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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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七:掙紮
王鐵在龍田界勸動了三敵組織的首領英嘲前來參加奪劍大會之後。便婉拒了英嘲挽留他留在龍田界小住,等到時候結伴出發的邀請。又馬不停蹄的轉身回西涼去了。
王鐵在路上一路疾馳,風餐露宿。等他抵達西涼城城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天。
此時距離奪劍大會開始已經還剩不到二十天的時間,不少接到帖子的高人英雄已經開始整裝待發。法門總壇也已經開始布置會場,準備待客。
這是劍秋繼位炬子之後,第一次組織如此盛大的活動。特別還是在法門遭逢大難之後,此次集會不僅能夠讓法門在江湖上重新立威增光。也能加強凝聚起法門內部的成員的自豪團結之心。因此大家都十分期待,紛紛出人出力,不少遊蕩在外的弟子也趕回西涼城來幫忙,整個光明居內喜氣洋洋,忙成一團。
王鐵還沒進門,就在路上遇到了同樣送帖歸來的卞莊。在光明居門口,又碰上了穆青。他們三人都曾參加過光明崖之戰,彼此都是親密無間的兄弟,於是一起去找劍秋複命。
此時的劍秋準備做一件禮服,在奪劍大會穿著。所以正在任由裁縫在他身上擺布。三人一起推門進屋,他看到了倒是一怔,笑道:“這倒是巧的很,原來你們一塊回來了。”
三人一起向劍秋行禮:“炬子,屬下回來複命。”
“好,事情都辦得如何?”
王鐵第一個搶著回答:“稟告炬子,王鐵幸不辱命,已經說動英嘲,他答應到時候會準時到會。”
卞莊也道:“大人,龍田界薩家,也已經答應了,恐怕如今也在準備動身出發了。”
穆青有點慚愧,道:“兩位兄長都不辱使命,唯獨我打了些折扣。炬子,屬下前往東魯界龍虎宗,麵見了練宗主的大弟子素真陽。表明了我家炬子欲召開奪劍大會,誠邀練宗主與會的來意。可那素真陽卻說練宗主從不過問江湖之事,因此不便前來與會。屬下提出想要拜見練宗主,當麵詢問練宗主的意思。可一旁的長老黃蕾卻怒道:當年炬子您曾得練宗主提攜傳功,方才能有今日的風光。論資排輩,您也隻是練宗主的小輩。屬下算什麽東西,不配麵見練宗主。”
此言一出,在場的卞莊與王鐵無不嘩然。王鐵怒道:“太過分了,這龍虎宗不來就不來,何必辱你?”
卞莊也道:“不錯,他龍虎宗是天下第一宗門,我們法眼會也不是吃幹飯的。請他們是看得起他們?他倒蹬鼻子上臉,還讓我們炬子親自去請,他們算什麽東西,和我們耍什麽大牌?”
劍秋看他兩人義憤填膺,又看到穆青臉色越發難看,勸道:“大家不必氣憤,這位黃長老說得倒也沒錯。練宗主的確對我有傳功之情,這次本該我親自去一趟才符合禮數,隻是我現在太忙,隻好拜托穆青。倒是讓穆青你受委屈了。”
穆青連忙道:“是我無能,不會說話,才沒辦成事情。幸虧一旁的夏侯白先生看到場麵太過尷尬,從中調解。說會幫我把這消息轉達練宗主。即使練宗主不來,也會指派他人前來參會。屬下無奈,隻得悻悻而回。”
劍秋欣然道:“啊,原來是夏侯大哥幫了你,那你可以放心了。他是個忠厚的好人,既然是他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辦到的。”
劍秋安慰了半天,總算是把三人的情緒安撫下來。劍秋又讓人給他們張羅飯食,讓他們趕緊去吃,三人這才憤憤不平的走了。
又過了兩天,不少外派出去邀請那些名門大派的光明衛們也陸續回來複命。法眼會終究是天下第一的江湖團體,雖然在不久前遭逢大難,元氣大傷。但總的來說,江湖上的大佬們都是給麵子的。接到了炬子的請柬,也大都答應欣然前往,即使不太情願,也都是以婉拒為主。像是龍虎宗那般不假辭色的人倒是沒有。但有一個人,卻拒絕了劍秋的邀請,令他大大意外。
這一天,奉命出去發函的曲炎也回到了西涼城。並且一回到光明居,就找到了劍秋。
“怎麽,鐵尊不願過來?”
