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酒池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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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遠在天邊的蓮花道觀。
湖邊清風徐來,荷葉輕輕搖晃,粉白的蓮花在水麵上開得正盛。一名白裙少女坐在輪椅上,眉目清秀,膚如凝脂,細長的黑發垂在肩側,身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梅香香。
不用多說,此人正是李詠梅。
李詠梅雙目凝望湖中荷花,眼神幽深,帶著幾分寡淡,又似藏著心事,宛如一泓靜水,仿佛這世間的熱鬧都與她無關。
身旁站著一名紅衫女子,模樣俏麗,眉間帶幾分英氣。
朱玲雙手環胸,瞧著李詠梅這副出神模樣,忍不住歎道:“詠梅,你還在想那小子啊?你們不過分開一段時間而已,瞧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
李詠梅聞言,輕輕搖頭,“近來我聽聞大驪劍敦山那邊起了動亂,兵戈四起,民不聊生。孤行他……他不知有沒有卷進去。”
朱玲一聽,翻了個白眼,“天下這麽大,你怎就認定他去了大驪?再說,以他那身板,遇上這等亂事,還不得嚇得繞道走?依我看,他多半在哪兒傻楞著呢!”
李詠梅卻又搖了搖頭,唇角泛起一抹苦笑:“朱玲姐,他那性子,就偏愛管些閑事,越是亂的地方,他越可能往裏鑽,所以我才這麽擔心他。”
這時,一個少年搖頭晃腦地跑了過來,嘴裏還吹著口哨。
若獨孤行在這,準能一眼認出這人是誰。
潘樂陽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咧嘴衝李詠梅喊:“大姐頭,你咋還在這裏發呆?再過會兒,咱們可得跟那些臭道士辯論了!快走快走,別在這兒看花看草了!”
李詠梅聞言,歎了口氣,嗔道:“不可無禮!我們才剛到這裏,就要蹲守當地的禮儀。若齊先生在這,聽你這般口無遮攔,定要你吃板子。”
潘樂陽嘿嘿一笑,撓了撓後腦勺:“所以我說啊,幸好先生不在,我才敢多嘴幾句!大姐頭,你也別老繃著臉,笑一個嘛!”
李詠梅輕哼一聲,唇角微微上揚,“算了,說了你也不聽。記住,待會兒別在人前失了禮數。”
潘樂陽正要再貧幾句,突然見兩名青袍道士自湖畔小徑走來,急忙收了嬉皮笑臉,站直了身子。
那兩名道士年約二旬,腰佩長劍,步履從容。
“三位,住所已備妥,接下來一個多月,諸位便住在方月樓。還請隨我前往安置。”
朱玲轉頭看向李詠梅。
李詠梅點了點頭,目光卻仍流連於湖中荷花。這荷花開得正盛,瓣瓣如玉,映著湖水,格外動人。她心想,再過半月,盛夏將去,他們便要離開此地,此後怕是難再見這番景致。
李詠梅雖有些不舍,但還是輕聲道:“走吧。”
朱玲見她戀戀不舍,便對潘樂陽道:“你先跟章文成他們匯合,我陪詠梅在這裏多待會兒。”
潘樂陽“哦”了一聲,聳了聳肩,便隨兩名青袍道士離去。
三人前腳剛走,那兩名道士便低聲議論起來。
一人道:“方才那坐輪椅的姑娘,生得倒真是標致,眉眼瞧著,與咱們觀裏的王清荷不相上下,可惜是個瘸子,怪可憐的。”
另一名道士點頭,“是啊,若非這腿疾,憑她這模樣,怕是能迷倒不少人。嘖嘖,可惜了。”
潘樂陽走在前麵,聞言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臉上的笑意已然散去。他冷冷地看著二人,眼神中滿是不悅。
那兩名道士察覺到少年神情不對,輕咳一聲,忙閉了嘴,加快腳步,裝作專心帶路。
潘樂陽哼了一聲,心中暗罵:“兩個長舌的道士,回頭有你們好看!”隨後,便加快腳步朝方月樓去了。
路上也不知道是誰的,突然來了句:“唉,白鶴真人為什麽就不能讓大家學以前的《玄藕抱樸經》,要是那樣,該......”
