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黃智超頓時來了精神，腳步也加快幾分。他快步走到後勤科辦公室，把正在整理文件的老陳科長叫了出來。
    “老陳，幫我個忙，廠裏有沒有懂機械設計、動手能力強的老師傅？最好是對自行車結構和電機原理都比較了解的。”黃智超開門見山。
    陳科長愣了一下，抬起頭，滿臉疑惑：“黃廠長，您要找機械師傅幹啥？咱們後勤這邊……好像用不太上這種技術人才吧？”
    “誰說用不上？我準備帶著後勤科也搞點技術革新，弄點新玩意兒出來，需要老師傅們的技術支持。”黃智超神秘一笑，沒細說具體內容，隻是拍了拍陳科長的肩膀：“你就別問那麽多了，幫我找幾個手藝頂尖、腦子活絡，敢想敢幹，不怕搗鼓新東西的老師傅。最好是鉗工，對，就是那種能把鐵疙瘩玩出花兒來的八級鉗工！”
    陳科長看黃智超眼神認真，不像開玩笑，雖然心裏像貓抓似的納悶，但還是立刻點頭應下：“行！我這就去車間給您問問。要說手藝絕、腦子活的鉗工，鉗工班的王敬山王師傅、李學斌李師傅那都是廠裏數一數二的，就是……脾氣都有點倔。您看，要不我直接帶您過去跟他們聊聊？”
    “走，現在就去！我正好想去車間看看，順便把我的想法跟師傅們當麵碰一碰。”黃智超正有此意，立刻說道。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機器轟鳴的鉗工車間走去。還沒進門，一股濃烈的機油味混合著金屬切削的獨特氣味就撲麵而來，伴隨著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和刺耳的打磨聲。車間裏光線不算明亮，幾個穿著油漬斑斑藍色工裝的老師傅正圍著一台大型機床埋頭苦幹。
    陳科長扯著嗓子，蓋過噪音喊了一聲：“老王！老李！都停一下，黃副廠長找你們有事！”
    一個身材不高但異常壯實，手臂肌肉虯結，滿手油汙的老師傅抬起頭，露出一張飽經風霜卻眼神銳利的臉。他看到是劉科長和旁邊陌生的黃智超，放下手裏沉重的扳手，在圍裙上隨意擦了擦手，邁著沉穩的步子走了過來，甕聲甕氣地問：“劉科長，啥事啊？這位是……黃副廠長？”他上下打量著黃智超，眼神裏帶著老師傅特有的審視。
    另一個戴著老花鏡，顯得文氣一些的瘦高個師傅也停下手裏的活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好奇地跟了過來，目光在黃智超年輕的臉上轉了轉。
    “對，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咱們新上任的黃副廠長，主管咱們後勤這攤子。”陳科長連忙介紹，“黃廠長有點技術上的新想法，想找你們兩位老師傅請教請教，交流交流。”
    “黃廠長好！”王敬山和李學斌連忙打招呼，態度還算客氣，但眼神深處多少帶著點疑惑和不易察覺的矜持。一個管食堂澡堂子的後勤副廠長，能有什麽技術想法需要找他們這兩個八級鉗工？別是瞎指揮吧？
    黃智超笑著擺擺手，態度隨和：“王師傅，李師傅，別客氣，叫我智超或者小黃都行。是這麽回事，我最近琢磨個小玩意兒，想讓咱們廠工友們騎的自行車，能跑得更快、更省力，甚至不用蹬都能跑起來。想請兩位老師傅幫我參謀參謀，看看這事兒，有沒有可能實現？”
    “自行車？”王師傅愣了一下，“黃廠長，自行車還能怎麽快？除非安個發動機，那不成摩托車了？”
    “差不多是那個意思，但又不是摩托車。”黃智超也不繞彎子，從口袋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紙筆，蹲在地上就開始畫草圖，“你們看啊，咱們能不能在自行車上加個小發電機，人蹬車的時候，帶動發電機發電。”
    他邊畫邊說：“發出來的電呢，可以先存到一個小電瓶裏，也可以直接驅動一個安裝在後輪或者前輪的小電機，給自行車加個助力。這樣一來，上坡、逆風的時候，不就省力多了？”
    兩個老師傅湊過來看黃智超畫的草圖，雖然簡單，但基本原理都畫出來了：腳踏板連著鏈條，鏈條不僅帶動後輪，還通過一個齒輪組或者皮帶輪帶動一個小發電機；發電機連接著一個簡易的控製器和電瓶，電瓶再連接到一個小電機上，電機驅動車輪。
    “嘿！”王師傅看著圖紙，眼睛慢慢亮了起來，“黃廠長，你這想法……有點意思啊！”
    “腳蹬子發電，再用電驅動輪子？”李師傅扶了扶眼鏡，皺著眉頭思索，“理論上是可行的，就是這個發電機和電機的效率問題，還有電瓶……咱們廠哪有這麽小的電瓶和電機？”
    “這個先不用擔心。”黃智超指著圖紙，“咱們先不想那麽複雜，能不能先做一個最簡單的？就用咱們廠裏現有的材料，比如報廢的小型直流電機，或者幹脆自己繞線圈做一個。電瓶可以先用摩托車或者汽車上的小電瓶試試。關鍵是這個傳動和發電裝置，能不能先搗鼓出來？”
    王師傅摸著下巴上的胡茬，看著地上的圖：“傳動好辦，齒輪、鏈條咱們這兒都有。小型發電機……得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廢舊電機改改。這個控製器可能麻煩點，得控製電流大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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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得有個簡單的開關，或者能調節速度的東西。”黃智超補充道，“咱們先不求多先進，能跑起來就行。”
    “這玩意兒要是真能成，那可就有意思了！”王師傅越看越覺得這想法靠譜，主要是夠新鮮，夠挑戰，“騎著不累，還能發電，晚上還能接個小燈泡照明？”
    “對！就是這個意思！”黃智超一拍大腿，“王師傅，李師傅，你們覺得這事兒，咱們軋鋼廠的鉗工班，能不能幹？”
    “幹！怎麽不能幹！”王師傅把胸脯拍得嘭嘭響，“隻要有圖紙，有想法，咱們鉗工班就沒啥做不出來的！不就是個帶電的自行車嘛！黃廠長，您把圖紙畫詳細點，需要啥材料列個單子，我們哥幾個給您攢出來！”
    李師傅也點點頭：“可以試試。不過這得花點時間，還得找些合適的零件。”
    “時間、零件都不是問題！”黃智超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老劉，這事你負責協調，車間這邊需要什麽廢舊零件、材料，隻要廠裏有的，都優先滿足他們！王師傅，李師傅，這事就拜托你們了，要是真搞成了，我給你們請功！”
    “嗨！說啥請功不請功的，就好玩！”王師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黃廠長您就瞧好吧！”
    看著兩個經驗豐富的老師傅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黃智超心裏也有了底。這事兒，怕是真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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