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這邊，緊趕慢趕來到汽車站，坐上了最後的一班汽車。
    在車上顛簸了三四個小時，汽車最終停在了秦家村門口。
    車子一停穩，秦淮茹便抱著孩拎著行李下了車。
    一下車抬頭看見村頭的大壩子，頓時感慨萬千。
    “一點都沒變啊。”秦淮茹嘀咕一句。
    自從秦淮茹嫁到城裏去後，就再沒回來過。
    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她身上是最好的證明。
    逢年過節有寄點麵條之類的回來，給她的爸媽，但她本人一次都沒回來過。
    因為想女兒，期間她爸媽給她寫過信，希望她回家看看。
    可每次秦淮茹都以各種理由推脫，一次都沒回來過。
    見她不肯回來，她父母也就不給她寫信了。
    這一晃，過去了好多年，再回來時，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離開時的小丫頭了。
    感慨一番後，秦淮茹邁開腿往村裏走去。
    路過村頭壩子時，碰到了聾老太太。
    這位聾老太太，不是大院裏的聾老太太。
    這個老太太是真聾，不管說多大聲的話，她都聽不見。
    因為聽不見人說話，老了又沒事幹，她就整天坐在壩子裏曬太陽。
    剛開始，是有太陽的時候才出來。
    後來不管有沒有太陽，她都會出來。
    坐在壩子裏，一坐就是一天。
    期間吃飯也不回家，由她的孩子盛好了飯端到壩子裏來。
    除了上廁所，晚上睡覺外，她都在壩子裏待著。
    沒出嫁的時候，秦淮茹經常和表妹秦京茹在壩子裏玩。
    時不時的，跟聾老太太說閑話。
    因為聾老太太耳聾，秦淮茹說什麽都聽見。
    她就手舞足蹈的，在空中亂比劃。
    聾老太太也不知道她比劃些什麽，隻覺得有趣，嘎嘎直樂。
    時隔多年，再見到聾老太，秦淮茹覺得親切，朝她走了過去。
    “老太太，太陽都快下山了，還不回家啊。”
    聾老太耷拉著眼皮，都快睡覺了，根本聽不見秦淮茹說的話。
    但她感覺到，有人朝她走了過來，於是咻的抬起了眼皮。
    見到秦淮茹一刹那，老太太沒認出她。
    出走多年，秦淮茹的容貌早就變了。
    再加上她裹著頭巾，老太太根本沒認出她。
    老太太仔細打量秦淮茹。
    打量了半天，這才認出她是秦淮茹。
    “淮茹啊，你是淮茹？”
    老太太說著，眼睛亮了一下。
    “是的，我是淮茹，老太太，您眼神真好，過了這麽多年還認得我。”
    秦淮茹點點頭，笑了起來。
    雖然老太太聽不了她說話，她還是照常說。
    秦淮茹一點頭，老太太就完全確認是她了。
    “哎呀，真是淮茹，你可算回來了。”
    老太太說著，激動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拉住秦淮茹的胳膊，一下哭了起來。
    “老太太，哭啥啊？”
    老太太這一哭，搞得秦淮茹有些懵。
    不明白她見了自己，為何如此激動。
    老太太之所以哭，是因為好久都沒人跟她說過話了。
    她今年九十二歲了，是村裏最年長的人，是村裏的活化石。
    每天坐在壩子裏，宛如一尊活獅子。
    村裏人見了她，匆匆從她麵前走過，都不搭理她。
    時間一久，老太太感到孤獨。
    憋了一肚子話想跟人說，但沒人願意聽她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舊事。
    秦淮茹主動和她搭話，老太太一激動就哭了起來。
    老太太聽不見她說什麽，但從她的口型，能猜出個大概。
    “高興啊，你回來我高興。”
    “你走的時候，還是個梳著兩個麻花的小姑娘，這一回來，變成大姑娘了。”
    “啥大姑娘啊，成老姑娘了。”
    秦淮茹說著，噗呲一笑。
    笑完臉色一沉，有些惆悵。
    在邊境這三年，經常在外麵幹活。
    風吹日曬的，人曬的黑黝黝的，看上去看了七八歲。
    老太太的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沒注意到她表情的變化。
    “淮茹，這是幾胎啊，你丈夫呢怎麽沒跟著回來？”
    秦淮茹去邊疆服刑的事兒，老太太壓根不知道。
    不知道服刑的事，自然也不知道她和馬德的事。
    隻當她懷裏的孩子，是她跟賈東旭生的。
    “丈夫有事，沒有跟來。”
    “這是三胎，家裏還有一男一女。”（除了棒梗外，還有小當。
    小當存在感低，一直沒寫她。
    因為去了邊疆服刑，本該出生的小槐花沒有出生。
    賈東旭成了殘廢，和秦淮茹不可能再有孩子。
    這個孩子的出生，算是替代了小槐花。）
    秦淮茹的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老太太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三個孩子了啊，多子多福，命真好啊。”
    聽了這話，秦淮茹苦澀的笑了一下。
    命好不好，隻有她自己知道。
    秦淮茹本來想著，跟老太太打個招呼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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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她越說越來勁兒。
    張家長李家短的，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說個沒完。
    秦淮茹聽了一陣，聽得頭疼。
    找個理由，借故走開了。
    和老太太分別後，秦淮茹直奔自己家。
    回到家時，父母正在吃晚飯。
    “爸、媽……”
    秦淮茹站在門口，叫了一聲。
    “哎呀，淮茹回來了！”
    秦媽一扭頭，見是秦淮茹，立刻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淮茹，咋這身打扮呢，還包著頭巾，你以前可不包頭巾的。”
    “東旭呢？怎麽隻你一個人回來了，東旭咋沒回來？”
    “乖乖，大胖小子。”
    “……”
    多年未見秦淮茹，秦母一臉興奮。
    拉著秦淮茹問東問西，說個不停。
    秦淮茹不敢說實話，含糊其辭的應付著。
    秦母興奮過頭了，沒往深處想，隻當她說的都是真的。
    “哎呀，隻顧著和你說話了……”
    “快坐、快坐，坐下來慢慢聊。”
    秦母接過秦淮茹手裏的行李放到一邊，搬了把椅子擺在她麵前。
    “謝謝媽。”
    秦淮茹笑了一下，順勢坐了下來。
    坐在她對麵的秦爸，從她進來那一刻，一直沉著臉，沒說過一句話，沒任何的表示。
    見他一副陰惻惻的樣子，秦淮茹趕緊收起笑臉。
    “爸……”
    秦淮茹低沉沉的喊了一聲。
    秦爸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瞧了一眼她懷裏的孩子，低頭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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