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敬山和李學斌都驚呆了，麵麵相覷，以為自己聽錯了。騎著這個去工業部，這也太……太大膽了吧？
    黃智超倒是顯得比較平靜，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似乎早就料到了李懷德會有此驚人之舉。
    “廠長，這……這能行嗎？”王敬山還是有些擔心，畢竟是新造出來的東西，“這車畢竟還是個試驗品，萬一……萬一半路上出了什麽問題……”
    “怕什麽！”李懷德脖子一梗，大手一揮，豪氣幹雲，“出了問題我李懷德一個人扛著！掉腦袋我都不怕！再說了，我相信咱們自己廠造出來的東西！我相信你們的技術！這車，看著就結實，跑起來又這麽穩，絕對沒問題！”
    他轉頭看向黃智超，目光炯炯：“智超，你和小劉，我的司機，跟我一起去！你是總設計師，路上萬一真有點小毛病，你也能隨時處理。小劉會開車，咱們開上廠裏的解放卡車，帶上工具和備用零件，就算真拋錨了，也能用卡車把車拉回來，萬無一失！”
    “沒問題，廠長。”黃智超幹脆利落地點了點頭。
    “那好！就這麽定了！”李懷德當機立斷，重重一拍手，“時不我待！現在就去準備！把能想到的備用件都帶上，工具箱也裝滿！對了，智超，”他像是想起了什麽，“這麽好的車，總不能一直叫‘電動自行車’吧？太土了！得給它起個響亮的名字！要大氣！要有力量！要能體現咱們軋鋼廠的特色和精神！”
    黃智超目光落在墨綠色的車身上，那厚重的工業感和即將奔馳的姿態讓他心中一動，略一思索，沉聲道：“既然是咱們軋鋼廠的傑作，又寄托著咱們騰飛的希望，不如就叫‘鋼鐵飛馬’吧！鋼鐵是我們的本色，飛馬寓意它能像天馬一樣馳騁四方，也象征著咱們軋鋼廠即將一飛衝天！”
    “鋼鐵飛馬！”李懷德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隻覺得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力量和美感，越念越覺得大氣磅礴，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猛地一拍黃智超的肩膀，“好！好名字！太貼切了！就叫鋼鐵飛馬！這名字，夠硬！夠響亮！夠氣派！”
    他哈哈大笑，意氣風發，轉身就朝車間外大步走去，聲音洪亮得整個車間都能聽見：“走！都別愣著了！王師傅李師傅，你們也趕緊去準備備件！小劉！去把卡車開過來！加滿油！咱們騎著‘鋼鐵飛馬’，去北京嘍！”
    留下一車間激動萬分的工人們，望著他們廠長那仿佛要燃燒起來的背影，爆發出雷鳴般的熱烈歡呼聲和掌聲！
    半小時後，一切準備就緒。
    一輛刷著嶄新墨綠色油漆，造型硬朗又不失流暢的“鋼鐵飛馬”電動自行車，在軋鋼廠大門口，迎著初升的朝陽，緩緩啟動。騎在車上的，正是戴著藍色工作帽、穿著一身筆挺灰色中山裝的李懷德，他腰杆挺得筆直，臉上洋溢著難以言喻的激動和自信。
    在他身後，緊緊跟著一輛同樣威武雄壯的解放牌大卡車，車鬥裏裝滿了各種工具、零件和備用電瓶，開車的是他的專職司機小劉，技術嫻熟。而黃智超，則穩穩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目光平靜，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任何突發狀況，為廠長的“北京之旅”保駕護航。
    李懷德回頭看了一眼自發前來送行的黑壓壓的工人們，看到他們眼中那熾熱的期盼和祝福，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無比自信的笑容。
    “嗡——”
    “鋼鐵飛馬”，載著整個軋鋼廠沉甸甸的希望，載著李懷德壓抑已久的野心和抱負，如同離弦之箭，向著首都北京的方向，飛馳而去！
    路上，李懷德騎著“鋼鐵飛馬”簡直是招搖過市，回頭率百分之三百！這玩意兒太稀奇了！不用腳蹬就能跑，還跑得這麽快，這麽穩，聲音還不大！路上的行人、騎自行車的、甚至開汽車的，都紛紛側目，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眼神裏充滿了好奇、震驚和羨慕。