劍秋拿著原封不動被退回的請柬,看向曲炎。
“是…”曲炎的神情也有些為難:
“鐵尊這些日子,一直在列國遊蕩,居無定所。我在各地的金刃派分舵打聽了好久,才打聽到他老人家最近去了大源國東魯界。我又是跋涉了幾天,才算是見了他老人家的麵。可他卻說他遊曆列國,偶染風寒。這次就不能來了。”
“他一個修煉南離火龍的人偶感風寒?”
劍秋好像是聽到了今年最好笑的笑話,又問:“那你看他是想生病的樣子嗎?”
“倒沒什麽異樣,臉色紅潤,比起上次見麵好像還年輕了幾歲的樣子。”
劍秋頓時感到又好氣又好笑:“自從滅法行動後,流水派的法尊洪淵就好像人間蒸發似的,再也不見蹤影。我入法門這麽久,倒還真沒見過他。現在鐵鋒就更可笑了,咱們法門舉會,邀請天下英雄相聚。他竟然拆我的台。這兩個老匹夫,我看他們是想單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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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炎勸道:“劍秋,你也別生氣。這些老派就是這樣,倚老賣老。咱們做的是大事,何必和他們計較。他們不來也好,省得整天聽他們嘰嘰歪歪,看得心煩。幹脆咱們也別聯係他了,讓他們去自立門戶,看看這個當家人好不好做!”
“他們想自立門戶有什麽難,和我說一聲就是了。這些人吃啥啥不剩,幹啥啥不行的。我正好眼不見心不煩。我擔心的隻是金刃派和流水派的精英們要是和他們一起走了,那對我們法門倒是一大損失。”
“要走的留不住。”曲炎說了一句,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他仔細看了看周圍,確定隻有劍秋一人之後,忽然湊上前來,低聲說道:“還有一事,恐怕要你拿個主意…”
“你說。”
曲炎再次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窺探,才在劍秋耳邊悄悄說道:“這次我出去,見到一個人,說出來你可別吃驚。”
劍秋看他神色不太對勁,問道:“你見到了誰?”
曲炎看著他的眼睛,眼神忽然變得古怪起來,然後慢慢說了三個字:
“姚子義!”
劍秋先是一愣,隨後頓時臉色大變:“子義?他…他還活著?”
曲炎看他神色劇變,歎了口氣道:“看來,他說的是真的了?”
劍秋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你和他說過話了?他說了什麽?”
曲炎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道:
“他說,當年在明陽城裏,炬子他老人家絕沒有選你繼承炬子之位。你這個炬子,是篡改老炬子遺言,是冒充的!”
心中最大的秘密就這樣被曲炎毫不留情的當麵揭穿,劍秋頓時麵如死灰。的確,假話說的太多,就連自己幾乎都快忘記了真相,自己雖然是為了在危難之中拯救法門,萬不得已之下才篡改了炬子遺言,冒充白慕青指定的新炬子。可他卻以為姚子義已死,世上再無人知道當年在明陽城裏的真相。因此從沒對任何人提起過此事。可如今才醒悟過來,原來紙是終究包不住火的。
劍秋的心頓時沉了下去,幾秒鍾之前還準備會見天下英雄的豪情壯誌一掃而空,就好像是個被抓到現行的小偷,無地自容,整個人都掉入進冰窖裏。房間裏靜的可怕。過了很久,曲炎才聽他語無倫次的說道:“子義,我以為他當初決定返回明陽城裏,早已經不在人世了。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他在沙漠裏昏倒,遇上了一個好心的西域商隊,帶上他離開了沙漠。等他醒來的時候,就聽說明陽城已經陷落炬子戰死。他自己也身負重傷,無法動彈,隻能跟隨商隊去了東魯界。後來他的傷治好了,右腿卻再也不能複原,落下了終身殘廢。”
“他過得怎麽樣,還好嗎?”劍秋覺得自己好像問了一句廢話。
“不太好,這些年他心如死灰,一直窩在東魯界一個小村子裏種地。這次我看到他時,險些認不出他的樣子了。”
劍秋歎了口氣,好像是下定了決心 說道:“你現在知道了真相,打算什麽時候揭穿我?”
曲炎沉默片刻,忽然好像是也下定了決心似的:“不,我不打算這麽做。”
劍秋好像沒料到他會這麽說,問道:
“為什麽?我違背了白炬子的遺願,我玷汙了法門的榮譽。”
曲炎苦笑一聲:“這我當然知道,如果換了別人這麽做,我就算是拚死也要揭發他的罪行。可你不同,你做炬子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我知道,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法門。你沒有私心。你做炬子做的很好,所以,在我心裏,你就是炬子!”