“噓,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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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玉簪空間之內,天邊雲霞翻卷,宛若錦繡鋪陳,遠處一座酒池赫然在目。
那是一座巨大的酒池,將他說成湖泊也不為過。酒池之上白霧彌漫,空氣之中散發著濃鬱的醇香,令人微醺。
此情此景,仿若《殷本紀》中記載的“酒池肉林”的複刻,正可謂是“酒池可泛舟,可容三千人牛飲”,如此奢靡之景,實屬難見。
陳十三負手立於池畔,白袍隨風輕動,瞧著那白發瘋子。
蓮花道君正蹲在酒池邊,捧著一隻破舊葫蘆,大口大口灌酒,酒水順著他花白胡須淌下,沾濕了破爛道袍。他喝得滿臉通紅,眼神迷離,完全沉醉其中。
陳十三皺起眉頭,冷冷開口:“死老頭,你搗亂就算了,還偷喝我的酒?”
蓮花道君聞聲,緩緩轉頭,雙眼渾濁,帶著幾分醉意,瞪向陳十三,似乎在辨認眼前之人。
陳十三見狀,嘴角一揚,露出一抹冷笑:“果然,你這老家夥瞧得見我。”
蓮花道君沒答,晃了晃葫蘆,又灌了一大口,像是沒聽見。
陳十三也不急,抱臂看著他,慢悠悠道:“老頭,我問你,你是神性占上風,還是人性尚存?”
蓮花道君喉頭滾動,酒液咽下,卻沒回應,隻是一味喝著酒,眼神越發迷蒙。
陳十三也不在意,自顧自道:“飛升之後,不去找你徒弟,偏在這兒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你這道君,當得可真夠可悲的。”
此言一出,蓮花道君眼中似閃過一絲清明,猛地放下葫蘆,沉聲道:“你是何人?怎地身上有那股陳妖人的氣味?”
陳十三哈哈一笑:“有點意識了?我還以為你被天道神性反噬,腦子徹底壞了呢。”
蓮花道君眉頭緊鎖,似被觸動,“你到底是誰!”
陳十三卻不正麵應答,隻是淡淡道:“我勸你還是乖乖與自家神性合道,省得人性撐不了多久,被磨滅幹淨。到那時,這副肉身可就真成了沒腦子的瘋子。”
蓮花道君冷哼一聲,抓起葫蘆又灌了一口,酒水濺得滿襟,“陳妖人的神性?哼,休想糊弄我!”說著他就抓起了一旁的斧頭。
陳十三聽罷,冷笑道:“我既是他,亦不是他。我便是我,我名字叫做陳十三!”
言罷,他忽地大手一揮,酒池之水驟然沸騰,宛若千百火爐齊燃,酒氣衝天,化作白霧,彌漫四野。
“喝?我讓你喝個夠!”
話音剛落,酒池中的酒水衝天而起,化作通天水柱,直撲蓮花道君而來。
蓮花道君像是受到了刺激,剛站穩,想要反抗。然而那沸騰的酒水已如潮水般湧來,將他整個人淹沒。
斧頭揮舞間,水柱炸開,酒液漫天飛濺,然而這一切都無濟於事,酒池中的水仿佛無窮無盡,一直不斷地向他襲來。
沒過多久,蓮花道君開始在酒水中沉淪,揮斧的力度也越來越小。
“我不會放過你的!!!”
最後,他隻留下一句話,掙紮幾下,便沉入了池底,聲息全無。
陳十三立於池畔,瞧著酒浪漸平,喃喃道:“老家夥,就憑你?還不夠給我提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