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快熄滅的火堆，心裏像難受的很。
    這就是他所謂的“好日子”？不過是從一個破鍋跳到另一個破鍋。
    在家裏挨罵挨餓，在這裏也是等死。區別隻是在家裏啃糠咽菜，在這裏偶爾能吃頓白麵饅頭，然後餓得更狠。
    “猴哥…”刀疤靠過來，聲音壓得很低，“咱們得想辦法弄點吃的了，不然真熬不下去了。”
    老猴一臉愁容，遲疑地看一眼棒梗：“嗯…棒梗，你有啥好主意沒？”
    棒梗聽出老猴語氣裏的試探。這幫人嚐到他餿主意的甜頭，現在又餓，眼巴巴地等著他再出個餿主意。
    他心裏暗罵，這群沒本事的家夥，吃完就指望他。
    可他不得不想辦法。這一個月來，他嚐到當“老大”的滋味——不用看賈張氏的臉色，不用擔心母親的眼淚，甚至連四合院裏那些鄙夷的目光都遠。這種感覺他不想丟。
    猛然間，棒梗眼前一亮。
    “有了！”他一拍大腿站起來。
    幾個餓鬼立刻圍過來，眼裏放光。
    “大哥，想到啥好東西？”麻杆迫不及待地問。
    棒梗咧嘴一笑：“黃智超家！”
    “黃智超？誰啊？”老猴皺眉。
    “就是我們院子裏的，廠長！”棒梗壓低聲音，“他家裏肯定好東西不少。關鍵是…”
    “關鍵是啥？”矮胖墩急得直搓手。
    “關鍵是他家裏就他一個人，他又天天在廠裏住。那屋子，空著呢！”
    幾個孩子對視一眼，眼裏閃爍著饑餓與貪婪交織的光。
    刀疤卻皺了皺眉：“你院子裏的？會不會太近了點？”
    老猴也有些擔心：“萬一被認出來…”
    棒梗打斷道：“那才好！我了解地形，知道哪兒進出方便。再說了，誰會想到我敢偷自己院子的？”
    “有道理!”矮胖墩眼睛發亮，好像已經看到一桌子好吃的。
    棒梗拍拍胸脯：“這回，我親自帶隊！”
    眾人興奮不已，隻有老猴若有所思。他盯著棒梗看好一會兒，才幹笑道：“行，那就聽棒梗的。”
    當晚，借著月光，棒梗領著一夥人悄悄摸進了四合院。一路上，他刻意避開自家那間小屋的窗戶，不想讓任何昔日的陰影幹擾他的“大計”。
    “就是這家，”棒梗指著一扇關緊的窗戶，低聲道，“窗戶鎖很鬆，能撬開。”
    “你咋知道這麽清楚？”刀疤狐疑地問。
    棒梗得意一笑：“我可是看了好幾天了，做了充分準備！”
    老猴在一旁嘖嘖稱奇：“棒梗，你小子真有兩下子，難怪當老大！”
    這話讓棒梗心裏美滋滋的。他掏出事先準備好的一根鐵絲，三下五除二就把窗戶撬開。
    “我先進去，你們在外麵望風。”棒梗敏捷地翻進窗戶，輕輕落在屋內的地板上。
    屋裏黑漆漆的，隻有窗外的月光透進來一些。棒梗摸出一根火柴，小心點燃，借著微弱的光亮環顧四周。
    這間屋子比他家裏寬敞多了，還有一張真正的木床，不是像他家那樣的土炕。床邊是一個櫃子，棒梗立刻撲過去。
    櫃子裏果然有東西——一小袋白米，幾罐肉醬，還有一些餅幹。
    最讓棒梗眼前一亮的是一個小鐵盒子，打開一看，裏麵竟然有二十多塊錢！
    “發財了！”棒梗忍不住小聲歡呼。
    就在他往懷裏塞東西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矮胖墩的急促喊聲：“有人來了！快跑！”
    棒梗心裏一驚，手忙腳亂地把錢和幾罐肉醬塞進懷裏，又抓一把餅幹，轉身就往窗戶跑。
    可就在這時，一束手電筒的光從院子外照了進來，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
    “誰在那裏！”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
    “完了，是黃廠長回來了！”棒梗心裏一沉，看著窗外已經閃出幾道身影，知道這條路已經堵死。
    他急中生智，一個箭步衝到床底下，把自己塞進去。
    外麵的聲音越來越雜，他聽到院子裏其他住戶被驚動的聲音。透過床底的縫隙，他看到幾雙腳走進屋子。
    “智超，真有小偷？”一個聲音問道，聽著像是許大茂。
    “我剛從窗外看到有影子，”黃智超的聲音嚴肅，“燈呢？把燈打開！”
    燈亮了，棒梗屏住呼吸，隻希望沒人想到看床底。
    “櫃子開了！我的東西！”黃智超驚呼，“真有賊！”
    “快看看丟了什麽？”又是一個聲音，好像是傻柱。
    “我的錢！還有…”黃智超聲音響起，“食物也少了！”
    “這賊太猖狂了，光天化日…”
    “現在是晚上，大茂哥！”
    “我是打比方！總之，太囂張！”
    棒梗躲在床底，手心都是冷汗。他感覺懷裏的肉醬罐硌得胸口生疼，但不敢動一下。
    “奇怪，人呢？”黃智超困惑地環顧四周，“窗戶開著，人卻不見了？”
    “會不會躲起來了？”三大爺提議，“咱們搜搜？”
    棒梗的心提到嗓子眼，他想起老猴他們。不知道他們跑沒有？如果被抓住，供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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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抓小偷啊！剛才從院門跑出去幾個小崽子！”
    “朝哪邊跑了？”
    “那邊！往西邊跑了！”
    屋裏的人聞聲立即往外跑，隻留下黃智超和一個人在屋裏。
    “你看看還少了什麽，我去幫忙追！”最後那人也匆匆離開。
    黃智超歎口氣，蹲在櫃子前清點損失。棒梗看著他的腳就在床邊，不敢喘氣。
    其實黃智超老早就知道床底棒梗在哪裏，但是如果現在抓住棒梗，最多也是一個教育一下，打蛇可不能打不死啊。
    過了好一會兒，院子裏的喧鬧漸漸平息，看來是沒追到人。
    黃智超收拾一下櫃子，然後滅燈出門，大概是去和鄰居們討論這事。
    棒梗終於鬆口氣，手腳並用地從床底爬出來。他必須趕緊離開，趁著大家都去追人的時候。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窗前，往外一看——院子裏空蕩蕩的，月光下一片靜謐。
    他迅速翻出窗戶，貼著牆根溜向院門。
    棒梗從院子裏溜出來，心髒幾乎要跳出胸口。他沒敢立刻往家跑，而是躲在大院旁邊的樹叢裏，等著那幫追趕“小偷”的人回來。
    他摸了摸懷裏的戰利品，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十幾分鍾後，追趕的人陸續返回，個個喘著粗氣，一臉沮喪。
    “跑得真快，追不上。”許大茂抹著額頭的汗。
    “聽說是幾個小崽子，附近哪來那麽多小偷？”三大爺皺著眉頭說。
    黃智超站在自家門口，臉色陰沉。“算了，明天再說吧，大家都回去休息。”
    人群散去後，棒梗悄悄從樹叢裏爬出來，沿著牆根一路小跑，直到確定安全才放慢腳步，往回家的方向走。
    “老猴他們真夠意思，還引開追兵。”棒梗邊走邊想，心裏暗暗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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