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無量仙翁:可我們就賭——她心裏放不下她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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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就在一年前。”
“天帝把他從流放之地放了回來,他……他親自來陳塘關,說當年火燒陳塘關是他走火入魔,大錯鑄成……”
“他還帶了不少……天材地寶,說是賠罪……”
她咽了口唾沫,眼中透出一絲迷茫,“他還……送來了很多丹藥,說是助我養身安脈的,我……”
黎瑤低頭,從床頭藥匣中翻出幾隻尚未服下的丹瓶,取出一枚朱紅色藥丸,指尖輕輕一捏——
“嘶——”
一縷幾不可見的黑霧自丹藥中逸出,在靈息觸碰下迅速化散。
黎瑤眼神倏地一冷,掌心微轉,將殘霧封入玉瓶,語氣冷得幾乎沒了溫度:
“果然。”
“這丹藥中,藏的就是仙道改咒。”
“表麵是養身安脈,實則日日侵魂蝕骨。”
“他並不是來贖罪。”
“而是來——下蠱。”
黎瑤的聲音冰冷如霜,落入室內的瞬間,如劍鋒劃破安穩的沉寂。
殷夫人怔在榻上,臉色瞬間失了血色,半晌才啞聲喃喃:
“怎……怎麽可能?”
“他……他說是悔過,親自叩了我陳塘關的門,還跪了整整一個時辰,說當年是他著了魔火,失了心智,才燒了陳塘……”
“他那時候眼裏都是悔意,還……還說是天帝寬赦,準他歸道自省。”
她越說,聲音越顫,眼中紅意浮現,像是忽然被現實狠狠擊了一下。
“我信了……他一開始隻送些平和的靈藥,我才敢服。後來他聽說我病重,還送來了更多……我、我……”
她一口氣提不上來,又是一陣急咳,嘴角溢出絲絲血色,染在襟邊。
“怎麽會是他……他、他怎麽下得了這種手……”
黎瑤眼神平靜,卻壓不住眉間那絲冷意。
“這個鑽心咒,不是尋常人能下。”
“要不是我識得舊術,也會被這藥假象蒙住!”
“它改過數次,藏了陣息,又用了極隱的仙紋掩蓋,華佗診不出來是正常的。”
殷夫人一邊咳血,一邊緊緊攥住被角,眼神中浮出一種幾乎絕望的驚懼:
“那……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咳咳咳!”
又是一口暗紅的血湧出口中,染紅了榻前錦被。
就在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一位身著素白醫袍的老者快步而入,正是——華佗。
華佗眉頭緊鎖,一眼看出殷夫人病情之沉,情景急切之下,他顧不得在場竟然還有一個陌生女子,他沉聲開口:
“殷夫人的魂脈已斷三分,若再拖延,今夜難熬,明日……恐怕就是盡頭。”
殷夫人聽罷,隻苦笑一聲:“果真是……活不過了麽?”
而黎瑤站在榻前,沉靜片刻,忽然緩緩開口:
“有一個辦法。”
她的聲音極輕,卻清晰地傳入殷夫人耳中。
“這鑽心咒,我不能強破。不然你便會魂飛魄散。”
“但……我可以——引它渡到我身上。”
華佗皺眉一驚:“仙長,我華佗治了一輩子的病,也不是沒見過這種類似的仙門法咒,但是,這咒已入魂核,焚燒三魂七魄,如何能渡?”
“我仙體強於凡骨,又修神識多年,自可承它一段時間。”
黎瑤抬起手結印: “此咒入我身,尚可壓製。”
她說著,已屈指結印,掌心符文流轉,靈息悄然升騰。
華佗見狀,不敢打斷,隻得退至一側,全力相護。
床榻之上,咒力自殷夫人胸口湧出,化作絲絲黑線,被黎瑤一一點化,引渡至她自身之內。
那一刻,她身形劇震,指尖都在微微發顫,臉色轉瞬蒼白,唇角沁出一絲血痕。
而她心中,卻緩緩泛起一抹冰冷的譏笑,自嘲道——
“無量仙翁……嗬。”
“黎瑤啊黎瑤,看來他們下手比你想象的還要狠。”
“我三年來,早已與哪吒斷得幹淨,他們卻仍不肯放過李家。”
“真是卑劣之至。”
“罷了……”
“……既躲不過,那便去——見他一麵吧。”
她的唇微微顫抖,咒力如火蛇在血脈中盤旋,灼痛入骨,而她,隻輕輕闔眸。
而殷夫人緩緩平靜下來,氣息安穩,像是沉沉睡去。
可沒有人注意到——
此時此刻,陳塘關的夜空,烏雲散盡,霞光盡褪。
無人知曉,天上的賭局,早已落子!