    李懷德心裏那個得意啊，簡直像是喝了二斤蜜，從頭爽到腳！這可不是簡單的騎車兜風，這是在騎著活生生的政績，騎著軋鋼廠光明的未來啊！每收獲一道驚奇的目光，他心裏的底氣就更足一分！
    “智超啊，”等紅燈的間隙，李懷德意氣風發地扭頭，對著卡車副駕駛上的黃智超大聲喊道，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你說，等咱們這‘鋼鐵飛馬’騎到工業部大門口，那些戴眼鏡的老家夥們看到，會不會眼珠子都掉出來？會不會當場就拍板給咱們立項撥款？！”
    黃智超隔著車窗，笑著豎起一個大拇指：“那還用說？廠長！到時候他們肯定不是驚掉下巴那麽簡單，估計得搶著要跟咱們‘鋼鐵飛馬’合影留念！”
    “哈哈哈哈！”李懷德得意地放聲大笑，笑聲洪亮，充滿了自信和對未來的憧憬，“說得好！就是要讓他們好好看看，咱們紅星軋鋼廠，可不是隻會傻乎乎煉鋼、傻乎乎生產螺絲釘的老古董！咱們也能搞創新！也能搞發明！也能引領時代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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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燈亮了，李懷德再次一擰“油門”，“鋼鐵飛馬”發出一聲更加自信的嗡鳴，如同駿馬嘶鳴，瞬間加速，在無數道羨慕和驚歎的目光中，絕塵而去，隻留下身後一片關於“那是個啥玩意兒”的熱烈討論。
    工業部大院門口，站崗的衛兵眼神銳利，身姿筆挺。當看到一輛造型奇特的墨綠色兩輪車，悄無聲息地滑到大門前時，衛兵明顯愣了一下。騎車的是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人，腰杆挺得筆直，臉上帶著一股子壓不住的興奮勁兒。
    “同誌，請問你找誰？這裏是國家部委，不能隨便……”衛兵上前一步，正要按規矩詢問。
    李懷德穩穩地停下“鋼鐵飛馬”，單腳撐地，並不急著下來，反而中氣十足地朗聲道：“同誌，我是紅星軋鋼廠廠長李懷德，來向部裏匯報重大技術革新成果！”
    “匯報成果？”衛兵打量著李懷德和他身下的“怪物”，又看了看後麵停下的那輛解放卡車，一時有些拿不準。這架勢，不像來鬧事的，可騎著這麽個玩意兒來部委大院，也太……聞所未聞了。
    正僵持著，從大院裏快步走出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麵容嚴肅，戴著黑框眼鏡，氣質沉穩的領導幹部。他看到門口的李懷德和那輛“鋼鐵飛馬”，眉頭先是幾不可察地一皺，隨即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爸！”李懷德看到來人，臉上笑容更盛，語氣卻帶上了幾分恭敬和熟稔。
    來人正是李懷德的老丈人，工業部副部長。他身後的幾位司局級幹部也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高振邦走到跟前，目光銳利地掃過那輛“鋼鐵飛馬”，又看向自己這個膽大包天的女婿，語氣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懷德，你這是搞什麽名堂？把這……東西騎到部委門口？”
    “爸，這可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李懷德獻寶似的拍了拍車把，“這是我們軋鋼廠自己研發的電動自行車，我給它取名叫‘鋼鐵飛馬’！不用油，用電！跑得快，還穩當！您看！”
    說著，李懷德也不等高振邦發話，右手順勢輕輕一擰。“嗡——”電機低沉而平穩的聲音響起，車子穩穩地向前滑行了幾米，又被他輕巧地刹住。整個過程流暢絲滑，幾乎沒什麽噪音。
    這一下，不僅高振邦身後的幹部們瞪大眼睛，就連門口的衛兵也忍不住探頭張望，滿臉的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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