劍秋的眼睛,突然濕潤起來:“你真是這麽覺得?我做這個炬子,真的合格嗎?”
曲炎莊重的點了點頭:“不錯,你很稱職,也很不容易。我很慶幸是我得知了這個消息,我想,我可以替你承擔一些事情。”
劍秋被曲炎這番話徹底感動了,緊緊握住他的手,不住的說:“多謝你、多謝你!”
兩人對視,頓時覺得人生多了一位知己,一個無話不談的兄弟。
曲炎問道:“炬子,不過姚子義知道真相,終究是個隱患,此人應該如何處置?”
劍秋沉思片刻,從懷裏摸出一件東西:“他是我們法門的孤忠,萬萬不能虧待。這樣,我這裏有鬥戰明王留下的須彌木。此物充滿了生機,是療傷聖物,也許對他的腿疾會有幫助。我現在暫時走不開,不如你帶著須彌木回去找他,為他療傷。再和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看看他能不能等我做完該做之事後,再退位向他謝罪?”
曲炎接過須彌木,忽然反問道:“萬一他不肯呢?”
“子義不是不講理之人…”
“炬子,人是會變的。據我觀察,姚子義這些年身患殘疾,生活不易,性情已經大變。當著我的麵,他也說你玷汙了炬子榮譽,要揭發你呢!”
劍秋歎了口氣:“他說的沒錯,若是他果然要揭發我,我也無話可說。”
“要不然,我去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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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炎卻忽然做了個手刀下劈的動作。
劍秋連連擺手道:“萬萬不可,我們怎麽能對會友做這種事情?”
曲炎卻道:“炬子,上位者應當斷則斷。我們眼前有許多大事要做,若是被他破壞,豈不是出師未捷,功虧一簣嗎?”
劍秋卻仍然拒絕:“我絕不能走到這一步!這樣,你把他帶去一處隱秘之地藏起來,暫時別讓他離開。等我處理完手中的事情,親自去和他說話。”
曲炎勸道:“炬子,你糊塗啊!這種事情,你怎能出麵?你想想,你現在做的事情 可是關係到我們修行界反抗朝廷的大事,也是為了讓天下百姓,從此不再受肉食者的侵害。怎麽能為了一個姚子義留下隱患?”
曲炎的聲音很輕:可在劍秋看來,他的話就像是一個又一個炸彈在自己心裏炸響,不斷攻擊著自己的道德底線。
劍秋的臉色煞白,在他眼前,不斷閃現著各種各樣的場景和人物。有當年在明陽城裏對他諄諄教誨的白慕青,有沙漠裏身負重傷卻決絕勇敢的姚子義,有龍都黑暗的宮殿裏,大源國王朱重爾的懊惱與歎息,有對他無比崇拜和愛慕的明月,還有當年光明崖上,無數對他歡呼雀躍的法門。
這些畫麵,就像是一個個砝碼在他內心的天平上不斷增加,讓他在權力和良知之間搖擺不定,無法自拔。
而在他腦海裏,最後一個定格的,則是當年在八重天,那個普通的農村婦女馬嬸那張敢怒不敢言,麵對苦難已經麻木的雙眼。
直到今日,他依然對當年的那個畫麵無法忘懷。
他至今還記得,自己一根筋的質問馬嬸那個場麵:
“為什麽,為什麽不和他們爭?難道我們生來就要吃苦?憑什麽,他們生下來就比我們好?”
馬嬸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怪物:“和誰爭?你是說馬家?別傻了孩子,知道這些貴人們是怎麽說話的嗎?我來給你學學:告兒你,咱爺們生來不是吃就是喝,沒別噠!還別不服氣,咱的祖宗早把咱這輩子的苦都吃完了。你們這些牛馬憑什麽和我爭?”
“憑我,我去替你爭!”
想到這裏,劍秋的心裏仿佛有一個聲音對他說道:“劍秋,你難道忘記自己當年為什麽要從出山入世,冒充炬子了嗎?你想和那些掌握無數權力和資源的人爭奪天下,就隻能依靠炬子的權力,你萬萬不能丟失炬子的權力!”
終於,劍秋內心的天平倒向了權力一邊。
他知道,自己不能丟失炬子的權力!
於是他無力的坐了下來,聽到自己說:
“好,你去辦吧…好好對他,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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