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底部，灌木長有數十丈高，將大部分山壁遮擋，孤辰帶著眾人來到此處。
    破妄神眸能洞穿假象，孤辰隻是掃了一圈，便找到虛道位置，右臂抬起，天罡拳，澎湃力量打穿灌木，將大片崖壁打碎。
    嗑嗑！崖壁由內而外塌縮，很快露出黑黝黝的洞穴。
    豎向漩渦擋在洞口位置，猶如翻轉過來的深淵，散發黝黑光澤，讓人心裏發怵。
    孤辰臉上露出笑容，呼出口氣：“這應該就是虛道了。”
    聽到這句，昭節心中的激動被瞬間掐滅，愣愣看著孤辰。
    “怎麽都這麽看著我？”孤辰看著眾人。
    “小牧哥哥，你也不確定這是虛道，那是怎麽找到這裏的？”多清荷狐疑。
    孤辰眼珠子轉動，看著洞口漩渦，道：“虛道是合道境以上強者在虛空中開辟的通道，能借此跨越空間，進入另一地，本少爺一身底牌，怎麽可能不知道這是虛道？”
    “那空間通道呢？”多清荷撐著下巴，眼底藏著狡黠。
    孤辰怔住。
    昭節解釋道：“虛道不同於空間通道，後者一般借助外力強行打通，類似傳送陣，需要用靈石以及傳送祭壇才能開啟。
    “相比下來，虛道更穩固，它能容納所有境界修士進入，而且維持的時間很長很長，短則幾百年，長則甚至達到上千年。”
    “來了！”孤辰猛地轉頭。
    “那我們趕緊走。”多清荷大驚失色。
    “不行。”孤辰背對著眾人，目光看向黑夜，搖頭道：“通過虛道需要時間，你們先走。
    “如果我們都出去，那些妖王也能通過虛道逃出千靈絕山，到時候不僅我們要受追殺，恐怕雲蒼之原也會受影響。”
    昭節突然抓著孤辰的手臂，看著孤辰的眼睛，認真道：“要走一起走，不然我也不走。
    “就知道說大話，你一個人怎麽可能擋住七個合道境？就算，就算你最後都能擋住，可是你也根本不想逃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在我們走後打碎虛道。”
    說著，昭節眼眶泛紅。
    自從離開七氏部落，一直都是孤辰保護他們，但凡有危險，最後一個走的也永遠是他，如今這個男孩兒要用命給他們爭取時間，這對他不公平。
    很不公平。
    鍾山站了出來：“既然虛道可以在這裏轟碎，那麽在另一邊，是不是也可以轟碎？”
    “可以。”多清荷眸光複雜。
    “那好，我來為你們斷後。”鍾老轉身，忽然對孤辰躬身行禮：“這段時日下來，多謝牧先生為我們保駕護航，若非牧先生相助，我多家最後一縷香火可能早已斷絕。”
    孤辰像是察覺到什麽，眼神幽邃，不過很快，他便恢複笑容，說道：“前輩哪裏的話？這裏隻有我能頂上，再者你若留在這裏，日後誰來保護清荷？”
    鍾山搖頭：“有牧先生在，小姐定然無恙，然而當前這個難關，必須渡過，老夫會盡最大努力，引走那幾位妖王的注意。”
    “鍾前輩，有句話比較難聽，但我必須要說。”孤辰眉毛彎起，笑道：“既然老了，就該好好享受生活，和我們這幫年輕人冒險，這可不好。”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人若有誌，無關乎年老或幼。”
    “你會死的。”孤辰臉上的笑容終於褪去。
    “修道三百多年，老頭子知道自己在修道一途走不長久了。曾經我怨過，自己為何沒投個好胎，否則不至於大半輩子碌碌無為，我也恨過，憑什麽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能隨意劃定他人命運。
    “但是活到最後，老夫才發現，過往種種都是財富，若非困苦，我不會像今日這般心存正氣。所以，就讓老夫頂天立地一回吧，也算不枉此生。”
    說話的時候，鍾山大笑，身子顫抖不停。
    空氣被沉默籠罩，然而不足一秒，孤辰扭頭，看向逐漸顯現的金色風暴，目光堅定說道：“不好意思，讓個老頭兒豁出命給我鋪路，我做不到。”
    這一刻，孤辰不想走了，周邊空氣中，生之源質逐漸沸騰。
    灰色光點從天而降，鎮壓沸騰的生之源質。
    孤辰瞳孔驟變。
    天空中給，灰色鋪展成麵，很快掃過七尊妖王，後者當場定在原處。眨眼時間不到，占地數千裏的千靈絕山被灰色世界籠罩。
    飛鳥停止震動翅膀，就這樣懸在半空，沒有因重力掉落。
    瀑布被定格在這個瞬間，數之不盡的水珠鑲嵌在空氣中，折射灰色光芒。
    “此人道心已入絕境，既然這是他的選擇，那就由他去吧。這是他今生的終點，也是來世的起點。”
    聲音從灰色世界上空響起。
    整個灰色世界，隻有孤辰能動，聽完這句話，他低頭沉默。
    “我知道你想動用那股力量，但是生之源質並非你當前所能掌控的力量，你以為使用這股力量，不會有代價嗎？”
    孤辰沒說話，他早已猜測過，心裏也有了答案。
    “這代價，是你的壽命啊，徒兒。”歎息聲在灰色天地中回響。
    “生之源質用在你自己身上還好，可若借助它影響外界，你的壽命便會不斷消耗，沒有境界支撐，即便用靈丹妙藥補充，長此以往，終究堵不住那道生命大壩的缺口。”
    孤辰眼簾低垂，語氣沉悶說道：“可是師父，鍾山這種人不該死，最起碼他不該死在這裏。”
    “冥冥之間，生死自有定數。很多人相遇一場，便是最大的緣分，你改變不了生死，但是能讓死這一程，走得好看。”
    話音落下，鋪天蓋地的灰色破碎，猶如崩碎鏡麵，刹那間煙消雲散。
    茫茫黑夜再次出現，黝黑洞穴前，少年的目光中浮現頹然之色。
    “我和鍾老一同留下！”
    “多個人就多一分機會，我也留下。”
    三名侍衛站在鍾山身旁，眼神決然。
    妖王迅速接近，孤辰皺緊眉頭，此次離去，可能來世才能再見，可他最後還是帶著昭節和多清荷進入虛道。
    離開前，孤辰給鍾山等人各留一張傳送符，以及一顆堪比煉虛大圓滿的神雷，這是他們的選擇，那麽孤辰最後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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