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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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房門的一刹那,獨孤行的心猛得一沉。
眼前空蕩蕩的房間裏,連半個人影都尋不到。床榻上被褥淩亂,顯然曾有人睡過,卻空無一人。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牆壁上一張泛黃的符籙上。
那符籙靜靜貼在平滑的木牆上,紙麵微微顫動,發出陣陣低沉的呼嚕聲,與昨夜聽到的如出一轍。
獨孤行愣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隱隱意識到事情不對。他快步上前,伸手觸碰那符籙,指尖剛一觸及,便覺一股微弱的符力波動從中散出。
他心跳加快,目光不由轉向一旁的書桌。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三樣東西:一本泛黃的《道德經》,一本薄薄的《素書》,還有一封信。
信封上墨跡已幹,筆鋒蒼勁有力,赫然是陳老頭的字跡。
獨孤行的手指微微一顫,拿起信封,撕開封口,抽出裏麵的信紙。信上的字跡歪斜卻有力,每一筆都透著一股熟悉的豪邁與冷意。他深吸一口氣,逐字讀了起來。
“獨孤行,
你若見此信,便知我已帶著何博斌離開。你丟劍之事,我甚為失望。那柄劍雖非絕世珍寶,卻是你我師徒一場的見證。你既棄之如敝履,我亦無顏再留你身旁。
這年裏,我收你為徒,原是看中你資質尚可,心性如爹,欲將一身所學盡數傳你。然我和你相處的日子裏心有所感,你並非我真正所需之人。說到底,你不過是我手中一枚棋子,用以破滅我長生體的利劍。你心性純良,外加李詠梅的影響,難當此大任。
朱玲之事,我卻未出手,非我不能,而是不願。為了救她,我必定拔劍,盡管有齊靜文協助,但戰亂的淩山城,風險依舊巨大。說到底,她不過一介護衛,本來就是保護你們的,她與薑豐一樣,皆非我信之人,我何必為外人耗費心力?
你若有心,便好自為之。遊龍訣已傳你大半,餘下全憑你自悟。我與何博斌此去,前路遙遠。莫要尋我,亦莫要怨我。
陳塵,書。”
信紙上的字跡在獨孤行眼前模糊了一瞬,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紙張,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茫然、失望、悲傷……種種情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堵得他胸口發悶,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呆立在原地,耳邊那符籙傳來的呼嚕聲仍在回蕩,卻仿佛化作一陣刺耳的嘲笑,在他心頭反複回響。
“棋子……”他低聲喃喃,喉嚨幹澀得像是吞下了沙礫。
那些年與陳老頭的相處,那些風霜兼程的日子,他並不認為是一場精心編織的利用。他想起初見陳老頭時,那老家夥眯著眼打量他的模樣;想起每次曆練後,陳老頭扔給他一本殘舊的秘籍,語氣冷淡卻帶著幾分期許;想起救朱玲時,自己被圍困,陳老頭還是出現救下了自己。
獨孤行轉瞬咬緊牙關,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他將信紙攥成一團,狠狠扔在地上。
然而,悲傷過後,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空茫。他站在空蕩的房間中央,望著那張空蕩蕩的床榻,心頭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孤寂。
陳老頭走了,何博斌走了,或許朱玲也不知去向了,隻留下他與李詠梅,孤零零地守著這間冷清的書房。
他突然轉身,匆匆跑回書房。李詠梅已經醒來,正揉著惺忪的睡眼,見他神色慌張,不由一愣:“孤行,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獨孤行立刻回答道:“師父走了,帶著何博斌。隔壁隻有一張仿音符,還有一封信……他說,我不過是他的棋子。”
李詠梅聞言,臉色一變,彈指間從被窩中起身,急聲道:“什麽?他走了?你是說,他丟下我們走了?”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可置信,手指無意識地攥緊衣角。
獨孤行點了點頭,將信中的內容大致複述了一遍。李詠梅聽罷,沉默片刻,隨即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他那張嘴從來說不出好話!什麽棋子不棋子的,他若真把你當棋子,怎會三番四次救我們?那老家夥就是嘴硬,舍不得你罷了!”
“舍不得?”獨孤行苦笑一聲,轉身看向她,眼中滿是複雜,“若真舍不得,他怎會連夜離開,連半句告別都不留?他說我丟了那柄劍,便是丟了師徒的情分。我……我那時隻是想救人,哪想到他會如此在意?”
李詠梅見他神色低落,心頭一軟,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別鑽牛角尖了。陳老頭若是真在意,早該跟你明說,而不是憋著氣跑了。他這人,最擅長給自己找台階下,你信不信,他過不了多久就會後悔?”
獨孤行聞言,嘴角微微抽動,卻笑不出來。他低頭看向門外,遠處山巒起伏,晨霧彌漫,天地間一片蒼茫。
或許李詠梅說得不無道理,畢竟陳老頭每次鬧脾氣都會消失不見,但每次都會回來找他們,就像山鼠精那次一樣,躲在一座大山裏喝悶酒了。可陳老頭信中那句“莫要尋我”,卻如一根刺般紮在他心底,讓他無從釋懷。
“詠梅,”他沉默半晌,低聲道,“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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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詠梅歪著頭想了想,馬上道:“還能怎麽辦?肯定追上去啊!”
獨孤行聽她這話,愣了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微光。他看著李詠梅那雙明亮的眼睛,心中那股空茫竟漸漸散去幾分。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好,那就依你。咱們收拾收拾,離開這兒,去找師父。”
李詠梅點了點頭,拍了拍手:“這就對了!走,咱們先把東西收拾好,別讓那老家夥瞧不起咱們!”
書房內,兩人開始忙碌起來。獨孤行跑到隔壁房間,將那封信撿起,猶豫片刻,還是其連同書本一同塞進了懷中。他覺得,這封信雖刺心,卻是他與陳老頭最後的一點牽係。
而遠處,陳老頭與何博斌的身影早已隱入山林深處。那老家夥坐在一塊青石上,手裏捏著一封信,嘴裏嘀咕著:“看來想要拿下齊國,還得依靠公孫具去製作攻城器械‘巨神弓’。”
“巨神弓?”何博斌微微一愣,“那不是隋國的攻城巨弩嗎?大秦應該沒人造得出來吧!”
陳老頭微微一笑,回應道:“放心,我在隋國挖到了個人才,他能幫我們造巨弩。”
“話說,陳老頭你不打算回大秦了嗎?”何博斌看著突然拿出酒葫蘆的陳老頭,開口詢問道。
“回大秦沒意義了,我劍氣已用,已經沒辦法再協助大軍進攻齊國京城。”陳老頭頓了一頓,笑著繼續說道:“何博斌,你別被抓住了。現在那臭小子不在,這裏就再也沒有人,會怎麽好心救你了。”
何博斌爽朗一笑,“放心!我被抓了,就會咬舌自盡,不用你操心!”
“何博斌,你是商懿唯一選對的人!”陳老頭緩緩站起身,拍了拍何博斌的肩膀,“別死了,你是我見過最聽話的棋子了。”
何博斌苦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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