,同樣高飛而起,向西追去。
    彌山猛然驚醒,明白了霍青疾的詭計:“糟糕,霍逆是想分開我兄弟五人,然後逐個擊破!快,咱們快追上去!”
    趙奎與龍唐這才驚醒,三人立刻向西追去。可惜他們身法遠不如花問與霍青疾,即使想追,此時也落後了一大截,連兩人的背影也看不到了。
    半炷香之後,三人越過一個山頭,方才遠遠看見,霍青疾與花問兩人正在夕陽之下廝殺。
    霍青疾劍法如電,花問一人,根本不是對手,此時隻有苦苦支撐。龍唐剛要招呼一聲,隻見霍青疾一劍刺出,花問避無可避,已被劍客長劍刺穿!
    三人大怒,腳下生風一般撲了上去。霍青疾把劍收回,花問的屍體便如石頭一樣落到腳下群山之中了。緊接著,空中呼嘯再次襲來,霍青疾一看,原來是龍唐的冷豔金剛鋸和斬仙飛刀如流星般攻來。霍青疾一劍如風,鏘鏘兩聲把兩件神兵震飛回去。
    剩下的三個兄弟立刻將他三麵包抄。彌山道:“各位,將他死死圍住,此人狡猾,莫在分散!”
    隨後又轉頭對霍青疾道:“霍君,我有意讓你,你卻劍下無情。這次,就別怪彌山以多欺少了!”
    霍青疾看著已經紅了眼的三人,知道今天已經在劫難逃,但他已經連斬二人,心滿意足,毫無懼意。
    霍青疾彈劍高呼道:“彌山和尚、龍先生、趙先生,你們一起上吧,霍青疾今日以身殉道,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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