高空之上,一層罕為人見的虛天結界之外,隱隱浮現出兩道虛影。
其一身披玄金神袍,頭戴玉冕,麵如古月,正是——昊天玉帝。
其一則白發飄飄,臉色紅潤如水蜜桃,卻眉心藏著譏誚笑意,正是早年被貶的——無量仙翁。
他們遙遙對視,彼此一笑。
玉帝負手而立,含笑頷首:“真是,好計謀!”
無量仙翁摸了摸自己突出的水蜜桃一般的飽滿額頭,嘿嘿冷笑:“我早就料到,黎瑤一定會來救殷夫人!”
“她嘴上說,不在乎她那徒兒哪吒,又是不見麵,據說又是不願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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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們就賭——她心裏放不下她徒弟!”
“龍族那邊不好下手,但李府在凡界……”
“自然——好攻!”
他眼中掠過一絲惡意冷芒:“更何況,黎瑤若沾染這鑽心咒,便再無可能……”
玉帝大悅,哈哈笑道:“紫微之女,再無可能問鼎神位,逆我天道!”
陳塘關夜色沉沉。
一層薄霧悄無聲息地覆蓋在街巷之間,天邊連星光都隱了蹤影,整座關城仿佛被什麽無形的壓抑籠罩著。
而在城西,一座玲瓏寶塔悄然屹立。
通體鎏金,九層浮雕,四方浮咒如遊龍盤旋,塔中不時傳出微弱的火光與震動,仿佛有一頭怒獸被困其中,嘶吼不止。
塔門無聲開啟。
一道藍色人影踏入塔中——
黎瑤眼上依舊蒙著一層雪白的紗布,手中未攜兵刃,步伐卻沉穩如入無人之境。
她靜靜走入塔中,指尖一動,周身靈息散開,瞬間便感知到——
塔內千層結界、重重鎖魂之陣。
火焰滔天,灼意撲麵。
那一瞬,她心神震動。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道氣息,如烈火穿心而來。
——哪吒!
她下意識頓住腳步,神色未動,指尖卻微顫。
塔中——
哪吒滿身汗水,赤膊之下傷痕交錯,靈力在體內瘋狂沸騰,如囚龍怒吼。
他披散著一頭墨發,眼神裏燃著壓抑到極致的怒火。
“李靖!!”
他怒吼一聲,聲音如雷:
“你還有沒有良心!”
“娘都咳血了!你還把小爺關在這鬼塔裏!”
“你還當她是你媳婦嗎!”
他狠狠一拳轟在塔內壁,焰光炸開,卻被結界瞬間吞沒。
玲瓏塔四周紋路亮起,鎖神陣將他的力道層層削散。
這是天庭專為他所造,生克火靈,封鎖本命。
哪吒再怒再狂,也不過是在困獸中狂舞。
他的肩膀劇烈起伏,喉嚨一陣幹痛,卻仍一聲不吭地再次抬起手——
骨節發白,手中火尖槍緊握,眼神帶著燃燒的破釜沉舟。
可就在他下一次即將撞上結界時,忽然,腳步聲輕響——
他猛地轉頭,一眼便看到塔門處走來的那抹藍影。
他眸光一寒,根本未曾看清來人,隻以為是李靖來訓誡。
他怒極反笑,殺意沸騰:
“李靖!你倒還有臉來!”
下一瞬,火尖槍脫手而出,化作紅光直取來人眉心!
火焰如怒潮,呼嘯而至,熾烈得能焚盡魂魄。
可——
來人卻未動。
隻是手腕輕輕一轉,掌心一道無形靈力蕩出,如月華般滑過火尖槍身。
嘶——
火焰瞬間熄滅,長槍在空中被強行製住,槍鋒一寸寸停下——
直至槍尖距離那塊白紗,隻剩一指尖的距離。
塔中空氣仿佛凝固,火光寂滅,時間都靜了一瞬。
哪吒瞳孔劇震,喘息聲都停住了。
她靜靜地站著,一襲蒼藍仙裙流蘇垂地,裙擺微蕩,映著殘焰的倒影。
他記得師父總是穿白衣,素淨如月,連一根發絲都不染塵埃。
可此刻,那抹藍,卻像是將她整個人都包進了水天之間的寧靜,令人不敢褻瀆。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顏色。
卻也……動人至極!
隻是——
她眼上蒙著一層白紗。
那雙他日日夜夜夢中描摹的眼,如今,被紗布隔斷,看不見,也不被他看見。
沒有責問,沒有斥喝。
隻有靜。
——靜得像一場宿命遲來的回應。
哪吒怔怔看著她,腦海空白一瞬——
他這三年,闖九重天,走十萬裏,殺妖降魔,從未有一瞬害怕或者驚慌失措過。
可此刻,他的指尖,卻在顫。
“……師父?”
哪吒喉嚨發緊,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我是在做夢嗎?”
他喃喃地說著,眼中浮出一層恍惚與自嘲。
“我終於被這玲瓏塔燒死了,魂魄也斷了,開始出幻覺了是吧……”
“怎麽可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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