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踩落葉的聲音越來越小。
    月光下，孤辰從林間走出，直接來到蒙家駐地中心，正前方便是成片的白色帳篷。
    收起火焰，孤辰右手把玩若影飛刀，左手捏著黑色細香，細香形狀不規則，像是臨時搓出來的一般，淡紫色煙霧從香頭飄向外界，散發出獨特清香。
    他這一路走來，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但凡有核查身份的地方，侍衛橫七豎八躺在地麵，昏迷不醒。
    天空中落下第一滴雨水，孤辰目光冰冷，鎖定某座白色帳篷，快步走去。
    噠噠噠。雨越來越大，高空傳來打雷聲，下方偌大的城池透著死寂，唯有一名少年還在活動，方圓三尺之內，雨水不得近身。
    沒多久，孤辰走到自己的目的地，看著白色帳篷，手中若影飛出，夜色中多了一條銀白，緊接著營帳門鼓脹，砰的一聲，崩解成無數根細線。
    孤辰沒動，營帳門解體產生的細線卻突然改變軌跡，專門避開他，衝進雨水澆灌的黑夜。
    驀然間，刺鼻酒氣從帳篷內彌漫出來，孤辰蹙眉，走進帳篷，放眼望去滿地酒壇，蒙仁漸便是躺在酒壇中間，鼾聲如雷，雷打不醒。
    “快死了還睡可不行，還要問你一些東西。”孤辰右腳抬起，落地那刹，酒壇悉數破碎，化作粉塵湧入黑夜。
    第二步踏出，孤辰直接跨越數米，蹲在蒙仁漸身旁，手抓住後者腳踝，起身甩臂，鬆手。
    雨夜爆發巨響，蒙仁漸摔在帳篷邊緣，額頭磕破，鮮血順著臉龐流下，仍未蘇醒。
    孤辰安靜幾秒，翻白眼，這都不醒。
    想了想，他把麵具摘下，露出一張俊逸中略帶稚氣的麵龐，碩大眼眸蘊含星海般的璀璨。
    “難怪當初猥瑣道士會中套，這玩意兒的威力真不是吹的。”孤辰掐滅黑色細香，收進儲物戒，抬頭看向夜色，喃喃道：“要不趁現在把七氏部落清洗一遍？”
    他話剛說完，啪的一聲，後腦勺被人扇了一巴掌，孤辰捂住後腦勺，衝著黑夜齜牙：“老頭兒，我就隻是開個玩笑，至於當真嗎？”
    “你儲物戒裏不就有一麵問心鏡嗎？拿出來照照，看看你的心境黑成啥樣了？”聲音傳入孤辰耳中，聽起來頗為蒼老。
    孤辰揉著後腦勺，裝作沒聽到，實則內心也很無奈。
    別人的師父怎麽著都能見徒弟一麵，順帶送點禮物，我倒是攤上便宜師父，去年拜師，現在還不知道師父長啥樣，名字也不知道。
    距離雲蒼之原不知多遠外，梨花樹下，身形高大的白發老人正在飲酒，腰間斜挎鐮刀，是最普通的割麥短鐮。聽到孤辰的心聲，搖頭嗤笑：
    “要不是這個便宜師父，你小子平白給自己增加業力因果都不知道，到時候看你怎麽突破合道境三災。”
    白色帳篷，蒙仁漸被喂下醒神丹藥後，很快蘇醒過來，看到蹲在身旁的陌生少年，驚訝壓過疼痛，急忙喊道：“來人！給我拿下他。”
    無人回應。
    孤辰彎起嘴角，笑容天真無邪：“我把他們迷暈了。”
    “你到底是誰，為何進我帳篷？來人，來人！”
    孤辰掏了掏耳朵，淡淡道：“聒噪。”話音落下，狂風驟起，蒙仁漸剛要調動靈力反抗，勁風撕裂空間刹那間落下。
    鮮血飛濺，蒙仁漸身子飛出，他看著自己的胸膛，骨頭沒碎，但是胸膛卻輕度塌陷，要做到這種地步，對於靈力的掌控要求很高。
    這個人到底是誰？
    我從來沒惹過他，為何下此狠手？
    孤辰蹲在蒙仁漸身前，單手撐著下巴，提醒道：“再想想我是誰？”
    蒙仁漸無語，隻差翻白眼。我哪兒知道你是誰？剛醒過來就被你打成這樣，腦子有病。
    “提示一下，那張畫卷。”
    “什麽狗屁畫卷？再不走，信不信到時候我爺爺來了你就走不掉了？”蒙仁漸威脅道。他神色慌亂，不敢麵對孤辰，我哪兒見過什麽畫卷？
    念及此處，蒙仁漸陡然抬頭，目光集中在孤辰的臉龐上，瞳孔忽大忽小。
    思緒飄回前幾日，那天晚上，言麟手裏的畫卷展示給所有人看，他也看到了，如今觀察孤辰的長相，恰好和畫卷中的人對上。
    蒙仁漸內心拔涼，聲音發顫：“你是……，那個人？”
    孤辰微笑：“你終於猜到了，沒錯，我是那個人，同樣也是小牧。”說完，孤辰拿出玉質麵具，再次戴在臉上。
    蒙仁漸腦子一空。
    孤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歪頭說道：“以前不殺你，是因為我這個人嫌麻煩，殺人之後要編造謊言、控製眼神、應對質詢，這些都挺麻煩的。
    “所以之前無論你做了什麽，我都能忍，但是這次，我不打算再放過你了，你們一家子，我都不打算放過。你要謝謝你爹，要不是他，我真不會回來。
    “上次離開的時候，我就給你們一家子人下毒，不超過半個月便會暴斃，想想就挺好玩的。但是我這次既然回來，就要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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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這番話，蒙仁漸再看孤辰，腦子快炸開，無力感從骨子裏釋放。
    到現在蒙真然還沒來，那麽就說明，孤辰有能力牽製蒙家一眾高層，這次，他必死無疑。
    “不過也不是沒有轉機。”
    蒙仁漸連忙道：“你說，你提什麽要求我都能答應。”
    孤辰淡笑：“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真實，那麽你就有機會活下來。蒙拙的姐姐，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蒙仁漸指甲掐著指腹，急忙狡辯：“不是。”
    孤辰眯眼，寒意充斥帳篷：“我不喜歡別人騙我，更不喜歡有人在我麵前耍小聰明。”
    沉默幾秒後，蒙仁漸泄氣：“是我幹的。”
    “蒙拙隻有他姐姐這一個親人，為什麽要殺她？”
    “不是我殺的。”
    “是你指使那些守衛城牆的人，將她霸淩致死，這難道不是你殺的？”孤辰咧嘴。
    他今天回來，便聽聞蒙拙被關進白屋，事情起因，是蒙拙對城牆守衛下殺手，問過昭節之後，他才知道蒙拙的姐姐沒了。
    蒙拙性子不壞，甚至透著怯懦，基本上能排除與人主動結仇，孤辰能想到的針對蒙拙的人，也隻有蒙仁漸，於是趁著今晚要殺此人，順帶詢問一番。
    結果卻沒想到，蒙拙姐姐身死這件事，確實是蒙仁漸主使。
    “你該死。”孤辰目光森寒，手中抓著若影。
    蒙仁漸頓時慌了：“你不是說留我一命嗎？你剛才自己保證的。”
    “我說可能有轉機，沒說你一定能活。”孤辰將腦袋擺正，幽深的眼眸閃過寒芒：“如今我回來了，要送蒙家一份見麵禮，你覺得應該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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