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皺著眉，看著哪吒一本正經跪搓衣板的模樣，眼裏滿是狐疑：“這是你徒弟在……？”
    黎瑤幹笑兩聲，迅速上前半步，擋住哪吒，“啊哈哈，這個啊，他……這是在練功！對！蓮花精就是這樣的！這是他新開發的打坐方式，用來……刺激經脈，修煉用的。”
    哪吒：“……”
    楊戩：“……”
    黎瑤不等他再追問，直接打斷話頭：“你不是傳召要去金鑾殿聽調嗎？快去了，別耽誤正事兒，我們這兒不礙事的。”
    楊戩盯著她看了幾息，又看了看那塊搓衣板，再看了看哪吒——
    紅衣少年跪得筆挺，還不忘配合地點頭，一臉“我很能打坐”的模樣。
    ……更奇了。
    “你們的修行方式……真是特別。”楊戩輕聲喃喃了一句，雖然滿腹狐疑，但終究沒再多問。
    “行吧，那你們……慢慢練。”他邁步而去，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一眼哪吒。
    待楊戩身影徹底消失在長廊轉角，黎瑤這才鬆了一口。
    “誰讓你跪的？！”
    哪吒抱住搓衣板，滿臉無辜，一臉虔誠且正氣凜然地道：“我爹說了，帶著這個跪在師父麵前，心就會軟，你就會消氣！”
    黎瑤扶額，頭痛不已：“李靖的法子你也信？”
    “我娘在他跪了整整一個月後，終於願意見他了!”
    哪吒跪在搓衣板上，月光勾勒出少年修長挺拔的身形，肩背平直，腹肌若隱若現，臉上還是桀驁的模樣，眼神卻有點委屈巴巴地低垂下來。
    “師父，我的火尖槍、混天綾……都被你打碎了。”
    那語氣，像是在告狀，又像是在示弱，小心翼翼地藏了幾分少年心頭的悔意。
    黎瑤眉頭一挑：“那你去找太乙真人，讓他給你修。”
    哪吒嘴角抿了抿，抬頭，語氣倔倔地說：“……我想讓師父給我修。”
    她抬眼看他，剛想訓一句“胡鬧”，卻對上少年一雙赤誠熾熱的眼。
    一時間，她竟說不出話來。
    黎瑤轉過臉，避開他的目光。
    “你那一火掌下來，”她語氣低下來，輕輕道，“我神識被你打碎了。”
    哪吒倏地一震。
    她輕歎了一聲，眸中波瀾暗動：“若不是楊戩及時出手用他的神識渡給我，我……已經被你打死了。”
    這話像一盆冷水潑下去，哪吒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呼吸止在喉頭，聲音沙啞而輕：“……對不起，師父。”
    風穿過長廊，燈火一晃，黎瑤卻沒有責怪，隻淡淡地歎了口氣：
    “我生氣有什麽用？你本來就是被藏在封神榜上的金箍所控，你被操縱不是你的錯……”
    話音剛落，下一瞬，一道熾熱的氣息猛然靠近。
    哪吒激動地一步跨前，從搓衣板上站起來，猛地將黎瑤緊緊抱住。
    “師父你不生我氣了？！”
    他的手臂帶著少年尚未完全收斂的力氣，帶著一點克製的顫意，卻毫不遲疑地將她圈進懷裏。
    “吒兒以後，一定會好好保護師父！不會讓師父在受傷了！”
    哪吒收緊手臂，卻克製著不再更近一步，隻讓下頜輕輕抵在她發頂，心中默念著：
    “明晚的捉妖，一定要在師父麵前好好表現！”
    這頭說著，那頭楊戩隨其餘皇子一道到了金鑾殿。
    金鑾殿內，香煙繚繞，諸皇子列立兩側。正殿之上，站著兩位“除妖大師”。
    一位肚子圓圓，麵色紅潤，手裏一拂塵，念叨著“天地冥合，陰陽混亂”，說得唾沫橫飛，神神叨叨。
    另一位卻冷冷清清，隻背著一把奇形怪狀的弓，弓身滿是符文，一看就不是凡兵。
    此人氣質孤傲，惜字如金，隻隨手拈了拈袍袖，便是一副“我已知曉妖蹤”的姿態。
    奇怪的是，這兩人目光掠過眾皇子，定在楊戩身上時，竟異口同聲而出：
    “楊戩？！”
    楊戩眼神頓時冷了幾分，眸色暗沉如墨，心裏生疑：
    ——他們，怎麽會認識他？
    大殿內，氣氛凝重如霜，隨著禦案前奏章一落，金甲將官肅聲匯報：
    “據查，此妖行蹤詭秘，疑為一隻化形狼妖，嗅覺靈敏，遁速極快，凶性難馴。所過之地，無一生還，屍骨無存，極難留下痕跡。”
    眾皇子麵色微變。
    皇帝沉聲落語：
    “奉旨——明日晚間！
    各皇子攜親衛，配合捉妖大師出動，分路查探妖蹤，聯手圍剿！”
    待眾人退去，楊戩卻駐足回首，叫住了那兩個“除妖大師”。
    他聲音淡淡，帶著些許審慎與探究：“兩位大師——你們……可曾捉過桃花精與蓮花精？”
    那胖子當先一愣，隨即笑得肚皮都顫了幾下：“嗨呀，小花精那種小精怪哦，柔柔的、細細的，不怎麽凶，不咬人，也不愛搗亂！一般我們都不抓。你問這個作甚嘛？”
    那背弓男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點頭：“確實不算惡類。”
    楊戩眸色一凝，腦海裏卻已劃過一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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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精、蓮花精？聽起來柔弱非常，這等小妖，若遇真妖……怕是連渣都剩不下。
    他忽覺背脊發涼，不知怎的，腦中竟浮現阿瑤與那紅衣少年被大妖圍困的畫麵，頓覺一陣煩躁。
    “這兩日不安生，”楊戩抬眼，眉宇間多了幾分冷意，喃喃自語，“得讓阿瑤，別亂跑，別被大妖抓走了。”
    太乙真人說著還順手掏出一顆話梅塞嘴裏，“你是遇到了嗦？”
    楊戩一臉沉靜，不動聲色：“沒有，隻是道聽途說罷了。”
    太乙真人轉頭朝楊戩靠近半步，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音：“不過咧，小花精要是做了壞事嗦，我們也是會捉的！”
    他伸手拍了拍那背弓青年，“來來來，這是捕妖大隊長，鹿童，他以前就捉過一個裝得人畜無害、實際上會吸人精氣的小花精嗦！”
    楊戩驚訝皺眉：“吸人精氣？！”
    太乙真人拍拍楊戩的肩，笑得一臉憨厚，“對啊，那人差點都被吸成幹屍了，你要是遇到了什麽妖精不對勁，記得來告訴我們嗦，我們一定幫你！不然你要是受傷了噻……”
    他話音一頓，眼神飄忽，聲音頓時壓低不少，自顧自碎碎念起來：“……小師妹又得瘋一回咧……”
    楊戩眉頭一動：“你說什麽？”
    “啊？”太乙真人趕緊轉開頭，裝傻打哈哈，“我說——你真是個好娃兒，有擔當嗦！保護百姓，關心小花精，巴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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